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咸鱼");
谢见欢活了二十一年,
就没遇见过这么窒息的局面。
虽然一直清楚自己心底对沈不渡的情感有多强烈,但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会有所反应,还被对方看个正着……
徒然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
谢见欢绝望的想,他会不会被师父当成变态?
最后还是沈不渡先开口了。
“失了这么多血还能这么有精神。”沈不渡移开目光,
镇定评价,“体格不错。”
谢见欢:“……”
他羞愧欲死,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红成一片,拽过被子把自己牢牢盖严,
拼命在心底默念清心咒,
因此也就没注意沈不渡平静表面后,
微微发红的耳尖。
“你睡吧。”沈不渡咳了一下,“背上伤太重,
不能躺着,
我扶你趴下。”
谢见欢胡乱点头,
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沈不渡刚想伸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还是再等一会儿?”
谢见欢没反应过来,只听沈不渡忍着笑意问:“现在趴下,
会不会顶到床板?”
谢见欢:“…………”
他的脸红的好像下一刻要爆炸了。
沈不渡终于肆意笑出声来,后见自己的徒弟都恨不得钻地缝了,才勉强良心发现,
止住笑一本正经的替对方解释:“年轻人体格好,
火力旺,正常。”
然后去屋里转了转,把一方供一人横卧的软榻搬过来放在床边,
扶着谢见欢重新趴下了:“睡吧。我就在你旁边,难受的时候喊我。”
似乎知道谢见欢不好意思,沈不渡没再多说什么,去把桌上的烛火熄了,合衣躺上软榻,闭上了眼睛。
谢见欢脸颊仍有些发热,在黑暗中看着不远处侧卧的身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师父真的没有怀疑吗?是真的没有看出他的异样,还是……
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缓缓升起,谢见欢胸口砰砰直跳,却又不敢深入去想,不敢奢望自己会有那样的好运气。
折腾了半天,伤口疼的受不了,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迟钝发作,谢见欢思绪昏沉,终于扛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第二天,林士觉按时来给谢见欢换药,再次感叹对方的愈合速度:“按时换药,多卧床休息,不要剧烈运动牵扯伤口,不到半个月就差不多痊愈了。”
谢见欢认真向他道谢,沈不渡则发现这位林神医的脸色有点差:“昨晚没休息好吗?”
“一宿没睡。”林士觉摸着自己的大黑眼圈,“徐老爷的病又发作了,大晚上人不见了踪影,徐宅下人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倒在湖边,差一点就掉进去。”
沈不渡纳罕:“这是什么病?”
“我至今查不出来。”林士觉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不久前徐老爷找到我,说他最近总是无端心悸,晚上做梦的时候身上似乎压着重物,令他呼吸困难、浑身冷汗。甚至有时还会梦游,醒来时完全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按医理讲,这本该是心肝火盛、三焦郁热,或劳心过度、心脾两虚造成,但我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这些潜在病症。”林士觉皱紧眉头,喃喃道,“这症状看似平常,但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沈不渡在医学上是个半吊子,连神医都不得其解,他自然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躁动,有花盆打碎的声音,还有下人忍不住的惊呼:“老爷!”
“砰”的一下,屋门突然被撞开,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踉踉跄跄闯了进来,眼睛紧紧闭着,竟好似在睡梦中。
林士觉立刻站起来:“他又睡着了?”
紧跟进来的徐宅下人苦着脸道:“是啊。早上神智还是清醒的,方才突然就发作了……”
林士觉皱眉,想上前查看情况,却见沈不渡站起来,伸手止住了他。
他转头看见对方脸色,微微一惊:“沈公子,怎么了?”
这位沈渡公子气质温和,结识以来脸上总挂着三分笑意,此时却冷肃的让人害怕。
“他身上有鬼气。”
林士觉一愣,身上有些发麻:“……什么!?”
鬼气!?
这个词并不陌生,甚至一旦提起就会令人从脚底窜出一股寒气,但鬼族分明在六年前已经被全面击溃,举族退缩回幽冥界,立誓不再踏足人类地盘一步。六年来修界也的确彻底没了鬼族的身影,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怀疑是这位沈公子认错了。
沈不渡却大步上前,细细观察徐财顺的脸色。中年男人双目紧闭,额头上有冷汗缓缓沁出,皮肤有些苍白,仔细看会发现那白中透着青,有种接近死人的灰败。
鬼族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六年前他曾无数次与鬼族交手,无论表面伪装的多好,但那股从魂魄深处散发出的阴冷腐败、灰沉绝望,他绝对不会认错。
当年他将乾坤横在鬼王颈侧,逼对方滴血立誓,此生不会再踏入人类地盘一步。誓言生效后有天地规则作证,一旦违背会受到可怕的天罚,纵使鬼王再心有不甘,妄图卷土重来,相信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天道。
而且,这个徐地主身上虽有鬼气,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并非鬼族披了人皮。
那这森冷的鬼气是由何而来?
沈不渡围着徐财顺转了一圈,走到他背后时顿住脚步,眼睛微眯,突然伸手一扯,将徐财顺的后背衣袍撕破开来。
徐宅下人吃了一惊,立刻上前呵斥:“你这是干什么——”
然而他走近后看见徐财顺裸露的后背,却突然呆住了。
那徐地主的后背上,刺着一个巨大的青色鬼头。铜铃大的眼睛、呲开的嘴巴、狰狞骇人的神情十分生动,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
这并非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那青色鬼脸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眼眶里的眼珠子突然诡异的转了两圈,大张的嘴巴慢慢咧到耳根,冲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
在被沈不渡在脑门呼了一巴掌后,徐财顺彻底清醒了。被问及背后上的青色鬼头,徐财顺显得有些神神秘秘,把所有下人都挥退了,才颇有些得意的开了口。
“因为你们是林神医的朋友我才告诉你们的,别往外传啊。”徐财顺说,“我背后刺的,是‘生财鬼’。”
林士觉:“这是什么东西?”
“可以理解成护身符,有增财增福的功效。”徐财顺看着三个年轻人的神情,“你们别不相信啊,这东西可灵了!我一开始也以为是骗人的,但自从刺上这鬼头后,我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几个月内赚的银子比过去三年还多!”
他喜滋滋的说着,为自己的发财秘诀得意不已。
“知道是鬼头还敢刺?”沈不渡淡淡抬眸,“你不知道借阴债,是要用阳寿还的么?”
一句话让徐财顺和林士觉都愣住了。前者突然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搓着自己的手臂道:“你……你说什么呢!别吓唬我,这是好东西,是‘生财鬼’……”
“这不是生财鬼,是夺命鬼。”沈不渡冷冷说,“你引鬼上身这么久,没有一点察觉吗?”
徐财顺下意识想反驳,却突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来心悸、梦游、睡觉时窒息等种种症状来,呆了一瞬,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你……你的意思是……”
这位地主被吓的结巴起来,还是林士觉立刻问出了后面的话:“所以徐老爷的症状,不是生病,而是有鬼在作祟?”
沈不渡点头,问徐财顺:“你背上的鬼头是谁给你刺的?”
见对方神色犹豫,沈不渡冷笑一声:“看来徐地主是打定主意要财不要命了。”
“不……我要命,我当然要命!求这位先生救救我!”徐财顺贪财不假,但人并不傻,知道小命没了钱在多也没用,立刻通通交代了,“事情是这样。在我们蒲州,有在身上刺青的传统,因为听说可以助人发财,护人平安,那些龙虎之类的图案又非常霸气,所以很多人都会去尝试。”
“我本来也不信这东西。但差不多四五个月之前吧,有个老朋友推荐给我一个刺符师,说特别灵,他自从在身上刺了个鬼头后,立刻就转运了,发了好几笔大财。我听了有点心动,想着试一试也没啥损失,谁知道刺上的第二天就接了笔大生意,往后简直是日进斗金!”
说起这个,徐财顺还是兴奋的不得了:“我后来又把这个刺符师推荐给我老丈人,他也接着就转运了!你看,次次都灵,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沈不渡看他一眼,语气平静:“当然不是巧合。鬼有鬼的本事,帮你们发点小财不是难事。”
“但他们贪心,从不做对等的买卖,要你们的命还是轻的,恐怕还会吞了你的魂,让你生生世世滞留在暗无天日的幽冥,永世不得超生。”
徐财顺哆嗦了一下,吓的脸都快绿了:“那、那我该怎么办啊?”
沈不渡问:“你说的那个刺符师是谁?”
“不、不知道名字。”徐财顺说,“他穿着黑斗篷,也看不见长什么样。但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手长的也特别白……”
因为要拿针刺青,那刺符师不可避免的会露出一双手。那手的皮肤极细腻,颜色比女人都白,每一片指甲都干干净净,看上去比鲜葱还嫩。
徐财顺当时看见这双手,就莫名觉得这个人的脸长的也一定不会差。
沈不渡:“你还能找到他吗?”
“每月二十号他会来蒲州,这落雁湖边上的明月楼里给人刺青。”徐财顺说,“找他的人太多了,都排不上号呢。”
沈不渡点头说知道了。
徐财顺反应过来,急急道:“您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办呢!”
“好好吃饭,攒攒力气,别让那鬼夺了舍。”沈不渡语气冷下来,“坚持到二十号,我去见见那个刺符师。”
2("伪装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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