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听南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舒婉如一直在等着她,直到方听南来了之后她才离开。
夜晚,空旷寂静的医院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但方听南却不觉得难闻,她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仰着头,目光锁在了洁白的天花板上。
浑浑噩噩的做了一夜,她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面前已经是来来往往的家属和医生。
方听南站起身锤了锤酸痛的脊背,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方妈妈已经醒了,此时正躺在病床上,无神的看向窗外,昨晚又下雪了
“妈。”方听南轻唤一声,慢慢向妈妈靠近。
方妈妈听见了动静,回过头来,看见方听南后她红了眼眶,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南南南南啊!”
方妈妈的声音已经沙哑,可想而知昨天是哭到了什么程度。
方听南走过去,也红了眼,她蹲了下来,蹲在母亲旁边:“妈女儿回来了,交给我,您放心啊。”
方妈妈抱住女儿,哭喊了起来:“那个死老头子啊!怎么能走了呢!怎么能连个全尸都不给我啊!”
听着母亲在她耳畔哭喊,方听南的心也在一次痛了起来,她刚要出声便被进来的护士打断了。
“病人家属,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要让病人情绪太过激烈吗?”
方听南站起身,说:“不好意思。”
护士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想来母亲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她已经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方妈妈想了想随后情绪激动的拉住了方听南的手:“南南,先不要管我,咳咳咳你,你回公司!”
方听南见状,连忙轻拍妈妈的后背,问:“怎么了?公司不是有”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人推开,走在前面的男人方听南不认识,但经常在周泽身边见到,而男人后面就是周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眼镜男,三个人穿着西装,威风凛凛的模样让方听南生起了厌恶。
“哥,这是妈的病房,妈还没允许这两个人进来呢。”
周泽拉开椅子坐在病床的对面,洛斯和眼镜男站在他两侧:“妹妹奥不,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妹妹了。”
“你什么意思!父亲尸骨未寒,你这是什么话?”
周泽摆了摆手,他身旁的眼镜男立刻打开了公文包,将里面的文件递给了方听南还有病床上的张曼宣。
当看见遗嘱两个字时,张曼宣的手都在颤抖:“这”
遗嘱上共有两点内容,一是财产分割,将方东民名下财产以及耀阳集团股份五成分与周泽,而剩下五成,四成归方听南所有,张曼宣获得剩余一成股份以及所有方东民和她的夫妻共同财产,基本上可以说是无股份,即使在董事会也没有话语权。
另一点,是要求其长女方听南与周泽结婚,若方听南日后丈夫不是周泽的话,那四成股份将归周泽所有,如果这样的话,方东民辛辛苦苦一辈子的产业将会归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所有。
方听南看完后全身剧烈颤抖,她红着眼撕碎了这张纸,甩在了周泽脸上:“放你妈的狗屁!你特么上下嘴唇子一碰就说这是我爸的遗嘱!你特么收了周泽多少好处。”
周泽现在的样子让方听南感觉到陌生,陌生的可怕。
眼镜男摘下眼镜抹了把脸,好像方听南真的吐了他一脸口水似的:“小姐,我是您父亲的私人律师,早在多年前您父亲就立了这个遗嘱,说是以备不时之需,您当年是什么样子的您应该清楚吧?如果方先生不早做打算的话,可能他一辈子的心血都要毁在您手上了。”
方听南揪起他的衣领,狠道:“我父亲绝对不会立这样的遗嘱!”
眼镜男似乎并不畏惧:“方小姐,董事长亲笔写的还能有假,而且还有章呢,具有法律效益。”
“假的!假的!”
周泽理了理自己的西装,笑着站起了身:“南南,你以前做了那么多伤方先生心的事情,想来他立这些是有依据的,你看,他当时就给你介绍过男朋友,不就是因为他没有背景不会威胁到你的权益吗?但你是怎么做的?你错过了机会啊南南。”
方听南站在原地,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周泽撕碎一般。
“南南南南”张曼宣拽着女儿的袖子,泪水止不住的流,她的眼睛里包含了许多情绪,有对丈夫的失望,也有对女儿的愧疚。
“妈”方听南的情绪软了下来。
她真的无力反驳周泽,父亲一辈子都在决定他的人生,生前就在控制,死了也要控制,也许遗嘱是真实的,她那个父亲真的怕自己哪一天不在了,控制不住他这个的女儿,怕她毁了他一辈子的心血。
所以,就要用周泽来制约她吗?真恶心
“你可是我哥啊!”她企图用亲情打动周泽。
周泽却只是冷笑:“从今天起就不是了。”
他说完,眼镜男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和笔,他递给张曼宣,说:“只要您签字,周泽先生就与您不再是母子关系,周先生就能与方小姐完婚。”
张曼宣惊恐的看着女儿,她不敢下笔,签了,她就是毁了女儿人生的罪人,可要是不签的话就等同于宣布放弃股份继承耀阳就要改名换姓了。
方听南阖上双眸,似是放弃了抵抗,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半响,她开口:“签吧”
一瞬间,她的世界只剩嗡嗡的蜂鸣。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方东民意外去世的这个事情引起了广大群众的注意,后续财产分割当然引起了群众的关注,就在第二天上午,就有记者打探到了小道消息,将方听南即将与周泽订婚的消息发布到了网上,一瞬间,骂声不断。
“周泽是疯了吗?那不是他妹妹吗?”
“据说是方东民的遗嘱!”
“妈的,这太恶心了。”
“哎哎,据小道消息说,财产大头给了养子周泽,方听南为了家产才要嫁给周泽的。”
“方听南私生活混乱,看来当初真的是她勾引的那大学女教师。”
“那个女教师叫什么名字来着?不记得了。”
——
这件事情上了热搜,温璟欣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看到网络上大部分人斥责方听南和方东民,温璟欣是又气又无能为力。
方听南的为人她很清楚,为了家产硬要嫁给周泽,怎么可能?还有那个遗嘱,温璟欣更是怀疑,当初方东民为了给女儿铺路,硬是将她们拆散,他做的这么决绝,即使方听南恨也要做,又怎么可能立这种对方听南无益的遗嘱。
其次,即使方东民真的想让方听南嫁给周泽,那也不该给方听南四成股份,起码也该占大头啊?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遗嘱很有可能是假的,方听南怎么能不知道?但偏偏方听南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璟欣急的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好在外婆不用智能手机,否则现在肯定又要打电话来了。
她很想联系方听南,但手机就在桌子上,她迟迟不敢去碰。
联系方听南有什么用?她什么都帮不了,一个大学老师如何斗得过资本?
正当她踌躇之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走近一看,不是方听南,而是乡下邻居的电话。
她按下接听,刚想说话就被对方打断了:“欣欣,你快回来!你外婆出事了!”
一颗心,旋即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挂断电话后匆匆打了一辆车。
高铁已经没有了,只有打车,虽然费用远高于高铁,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折腾了四个小时,温璟欣才赶到外婆在的医院,但她进去之后见得不是外婆,而是医生。
医生拿着片子,指给温璟欣看:“老人这里长了一个肿瘤,压迫到了神经,已经开始恶化了,需要马上做手术并配合后期治疗。”
脑瘤
温璟欣不懂,但她知道手术的风险很大。
她当即红了眼,声音都哽咽了起来:“我我外婆她还能做手术吗?”
医生早已看惯了生死,现在也表现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是阐述事实:“我们这里是做不了的,需要转院,但我提前说明一点,主刀的医生很重要,医生技术好就增一分希,但是做不做取决于你,毕竟费用还是很昂贵的。”
温璟欣咬着牙,问:“要是不做还有多长时间。”
“半年。”
“做呢?”
“不敢肯定,但一定是大于半年的,而且不做手术一定要靠药物控制,不然老人恐怕挺不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天,温璟欣就安排了转院,将外婆转移到了a市中心人民医院。
救护车上,外婆含着泪攥紧了外孙女的手:“是外婆拖累了你啊。”
老人应该是特别疼,说话有气无力的,整个人形如枯槁,温璟欣咬着下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真是不孝,外婆生了这么重的病她一点都没发现。
不过,与其说她不孝,倒不如说外婆太能忍。
“外婆没有拖累您没有,欣欣求您了,再陪陪欣欣好吗?”
老人浑浊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周围的仪器滴滴作响,没有温度,冷的人心里发颤。
“我也该去找你母亲了,只是外婆对不起你母亲啊!也对不起你啊我拆散了女儿的幸福,又牵错了外孙女的姻缘我死不足惜啊!”
温璟欣猜测,外婆不知道听谁说方听南要嫁人,这才发了病。
外婆的手粗糙的像是树皮一般,掌心的茧子厚厚的那是多年日积月累出来的,每次温璟欣回家吃的排骨、鱼都是外婆靠这双手编制一个又一个篮筐,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几公里外的集市上卖,烈阳几度将外婆晒得中暑,周围的人将她送到卫生所,但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我的篮筐哟我的欣欣哟”
温璟欣攥着外婆的手,怎么也不撒开:“别这么说,您没有牵错,是我对不起南南,我我这就把她追回来,您放心您也绝对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内归于寂静,只有外婆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生活一次一次给我们制造困难,想要击垮我们,但我们不该向它妥协,就像本文的立意一样——“大胆向前迈出一步,就是幸福。”
这句话说的,不止是爱情。
ps:我真的是he,不是强行he!
我好惨,文写的凉还没有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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