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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归属之路(下)(1 / 1)

金红色的阳光懒散地照在休战酒吧的木门上。

无论什么时候来到休战酒吧,都有一种与世隔绝感。就在几条街外,寇涛鱼人和伊玛斯卡人杀得你死我活。而在这里,安静得仿佛让人忘了时间流转。

除了我孤身而来,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我推门而入。

满脸刺青的穆尔人酒保正在闷不吭声地擦拭酒杯。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的手有些抖,正在擦拭的玻璃酒杯脱手而出。

我显现心灵异能在酒杯落地之前抓住了它,遥控它飞回酒保的面前。

酒吧里少了几个人物,不过我想要找的人还在。我的视线在酒吧里逡巡,越过嗜杀成性的星海之民和它们的无眼猎犬,在白袍巫师和他的鸟人朋友身上一转而过,然后停留在灰矮人反光的秃头上。

骨头的诗人先祖也看到了我。他冲我厚颜无耻地招了招手,意思是招呼我过去坐,又指了指面前一大堆的空酒杯,示意我顺道为他多带几杯酒。

我从黄色三角眼魔的桌子旁经过,来到灰矮人面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猎巫团从时空循环里消灭了曼殊恩,却没消灭你。

“我跟她们又没冲突,”灰矮人满不在乎地说,“你真该尝尝这儿的穆尔酒的——你盯着我的脸看什么?”

寻找丧心改造术的痕迹。我回答。

丧心奴可以从自身颅骨内的心灵黏液中随意伸出触须去攻击敌人。所以我的很多同类在做丧心改造术的时候都会直截了当在丧心奴的前额上留几个窟窿,做为心灵黏液触须出入的通道。稍微注意一点的,会把黏液通道窟窿掩盖在丧心奴茂密的头发里。

我非常注重丧心奴的外观和隐瞒他们的身份。所以改造红兽人女仆的时候摘除了他的一只眼球,把眼窝做成了心灵黏液触须的通道。平常戴上眼罩,谁也分辨不出他是丧心奴。

然而卡赛迪恩是怎么做到的?曼殊恩终日戴面具就算了,坐在我对面的灰矮人的秃头锃光瓦亮,两只眼睛也完好无损。我从他的脑袋上找不出一丝一毫手术过的痕迹。

灰矮人寇瑞根得意地笑了笑,对我张开了嘴。绿色的心灵黏液触须弹出他的喉咙,在面前一只空了大半的酒杯里一触即收,速度快如闪电。我注意到酒杯里干干净净的,剩下的那点残酒不见了。

我真心实意地心灵感应他:恭喜。

一个生物被改造成丧心奴,固然可以使头脑和身躯变得更强大,免疫影响心灵的效果。但是灵吸怪主人可以直接精神链接自己的丧心奴,透过他们的感官去感知他们感知到的一切,越过他们的头脑去控制他们的身体,还可以把他们当成施法或是显能的媒介。

只要灵吸怪主人还在,丧心奴就永远被他控制,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有。

丧心奴的灵吸怪主人死了,这种事可不多见,对丧心奴来说,这意味着终极的自由。

灰矮人自得地大笑。

他低声说:“你很聪明,你们章鱼头都很聪明,但是我敢拿我的嘻哈天赋打赌,你绝对想象不到,为了坑死你那个该死的同类又不被他察觉,我都在中间搞了什么把戏。‘为奴一万七千五百三十二循环’,绝对是他妈的一部伟大的抗争史诗。可惜,我绝对不能把它告诉一个章鱼头,只能我一个人偷着乐啦。”

不用打赌,也不用告诉我,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心灵感应他。

灰矮人在对付灵吸怪上似乎有天赋加成。只要是规则就一定有漏洞,而灰矮人就特别擅长在灵吸怪制定的规则里找漏洞。譬如为了觉醒反抗意识而去搅基神马的,尽管那是奥术长老厄德隆的有意放纵。

灰矮人不耐烦地说:“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你告诉我怎么去李德炉,我送你离开时空循环。

灰矮人被我的直截了当镇住了,眨了眨眼。“你什么意思?”

你和卡赛迪恩在酒吧里串通一气,欺骗我去石窟对付罗伊斯,不就是为了离开时空循环吗?怎么现在又犹豫了?

灰矮人的呼吸变急促了。“但是,你怎么……”

怎么知道你真的去过李德炉?你们跟我说了假话,但假里藏真。卡赛迪恩没去过,你去过。否则你怎么会描述出“紫晶禁地”之类的词汇?

灰矮人沉默了。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嗓音有些哑:“你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个娘们儿说过,巫王城堡下头是囚禁弑神者的监牢。李德炉,的确在巫王城堡的下头,只是被魔法隔绝了——伊玛斯卡人不可能傻到躺在火山口里睡觉,对不对?”

他住嘴不谈了,奸诈地眨了眨眼,从桌子上端起一只空酒杯给我看。

二十杯穆尔酒。我心灵感应酒保。

“六十杯!”占据上风的灰矮人精神大振,拍着桌子吼叫。

过不多时,六十杯粗糙的陶杯,盛满黄澄澄的翻着泡沫的液体,散发着劣质乙醇和植物提取物的味道,铺满了整张圆桌。

灰矮人满意地嗅一嗅这杯,又端起那杯喝了一大口。

我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他把桌上荡漾着酒液的大陶杯逐一喝空。

灰矮人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说真的,我不懂你为啥要去送死?李德炉是我们最早的一批从你们章鱼头掌控下逃亡出来的同胞,在这岛下面建立的城市。就连选这儿建城的原因,都是因为可以躲避你们章鱼头派奴隶追杀。

“就算告诉你又怎么样?像你这样脸上长须子的家伙,才靠近城市大门就会被打死,捶成章鱼干喂狗都留不到第二天。居然挖空心思往那儿去,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因为这个。

我用触须卷着那份带征婚启事的报纸,在他面前摊开。

骨头的祖先才向报纸扫了一眼,立刻对我瞪圆了眼睛,夸张到两颗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他的嗓门能掀掉酒吧的房顶:“啥?!你要去迎娶灰矮人公主?!”

我以触须加额,懒得跟他解释。

……你管我。

于是灰矮人看我的眼神变了,充满了畏惧却好奇,就是那种想要远远逃跑却又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的样子。

大体上,你看到一个当街犯病的精神病患者,就会流露出这种眼神。

“原来如此,”他一脸警惕,仿佛已经洞悉了真相,“通过跨种族联姻来变相并吞李德炉。还具备‘爱情至上’和‘种族和平’这两大‘政治正确’要素的加成!这是多么可怕的政治阴谋!这确实是你们章鱼头的作风,理性而疯狂!”

我克制住一个夺脑传送甩在灰矮人脸上的冲动。

别跑题,怎么去李德炉,谢谢。

“你的奸谋是不会得逞的,”他警惕地看着我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打量着他的脑门,四条触须相互摩擦吸盘。

或许我们的嘻哈诗人需要个把循环来反思一下如何正确地跟一个灵吸怪进行交流,遗憾的是他的脑浆已经被卡赛迪恩替换成心灵黏液了。

灰矮人似乎从我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什么。

“算了,那不关我事,”他加快语速说,“我可以告诉你。”

非常好,我听着呢。

“你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个娘们儿说过,巫王城堡下头是囚禁弑神者的监牢。如果我们还在正常时空里,她说的对。但是现在我们进到了弑神者的梦里,想过去就难了。”

我问:那你是怎么到李德炉的?

灰矮人咧嘴笑了。

他对我摊开右手,在手心里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紫水晶,上面残存着一种晦暗不明的能量。

“用这个,”他说,“这是通向李德炉的通行证,在岛上找个牛头怪的神龛,把它的粉末撒向神龛就可以了。这是李德王给我的,进到这个时空循环之前,我是苛刻熔炉的外交大使。

“李德炉除了有灰矮人,还生活了不少牛头怪。紫晶禁地散发着可怕的心灵辐射,周围就像是巨大的迷宫。我们灰矮人心灵抗力高,所以没事。牛头怪也没事,是因为它们没脑子。”

成交。

我把地下石室的位置告诉他: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向紫水晶伸出触须,灰矮人却把它握在拳头里,缩回了手。

我冷眼看着他。

我轻声问:想违约吗,你确定?

灰矮人的脸阴晴不定,最终变成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我想出去。但你我两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个人的命运和族群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咬牙说:“除非你发一个誓,无论如何不能危害李德炉,我才会把它交给你。否则就算杀了我,也休想得到这东西。”

从他视死如归的眼神里看出,这个灰矮人是认真的。

于是我决定妥协:怎么发誓?

“跟我说,”灰矮人表情严肃,“我,烙兹‘痉挛剧痛’,以我族造物主起誓。”

我,烙兹‘痉挛剧痛’,以我族造物主起誓。

“此生绝对不会娶李德炉的灰矮人公主。”

……你是认真的?

“别想糊弄我!”灰矮人烦躁地大喝:“起誓!”

我伸出触须按摩额角。

……我,烙兹‘痉挛剧痛’,以我族造物主起誓,此生绝对不会娶李德炉的灰矮人公主。

灰矮人听完这庄严宣誓,脑门上大汗淋漓,轻松地往后一靠。

“叮”第一声,紫水晶被他丢进我面前的酒杯里。

“它是你的了,”他充满骄傲和自豪,“我,寇瑞根,此生无愧于灰矮人种族。”

……谢谢。

“那么就这样,再见了章鱼头。”

灰矮人从桌子后面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酒吧的门口,把我和紫水晶留在一堆空酒杯的桌子前。

在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了个身。

“差点儿忘了,”灰矮人说,“你的人类巫师朋友独自来的时候,曾经让我转告你。当你思念一个人的时候,不能光想着现在和他最后出现在你面前的样子,还要考虑到从前。

“他的原话:你没找到人,不是因为没找对地方,而是思路错了。换一个思路,你才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那么,你的思路错了吗?

赛恩“白闪光”的声音在我心中低语。

赛恩走到我身旁。

与我记忆之中的地狱火之城太阳神庙主持一模一样,他没有穿精金重甲,只是一身太阳祭司的明黄色长袍。

他很随意地来到我的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那里本来没有椅子的,当他伸手去拉椅子的时候,椅子就出现了。

艾克林恩说的没错。

我告诉赛恩。

虽然他总做不靠谱的事,但是这一次总算没错。当我一再编织循环想要与你在这里相遇,却始终没有成功,我就想到可能会是这个问题。

我所编织循环的对象,是进入时空循环之前所见到的你,站在高高巫王城堡上的你,撞破青铜大门闯入地下石室的你。

但是那个你,并不是曼殊恩所说的,那个吃掉传奇灰色守卫大脑,获取传奇灰色守卫能力的你。

因为你进入这个时空循环并不止一次,而是两次。

赛恩一言不发地坐在我身旁,只是安静地听着。

在我的幼年期,你离开地狱火之城,来到伊玛斯坎努利乌斯岛,进入时空循环,获取了传奇灰色守卫的能力。这是你头一次进入时间循环。之后你从这里脱困,去了地表游历,并且在十多年以后重新回到地狱火之城,修建了属于你自己的太阳神庙。

这一次,你为了我与莎尔战斗,其实是你第二次进入时间循环。

我错误地混淆了这两次进入时空循环的你。以第二次的你为目标,却观测和编织循环的是第一次的你。那是非常危险的。

赛恩在我心中低语:时间悖论。

是的,时空悖论。如果是施法者有意识的将其他时间轴的自己引入现有时间轴,就像奥术长老厄德隆那个传奇法术那样。是不会产生时间悖论的。因为观察者是他自己。

但是如果像我那样,错误混淆了不同时间轴的你,又把你们同时编织到一个循环里,很可能其中一个时间轴的你就会被时空悖论消除。因为观察者发生了改变,对时空的干涉也改变了。

所以你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就刻意规避了活动地点。

第二次进入循环的你,始终都在巫王城堡中徘徊,除了因为你判定那里是对我最有危险的地方,也是确保两次进入循环的自己的活动区域完全不同,不至于被我编织成相遇。

赛恩用触须挠了挠头。

有趣的推论。就像你刚才的措辞,‘不靠谱’,一样有趣,是那个人类教你的……他又做什么不靠谱的事了?

用两性生物思维,去评估一个神。

我没好气地回答。

艾克林恩认为夜女士是一个有严密逻辑的王八蛋,我完全赞同。但是你的逻辑判断,取决于你对世界的认知。神明对世界的认知,会和凡俗一样吗?

赛恩表示赞同。

他说:不要妄断,神的意图吾等凡俗无从猜测。

夜女士暂时退却了,但是这说明不了什么,毕竟我现在还在弑神者的地盘上,至于后续发展,谁知道会是怎么样?

我毫不怀疑艾克林恩已经给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艾克林恩把种马小说最新章节上传了魔网。但是夜女士的信徒不全是影魔网施法者,对这种渎神行径不可能睁一眼闭一眼。即便祂不找他算账,他们也会不遗余力地追杀他。最糟糕的是,夜女士的神职是黑暗与私密,祂的信徒以刺客和暗杀闻名。

哈?赛恩说。他真的这么干了?你能肯定?

我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能肯定。就像我现在能肯定,眼前的你不过是我记忆制造的残影。

是啊,你试图用这种办法留住我,用你的记忆,塑造出一个虚幻的我。

赛恩叹息。

我很想你,我的兄弟。

我发出同样的叹息:我也是。

或许我们可以想个办法?

赛恩对我说。

你现在已经找到无法见到我的关键所在了,为什么不试着把过去的我和你的循环编织在一起?这样我们还可以再次相见,尽管跨越了时间。而且过去的我还怎么出去呢?所有半神血肉现在都在你的手里。为什么不分出一部分,交给过去的我,让过去的我顺利离开弑神者之梦。这个主意怎么样?

我伸出触须,抚摸着桌上空空如也的陶杯。

不。我回绝他说。我不会那么做,原因你很清楚。

赛恩沉默了一小会儿,点了点头。

我很清楚。他说。

赛恩在永恒炽阳下战死;从莎尔手下逃得余生的我把过去的赛恩编织到这个循环里,给他半神血肉;过去的赛恩脱困;然后过去的赛恩经过一系列的冒险后成为现在的赛恩,第二次回到时空循环,在永恒炽阳下战死。

这就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时空逻辑闭环。

赛恩“白闪光”必死无疑的时空逻辑闭环。

我绝不能容忍这个闭环出现。

我想你,我的兄弟,我非常想见你,哪怕就算远远看你一眼也好。

我心灵感应他:但我现在不能。

谢谢你。赛恩说。

不。我轻轻说。谢谢你,我的兄弟。

我用触须抓紧了紫色水晶,从满是酒杯的桌子前站起身,留下赛恩坐在原地。

即便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杯盘狼藉的桌子已经空无一人。

赛恩仍在我心中低语:现在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要走了,就像艾克林恩那样离去,踏上我自己的归属之路。

我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完成的事。

有一个灰矮人国家,正等待我的大驾光临,它真正的主人需要我协助他去征服。

有一个伙伴,正等待我帮助她去找到她的姐妹。

艾克林恩说过,我从来没想过要为自己主动去做些什么,为自己的利益去主动争取一些什么。

现在,我有了。

我在心中一千遍一万遍地许下誓言。

还有一个神,正等待我把祂的脑浆涂满我触须上的每一个吸盘。

(《永恒炽阳下的血色晨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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