当问题涉及到景止的时候,时九就慌了。
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脸色也白了几分。
唉,想要在景止面前当一个正常人,真的好难啊。
林阿飘现在心情很美好,时九把许竹白那家伙揍了个半死,压抑在她心中的那一口怨气散了一半。
“铁门,铁窗,铁锁链…”林梓轻声唱着,钢琴家的乐感就是好,这般凄惨的调调,还能唱的这么好听。
时九靠在墙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守所里现在就她一个人,当然,加上一个林梓,就算是一人一鬼魂了。
她问道:“林梓,今天开心么?”其实今天林梓要她再问一遍许竹白的时候,时九还担心了一下,要是许竹白那家伙良心发现了,她是打还是不打…
但却没想到,许竹白还是毫不犹豫地选了他妹妹,妹控的家伙真是不可理解。
要是林梓因此变得更加郁郁寡欢,当个爱哭鬼的话,时九会很苦恼的。
“开心啊,不过时九,真的要把证据交给他么?”林梓问道。
“骗他的,你还当真了。以后还能拿这件事继续威胁他,复仇才刚刚开始。”时九笑了笑。
也是这时候,林阿飘才意识到,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时九,笑着时候,竟然有种阴测测的感觉,像是恶魔伸出了利爪。
不过这恶魔,一定是地狱派来拯救她的盖世英雄。
从天而降的某盖世英雄时九,偏偏就被景止迷了心神。
林阿飘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两个分组,工作组,家庭组,在时九来了之后,还有一个叫“喜欢”的组,里面就一个人,便是景止。
警察本着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果断打电话叫了时九手机里,“喜欢组”的景止……
在景止出现的地方,林梓不敢待,就跟小鬼遇到了大魔王,本能地想要逃跑,这是生存本能。
时九的背影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凄凉感。她不想让景止知道她是一个暴力倾向的人,她想在他面前当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这一点就那么难呢?
“时九?时九?”
时九没理她,漆黑的眼睛里一片空明,显然已经神游天外了。
“时九,你在想什么?”
“想景止。”
“…”
林阿飘觉得时九现在就跟鬼迷心窍也没什么区别,而罪魁祸首景止就是那个鬼,还是个艳鬼,一颦一笑勾人魂的那种。
“时九,景止要来了,我躲一躲。”林梓无奈道,灵魂又融化在了空气中,像是一阵微风一般,无声无息,销声匿迹。
时九她现在有些后悔,她就不该打急救电话,让许竹白流血过多死在那就算了,然后在他身上绑几块石头,抛尸到江水里…
这念头一出来,时九都被自己吓到了,她已经开始从自虐型人格转为虐别人的人格了吗?
时九在心里假假地祈求了一下许竹白还是好好活着吧。这样的话,她就算是个好人了吧?
时九下手还是知道分寸的,许竹白的那一身伤也就看起来唬人,骨折了几处,五脏六腑都还好好的。
比起林梓那种直接断手断脚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景止是在二十分钟后到的,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还有一件宽松的运动裤,套着一件深黑色的针织外套,琥铂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赶到了这里。
他站在栅栏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攥着铁杆,有些恼了,无奈地说道:“过来让我看看,江城大桥边打人的林小姐。”
时九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体,下定决心以后不亲自干坏事了,她如此这般,在景止面前着实是有些丢人。
她慢腾腾地走到了景止的面前,垂着头,眼眸低垂,不敢看他。
景止透过栅栏,伸出手来,时九下意识地缩了缩头。
但出乎意料的是,景止的手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时九头顶的发,低沉如夏日小提琴曲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些仓惶,“我还以为你受伤了。”
我很担心你,下次不要这样了。但有的话只能止于唇齿,存于心间,因为他们只不过是普通朋友……
时九一时哽咽,平静地像是一潭死水的心湖,顿时波澜四起,心神摇曳,她连忙背过身去,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对不起,景止。我下次不会了。”
景止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时九,露出了一抹他也不曾察觉的,宠溺的笑容,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他觉得自己现在也很奇怪,大半夜地不睡觉来警局接她,心里像是着了火,又像是发了大水,忽冷忽热,晦暗不明。
他温声说道:“罚金都交了,许竹白的事情警察也没有证据,等到许竹白醒了之后,如果他报案的话,警察才会处理。
“走吧,我带你回家。”语气里带着他也不曾察觉的宠溺和宽容…
时九在听到“我带你回家”的时候,明显地错愣了一下,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精神疾控中心那个四四方方的病房里。
但有人对她伸出了修长又好看的手,说道:“走吧,时九,我带你回家。”
她心里一片清明,抬眸看向了景止,呼吸一窒,低声道:“景止,谢谢你。”
对不起和谢谢这两句话,是景止从时九的口中听到的最多的话。
他抿着绯红的唇,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刹那间的笑容,如同闲花照水,迷了时九的眼。
她有些信了,景止若是鬼神,那必定是个艳鬼,但他是个人,那便是个倾国倾城,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人。
若是能醉卧景止美人榻,便是让她勾了魂,失了魄,也心甘情愿。
时九觉得自己鼻子里有一股血腥味,一抹,手指上是自己殷红的鼻血。
她眨了眨眼睛,有点懵,默念了两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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