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皇上就立刻轻轻地放下了茶杯,在瞬间睁开了眼睛,只见二皇子冷霸天就跪在面前。
皇上用一种敏锐的目光瞥向他,声音变得冰冷生硬。“你总算回来了!”
“是的,父皇!”冷霸天低低地应了一声,抬头看着高高地坐在黄杨木的桌子旁,陶醉地品尝着碧螺春的皇上——冷鉴天。
冷鉴天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射着刀锋,正盯着冷霸天。
冷鉴天有着一双深邃的鹰眼,眼底里投射出来一道冷冽的精光,如果那眼光投上一般人的身上,人家说不定早就受惊逃窜。
而作为他的儿臣,一个失职代罪之身的将军,他只能默默地跪在他父皇面前,等待着责罚。
他和冷霸天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在冷鉴天的脸上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
但整张脸看上去并不显老,反而更加增添成熟魅力,一脸器宇轩昂,极具有领导者的风范和威严。
冷霸天不敢直视冷鉴天看似洞悉一切的鹰眼,只得转移了视线,环视了一下周围,却发现宫女太监们,早已经被摒退。
除了太监总管陈观,屋里就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这次的会面很特殊,冷鉴天特意摒退了所有闲杂人等,坐在黄杨木的桌子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冷霸天。
因他必须和冷霸天有这么一次的对峙,这个握有禁卫军绝大部分兵权,又不听话的儿子,不能因自己的权力而忽视身为皇帝的自己。
可冷霸天看来一如往常,根本就未对所做过的事感到羞愧,只不过他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细线,显示出坚定的意志与决心。
“说吧,霸天。把你败兵失掉边城的原因全说出来,但别在朕面前为自己开脱。朕不想浪费时间。”
冷鉴天冷冷地开口。在他的印象里,冷霸天这个孩子一直都是那么难以掌控。
他还记得第一次从“噬人谷”接回冷霸天时,他那高高扬起的头与唇角微讽的线条。
虽然,年少的冷霸天衣衫褴褛,像乞丐一般肮脏可怜,但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满是坚韧不屈的神情。
也正因为冷霸天这股高傲,坚韧不屈神情的打动了他,在他身上,冷鉴天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于是,他才决定让冷霸天留下来,以带罪之身,将功赎罪。
这些年来,冷霸天一直很听话,很卖力,将他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执行得很好。
在外杀敌,保家卫国,凭借他的努力,古风国的国境扩大了不少,古风国也成为了第一大帝国,在众多小国中,树立了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
冷霸天是一个天生的战争奇才,具有敏锐的观察力,睿智的作战思维,一身高强无人能敌的武艺。
他从来就没有打过败仗,没有遇见过敌手,怎么会率领了八万大军,却打不过人数只有区区一万人的明月小国呢?
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隐情呢?还是果真如传言一般?
“儿臣就是特意来向父皇您解释的,您似乎对这件事不是很了解,还存在着很大的误会。”
“朕会误会吗?你败兵的事情已经传遍古风国上上下下了,据说,你是为了一个俘虏,才放弃继续进攻的!”
早在冷霸天还没有抵达京都城门时,皇城内就他败兵一事,谣言四起。
这些传得满城风雨的谣言,其中就有一个说法是,冷霸天看上了慕容皓月身边的男宠,为了俘虏他,得到那个魅惑人心的男子,才同意退兵。
冷鉴天听闻谣传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早知道这个儿子和他当年一样风流不羁。
之前就传闻说冷霸天囚禁女俘虏的事情,后来,又闹出他为了追回逃跑的女俘虏,不惜离开主营,带去大半军队寻人之事。
对于这些他都可以忍下来,视而无睹,只当作儿子年轻,有那方面的需求,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现在他儿子居然荒唐到与敌军的首领争夺“心爱之人”的地步,叫他这个做父亲的老脸往哪里搁,威严坦然无存了。
二个儿子中,其实他虽然表面上对冷霸天最残酷,最冷漠,最苛刻,最严厉。但实际上,他却对他抱着最大的信心和希望。
他在心中早已经认定冷霸天是将来的皇位继承人,正因为如此,他才对他更加严格要求。
将他丢进“噬人谷”残酷地训练他,就是希望他能够练就一身无人能匹敌的高强本领。
害怕他有优越感而狂傲,故意对他冷漠无视,严格要求。除了军队和军权,从不让他拥有其他皇子该有的权利,就是为了要压抑他的优越感。
他对他的用心良苦,冷霸天非但不明白,还误会他,埋怨他,责怪他。
这些不打紧,他都可以接受。
可是,他现在居然荒唐到,不顾古风国的利益和荣誉,以个人的私情来控制战局,轻易地败军而退,一心只为一个敌国妖孽!
不行,他不能亲眼看着他寄以最大希望和重托的儿子,自甘堕落到如此荒诞的地步,他要打醒他才行!
冷霸天震惊地看着他父皇一时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他父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看来,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是,监视他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难不成是冷长空?不可能,冷长空虽然深得父皇的宠信,手中也掌握着一定的权利,但他在军权方面却无权干涉。
就算冷长空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潜入军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有权利派人来监视他的人一定就是他的父皇。
看来,无论他做出多大的努力,付出多大的代价,他的父皇终究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他。
自从,他母后被诬蔑成狐狸精,惨遭害死以后,他和他父皇们之间就有了一道永远无法跨越和消灭的沟壑。
既然他父皇终究无法信任他,那么他就算再怎么样解释,也终究是徒劳,他即使有千万条理由,也难以说服他父皇,难以阻止他对自己的猜疑。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费唇舌说清楚呢?反正无论他怎么说,他都已经被下断论为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他又有什么话可说呢?
想到这里,冷霸天闭上了嘴,把刚要到嘴边的话,又强行地咽回肚子里面去。
等了许久也不见冷霸天说出一句话来解释,破除谣言,冷鉴天终于按耐不住了。
他气得七窍生烟,大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那套价值连城的雨过天青色茶盏,在他掌下内力的震慑下,一下子被振成了碎片。
“你不是要向朕解释的吗?怎么现在又不开口了?”
面对冷鉴天的质问,冷霸天依然咬牙低头不语。
生性好强高傲的他,不愿意做明知道解释无用,还费劲唇舌解释的事情。
见他低头不语,也不为自己作辩解,冷鉴天认为事实果真如谣言所说的一般,他一定是因为羞愧难当,所以无面为自己辩解开脱。
“好你个不孝之子,孽障,你真是丢了古风国的脸!”
冷鉴天气得浑身颤抖,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有一个劲地责骂冷霸天。
冷霸天紧咬着唇,曲起了右腿跪在他父皇面前。
无垠的屈辱令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但仍不愿意多说一句辩解之词。
他大声地、近乎咬牙切齿地颤声说:“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
“很好……哈,很好……朕今天就要好好地亲自教训一下你这个孽子!”
冷鉴天气急败坏,他走到冷霸天身边,抽出盘在冷霸天腰间的皮鞭,抡起就劈头盖脸地抽去。
手起鞭落之时,阴冷的鞭尾犹如坚韧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背上冰冷的划出一道口子,鲜红顿时慢慢浸出,只是几下,他就皮开肉绽。
自鞭上传来凌厉的内力,一鞭鞭地抽打在冷霸天的身体之上,如一把把锋利的大刀在他身上划过。
刺眼的鲜血不断冒出,后背上早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虽然,疼痛让他难以支撑身体,但他一双紫黑色的眸子中折射出不屈的神采,紧抿的唇诉说着顽强,他只是紧紧地咬着,默默地承受着,一句话也不吭。
他咬紧牙关地坚持着,倔强也罢,任性也罢,这就是他的坚持,唯一紧握不愿放手的坚持!
见他只是默默坚持着,隐忍着,黑紫色的眸子中还流露出一丝倔强不屈的神情,冷鉴天更加火大。
他举起手中的鞭子,发了狂似的,一波接一波朝冷霸天身上抽去……
冷鉴天手中的鞭子发了狂似的一波接一波抽去,每一下抽打在冷霸天身上,都激起更多的鲜血飞溅而出。
他以为这样的架势足可以恐吓到冷霸天,令他屈服,老实求饶,认错。
却不想冷霸天不逃不躲,血肉模糊的背上的血红不断渗出,但脸上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坚定的神情。
冷鉴天的手心浸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细汗,颤抖的双手再也发不出任何力甩出沉重的蛇鞭。
怒其不争、心痛、怨恨,在鞭停的瞬间侵占了他的大脑,冷霸天这个孽子,怎么就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呢?
冷霸天就这样如同雕像一般跪着,紧紧地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承受着鞭打。
被汗水渗湿透薄的袍子紧紧贴在冷霸天的身上,隐隐勾勒出肌肉结实凸起的胸肌。
被鲜血染红大块的布料已经被凌厉的皮鞭给打得残破不堪,半遮半掩。
隐约露出大半个胸膛,隆起的胸肌上不少密密麻麻的伤口,不断隐隐渗出鲜红的血珠,刺目迷离。
黑色的眸子闪着执意隐匿的泪光,流露出痛苦而坚定的神情,紧紧的咬住淡薄的唇。
带着无法掩饰的不屈和刚强,浓密的剑眉紧锁着,俊美无暇的脸庞一条血口大大咧咧地展示着他所承受的一切。
为了袒护赤纱,不让他父皇知道他撤军的真正缘由,就算加诸于身体之上的,是苦痛,是折磨,是难以言喻,他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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