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九如和俞海两人面面相窥,试图通过眼神交换商量出个对策。可惜主镖情修炼不到位,只能盯着对方涣散的目光发发呆。
小太阳抓住盲点后丝毫没有要放过的意思,蹦蹦跳跳挤到二人中间,打断了他们的“深情对望”。
“少爷?等等!哪个少哪个爷?”
俞九如眨眨眼,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俞九如是我的艺名。我本名叫俞绍夜,绍兴的绍,夜色的夜。”
“呵呵。”
王耀干笑两声,“如啊,在你心目中我的智商怕不是个位数吧。”
“我骗你做什么?”俞九如皱起眉,眼神既清澈又认真。
小太阳的内心瞬间不坚定了。
“真的?”
“当然。”
请看我诚挚的目光。
王耀挠挠脑袋,“那你这名字取得也够占便宜的。”
“所以我对外自称俞九如。”
突然很有道理的样子。
王耀将信将疑想再问些什么时,节目组负责人姜琳突然来到后台,十分恰到好处地结束了这一话题。
不过她神色有些难看,不像是来祝贺公演顺利的。
“九如。”
俞九如乖乖举手手,十分亲切地打招呼:“琳姐!”
姜琳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震了震,好好的一张冷脸也摆不下去了,拉过俞九如小声道:“你跟我过来。”
她的要求正中俞九如下怀,他穿着半湿不干的衣服也没去换,跟着她往节目组办公室走去。
路上,向来遇事坐怀不乱、为人果敢的姜琳时不时侧头瞥俞九如一眼,目光极其复杂,拆分来看大概是十分之一的无言以对,十分之二的刮目相看,十分之三的难以置信,再加上十分之四的怒其不争。
“琳姐,怎么了?”
姜琳长叹一声,“九如,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俞九如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满头的问号。
“暂时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
俞九如十分配合地又想了想,随后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不好,我一点儿也不好。
姜琳眉头紧皱,脑袋痛到仿佛有人在太阳穴上跳舞,还是踢踏舞。
“哎,你好自为之吧。”
俞九如,“蛤?”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节目组办公室门口。姜琳又长叹了好大一口气,看向俞九如的眼里满是痛惜,“去吧,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
节目组负责人内心戏太多,在线求助怎么办,急。
俞九如不以为意地推开房门。
一点零三秒后。
“啪——!”
他表情僵硬地把门合好,试图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拉起衣摆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退。
奈何他刚走出去还没两步,就被眼疾手快的姜琳一把拉住。
“九如!都到这会儿了你还想着逃避!即便你逃得了一时,也终归逃不了一世!相信我!勇敢面对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俞九如罕见的有些神色慌张,“琳姐你快放开我,再晚就来不及了。”
姜琳一脸正色地怒声叱责:“人家带着孩子都堵到节目组来了!你还能跑哪儿去?!”
俞九如顾不上解释,想掰开姜琳的手却又不好用力。
“俞、九、如。”
身后房门大开,黄昏时分的夕阳如同剥了皮的橘橙,金金灿灿。
光亮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出一道纤长的身影,单从影子轮廓上都能看出来人气质出众、骨相绝佳。
俞九如轻咳一声,缓缓转过身。
“姐。”
“继续跑呀?”
俞孟芪抬手捏住他后颈,像拎小猫似的把弟弟拽进了屋内。
站在屋外的姜琳愣了愣,姐?
她黯淡无光的脸登时亮了起来。天知道当她听说有人抱着孩子跑来指名道姓地找人,怀里的婴儿还好巧不巧长得和俞九如有五分相像时,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崩溃。
刚盖好的房,说塌就塌。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后,姜琳顿觉浑身轻松,抚了抚褶皱的裙摆,抱着看戏的心态跟了进去。
屋内,俞九如一改往日的散漫,小鹌鹑似的缩在沙发一角,整个人神似乖巧表情包本包。
俞孟芪也并非姜琳想象中的温婉可人,一米七几的高挑身材再配上一双红底黑皮的高跟鞋,一对儿漂亮的凤眸半垂着,俯视自家欠收拾的弟弟。
“多会儿跑出来的?”
“两周前。”
“大哥他们知道吗?”
小鹌鹑赶忙点头,“知道。”
“知道?”
俞孟芪冷笑一声,“知道什么?”
“……”
气氛僵持片刻后,俞九如决定适当的坦白从宽,“知道我出来玩。”
“玩?去哪儿玩?”
小鹌鹑抬起头,尝试动用眼技。
那眼神水灵灵的,像是载满了春日清晨的露珠,就连一旁的姜琳看了都忍不住呼吸一滞、心头发软,然而自家长姐早在多年前就不吃他这套了。
技能发动失败后,小鹌鹑蔫蔫地垂下了脑袋,小声道:“去小岛上玩。”
俞孟芪挑挑眉,“小岛?京华市多会儿变成小岛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
姐,你这话叫我怎么回答。
“俞海呢?”
“还在后台。”
俞孟芪转身看向姜琳,“姜总,麻烦你帮我把俞海叫来。”
“哦,好。”
正开开心心坐在第一排看戏的姜琳接到任务后亲自行动,没想到门一打开就看到位十分眼熟的面孔。
俞海动作僵硬地蹭到俞九如身旁,一大一小两只鹌鹑一站一坐,单从神态来看还是十分有默契的。
“二小姐好。”
“好?你倒说说我哪里好了。”
俞孟芪冷笑道,想开口骂他几句又不知从何骂起。
作为俞九如的贴身保镖,俞海同俞家的其他保镖不同,简单来讲就是他只听俞九如的话。而他们也确实需要有这么个人跟在弟弟身边,假若有一天俞九如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擅自行动,身后也永远有人照应着。
就好比现在。
俞孟芪摆摆手,“你站边儿上去!”
大鹌鹑俞海吁了口气,不顾自家少爷的挽留,忙不迭地退到墙角,顺利脱离前线战场。
“姐,我错辽。”
小鹌鹑试图萌混过关。
“我给你订了晚上的飞机,收拾一下立马回港都!”
俞孟芪再怎么稀罕自家弟弟,也不能放任他这样胡闹。
在旁看戏的姜琳顿觉不妙,怎么一个不注意火就烧到自家屋顶上了。
她赶忙打岔道:“您说回港都?可他正参加节目……”
俞孟芪虽然笑得礼貌,眼神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不等姜琳说完便打断了她,“家弟未经允许擅自参加了贵节目,因临时退出所造成的一切损失我们会按照合约尽数赔偿。”
听她说罢,姜琳嘴角一沉,脸上顿时没了笑模样,“未经允许?我没记错的话俞九如已经年满十八了,是个具有独立思维的成年人,参不参加节目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你说得没错。”
俞孟芪缓步走到姜琳身前,两人之间隔了不过丈尺,彼此身上不浓不淡的香水味扑至鼻尖。
“参不参加节目由他说了算,但如今让不让他继续参加则由我说了算。姜总,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这一触即发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俞九如赶忙走到二姐身边,身上的衣服还湿着他也没靠太近。
“姐,我跟父亲和大哥说好了就出来一个月,再过两周我就回去了。”
“你还想再呆半个月?”
俞九如,“……”
他黏糊糊地拽拽姐姐的手,试图用体温融化她那坚硬的意志,“姐,反正都是出来玩,在哪儿玩不是玩,再说全封闭的训练营不比我去什么太平洋孤岛来得安全。我每天在这儿寝室、食堂、教室三点一线,能活动的地儿比在家里时还少。”
姜琳,“……”
为什么这句话她听不太懂。
请等一下,你家到底有多大?
另外,岛?什么岛?
见俞孟芪没有打断,俞九如顿觉有戏,赶忙再接再厉道:“而且我留在京华不也能离你近一些,姐你有空随时来探视我啊。”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探视不探视的,你当你是进哪儿了,一张嘴就没个把门的。”
俞九如拨起小算盘,“按半个月算的话,姐你每天来上一次,我们能见着十五六面,要是一天来两次,那就是三十多面,多划算啊。”
“照你这么说我干脆住下算了。”
俞孟芪拍拍他脑袋,“感情我一天什么都不做,就来见你了。”
这话一出,她有些软化的态度顿时彰显无遗。想到能时不时见到弟弟,俞孟芪很不争气地动摇了。
“你不想见我,我外甥还想呢。”
俞九如伸手轻轻蹭了蹭奶团子越发圆乎的脸蛋,小家伙咯咯笑着,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捣乱的指头。
“小家伙,我说的对不对?”
“咿呀——”
小家伙继承了舅舅的衣钵,黏糊起人来比俞九如还厉害。
“快接过去,沉死了。”俞孟芪把儿子往前递了递。
俞九如赶忙退开一步,“等会儿再抱,我身上还湿着,不干净。”
“怎么回事?”
俞孟芪把孩子递给俞海,伸手拽起俞九如的衣袖。他穿着黑色罩衣看不太出来,上手一摸才发现大半衣服都湿得能拧出水来。
“你怎么不早说,穿着身湿衣服到处乱晃,感冒了怎么办?!”
俞九如赶忙溜须拍马,“我这不想着第一时间接驾吗,没来得及换。”
姜琳,“……”
也不知道是谁门一开就想跑。
摸他胳膊冷冰冰的透着凉气,俞孟芪眉头紧皱,“快去把衣服换掉!换好后我带你出去吃饭,几天没见人都瘦了一大圈。”
被众人无视的姜琳默默地把嘴里那句“选手不得擅自离营”咽了回去。
没办法,做人贵在知足。
深夜,在宿舍门口蹲守的小太阳终于等到了俞九如。
“如啊!你跑哪儿去了?”
俞九如神情恍惚地摆摆手,一头栽到了床上,活像条失去灵魂的咸鱼。
自诩贴心小棉袄的俞海伸手把他翻了个个,摆放好后盖上铺盖卷,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女子和小人不难养。
但难哄是真的。
他家少爷还一次性碰上了俩。
这年头讨生活不易,当个纨绔子弟都这么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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