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接头人。
听到这句话,小兰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的哈尔滨风云变化,整座城中都是密探,逮捕所有可疑分子。
新出台的安保法,甚至允许警视厅特务科,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个怀疑,就可以逮捕任何人。
这时候,与其说是派回来执行任务,还不如说回来送死!
可问题是,单凭他们两个,根本完成不了剩下的任务。
“乌特拉行动,到底执行什么任务?”小兰沉默许久,才开口询问。
张宪臣放下手上的杯子,看向小兰的双眼,凝视一分钟左右,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知道背荫河吗?”。
小兰听到这个地名,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一下,迟疑地回答道:“日本人的秘密杀人场?”。
“对!就是哪里!”张宪臣点点头,继续说道:“苏联人一直想搞清楚,位于哈尔滨的加茂部队是干什么的。”
“这支神秘的关东军部队,就驻扎在背荫河。”
“每天都有上百的死人,从加茂部队的驻地拉出,之后由装备齐全防化兵押送,运到山里的焚化炉焚化。”
“关押的人中,有朝鲜人,抗联的战士,和反抗日本人暴政的异己分子!”
“满洲省委也想搞清楚,关东军到底在背荫河搞什么鬼名堂。”
“于是就派出一批外勤,设法进入加茂营地当中,刺探消息。”
“没过多久,加茂部队的营地,就发生了暴乱。”
“一名外勤从魔窟当中逃了出来,藏在雪地中三天,才躲过追捕,回到哈尔滨隐藏躲避。”
“日本人搜寻未果之后,就连夜烧掉了背荫河的营地,转移到他处。”
“这位外勤的名字叫王子阳,他手上有大量的证据,能够在国际社会上,揭露日本人罪行。”
“我们的任务,就是将他带回新西伯利亚!”。
在零下二三十度冰雪之中,藏匿三天。
这是非凡的壮举!
如果不是靠着心中信念撑着,恐怕一个小时都撑不过去。
冻死在荒野中,才是最正常的答案。
而尸体,也要等到开春,冰雪消融时,才会被人发现。
“他现在在哪?”小兰继续问道。
“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他。”
“南京,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
“只有接头人知道他藏匿的地点,可我们已经等了五天,除了遇见特务抓捕,没有任何消息。”
“所以我今天晚上,冒险启用紧急预案!”
“就是希望联系到,暗处隐藏的同志们。”
“这次行动密码,知道吗?”张宪臣问道。
小兰点点头,立马想起什么,无奈地说道:“密码知道,解码需要一本书,而这本书在楚兰哥身上!”。
张宪臣听到小兰的回复,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儿,我明天就去书店买!”。
小兰扭头看向门口,惆怅地说道:“也不知道楚兰哥怎么样了?”。
张宪臣嘎巴两下嘴,不发一言,话卡在喉咙中,没法说出来。
他不能残忍地告诉,眼前这位苦苦等待未婚夫的女孩,你的男人,很有可能落入敌人的陷阱,九死一生。
甚至,张宪臣都不敢往最坏的哪方面想。
因为死亡有时候是解脱,是最好的结果。
要是落入特务科那帮畜生手里,一定受尽酷刑,生不如死。
他只能祈求,祈求从未睁开眼的老天爷,能够显灵,拯救另一组的同志们。
因为在另一组当中,也有自己的妻子。
那是陪伴自己十多几年的亲密爱人!
可理智告诉他,他们两人应该已经陷入敌人的陷阱。
就算是道上耽搁了,五天的时间,爬也爬到哈尔滨了。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
国际歌的歌词,说的明明白白。
张宪臣就算在心里留有希望,但也明白,这次营救任务,第二组是无法参与。
而营救第二组的计划,也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同志。
张宪臣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的要命,但脸上还保持着平静,小声地说道:“太晚了!”
“休息吧!”
“我明天就出去买书,顺便探听消息!”。
小兰点头同意,起身关闭屋内的电灯。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张宪臣嘴上的香烟,还泛着点亮,陪伴小兰,低声的哭泣..
深夜的大街上,巡长老房,胳肢窝夹着警棍,手里拿着手电筒,嘴里哼着歌,开始照例巡逻。
一连两天,都飘着雪。
他身上很快就挂满了雪花,整个人就像学校孩子们,常堆的雪人。
老房用警棍轻轻地敲了敲棉大衣,将上面的积雪震落,继续往前走。
当走到一处电线杆子旁,他眼尖地发现,电线杆上,多了一张纸。
老房不动声色,左右望去,发现整个大街上,只有他一人,这才安心,按平常巡逻的速度,走了过去。
走到电线杆子旁,老房他并没有着急伸手去抅多出来的纸条。
而是解开自己的裤腰带,美美地在电线杆子下,尿了泼尿。
故意准头不准,呲到手上两滴。
老房脸上露出嫌弃之色,嘴上骂了两句,甩了两把手,厌恶地在电线杆上抹了一把,就系上裤腰带离开了。
而电线杆上,原本多出来的纸条,也消失不见了!
老房是道里警署的老巡警,因为后面没有人,一直没有升迁。
现在的道里警署的署长,就是当年一起执勤的老伙计。
这位老伙计上台之后,就想着提拔提拔他,但让老房拒绝了,说自己没有那个脑子,只能干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实在不是当官的材料!
老伙计也只能作罢,但在位置和级别,给他调整了一番,让他就任高丽街的巡长。
高丽街,都是朝鲜过来的商人,油水多,也算是个肥缺。
级别那,也从警员提拔到了警士,也算步入中级警官的行列。
如果下面有警所有缺,可以直接上任,也算是走上仕途了!
高丽街,从街头走到街尾,需要十五分钟。
整条街都漆黑一片,只有街尾一家杂货铺,还亮着灯。
老房从烟盒当中抽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背着身子,用洋火点燃。
随手将烟盒捏憋,团成一团,扔到一旁的雪堆中,大摇大摆地走进杂货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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