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红薯,已进入秋天,迁都在即,汉皇着叔孙通制订新朝礼乐,各诸侯王皆已陆续先期来朝贺岁首,顺便向叔孙通学习朝仪。
彼时,恰好长乐宫落成,刘邦下旨十月初一于长安新宫行礼。
早在半个月前樊府上下就已经前往长安城的宅邸。
十月初一这日,将将四更天,临武侯府主君所在的宅院已经亮起了灯火。
府中上下都在为迁都之后的主君第一次朝会而忙碌着。
樊伉立下廊下,看着侍女们捧着樊哙的朝服鱼贯而入,只想打呵欠。
穿成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人,固然可以让人重获一次青春,但也避免不了少年人贪睡多眠的毛病。
半夜被人从床上挖起来,樊伉连杀人的心都有。
“什么时候辰了?”他悄声问身后的乘光。
阿琅要留在栎阳看铺子,现在便由乘光负责他的生活起居。
身为一个现代人,樊伉的生活自理能力不错,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管家公一般时刻盯着他的无名,乘光能插手的地方委实不多。
“郎君,已经寅时末了。”乘光一夜未睡,此刻看来依然精神抖擞,比樊伉这个睡了半夜的人精神还要好,让樊伉好生羡慕。
樊伉默默地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寅时末好像是凌晨三四来着。
古代人真是不容易,上个朝会两三点钟就要起床,然后赶着进宫。
他们家还算是好的,住得近,那些住得离宫城远的,估计一点多就要起来,然后早早地出门。
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公交地铁汽车可以坐,出门要么靠两条腿,要么靠牛马的四条腿,路还不好走,那速度就别提了。
好在这种贺岁首这样的盛事,一年也就一次,要不然光想就让人觉得累。
“伉儿,这么早起做什么?若是困回去歇着罢。”吕媭心疼儿子,见他一脸瞌睡样,便让他去睡觉。
“儿子不累。”樊伉乖巧地摇头,时刻不忘刷一把吕媭的好感。
吕媭果然欣慰不已,道:“你体弱,还是去歇着罢,当心亏了身体。”
樊伉的癫疾简直就是吕媭的心病,哪怕现在知道樊伉发作癫疾的时候,会获得莫大的好处,依然让她担忧不已,生怕樊伉累着了。
“你阿母说得对,这里也不用你伺侯,回去接着睡罢。”樊哙也道。
樊伉见这两口子的确是真心实意地催着自己去睡觉,推辞了两下,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尼玛,实在是太困了。
离开的时候,还听到身后樊哙用自以为很小声其实满院子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对吕媭道:“我曾听宫中的侍医提过,睡眠不足会让小儿身量不足,我观伉儿似乎的确过于瘦小,细君日后多在意些,让他多睡……”
樊伉听得差点一头栽倒。
他这是红果果地被自己亲爹给鄙视了么?
哼!
从现在开始,他要多吃多睡多喝牛奶,他就不信长不出和樊哙一样的大长腿!
不多时,樊哙穿戴好朝服,骑马前往长乐宫进谒。
待到新宫时,天色依然未明。
彼时长乐宫外早已聚集了不少等待进宫贺岁的朝臣,各种诸侯王、列侯、文臣武将黑压压地一大片,越是爵位低的人来得越早。
待得文武百官到齐,便有谒者上前,按官爵等级分班引入殿门,逐班进前朝贺。
礼毕置酒,群臣侍宴。
酒酣之际,萧何朝罗珠使了个眼色,罗珠会意,上前道:“启奏陛下,今有临武侯世子所献一物,名曰红薯,可亩产三十石,既可献于陛下。”
红薯这个东西但凡和刘邦亲近一些的朝臣都知道,刘邦本人甚至早就吃过,让罗珠选在这个时候当着各诸侯王的面提出来,当然是有意为之,带着几分炫耀之意。
果然,一听有亩产三十石的作物,除了熟知内情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呆住了。
“亩产三十石?当真世上还有此神物?”将信将疑者有之。
“我听闽越之地稻种两熟,一年也不过亩产五六石,三十石的作物简直闻所未闻。”怀疑者有之。
“罗珠,这可是在大殿之上,陛下面前,不可妄言!”义正词严训斥者有之。
“罗公为人素来谨慎,从不妄言,既然罗公说有此等神物,必是真的。”相信者亦有之。
大殿之下众人议论纷纷。
刘邦听着众人的议论,咳嗽了一下,道:“罗珠,此话当真?”
罗珠躬身回答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前日临武侯收获红薯之时,臣也在场,两分地六石红薯,不差分毫,此事萧丞相留侯和临武侯也知情。”
刘邦心知肚明,却故意转向萧何:“丞相可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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