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如约一转身,就看到段郁承面色惨白的摔倒在地。
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前迈了一步。
可想到这些日子段郁承的不闻不问,她倏地的停住,垂落的手指紧紧的蜷曲,“段郁承……你以为这一招还管用吗?”
“快点起来!”
可地上的段郁承无动于衷。
“你不要以为我会上当!”
“段郁承,你再不起来……我走了!”
她转身就走。
可身后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他不会起来的!”
这时,向楠在她的正对面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秦则衍和宴离。
向楠和宴离走过去,将段郁承扶了起来。
秦则衍站在简如约的身前,面无表情的开口,“简小姐,不管你对阿承的感情多么的不屑一顾,但你要知道,他每一次能够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都是从鬼门关逃出来的!”
“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不顾医生的劝阻跑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你要忙着找男人!”
“简小姐,如果你真的那么恨阿承,那就离他远远的!”
“阿衍,行了!”宴离喊了一声。
向楠对简如约说,“他其实并没有回部队,是他叫我瞒着你的,他前天才苏醒过来!”
“简小姐,我希望你和阿承苦尽甘来!”
向楠说完,见简如约没什么反应,低叹了一声,“我先带他回医院了,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简如约才像是被人敲醒了一样。
“好,谢谢向医生!”
简如约跟着向楠他们出去的时候,西野匆匆忙的找了过来。
“简简……”
西野刚要问她怎么要走,便看到了秦则衍和宴离搀扶则的段郁承。
他一脸错愕的眨了眨眼睛,“他这是……可我哥不是说……”
不用说,西野现在也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他本以为段郁承和简如约因为误会在冷战,所以故意找了个人说给简如约介绍对象,还故意让他哥知道,给段郁承通风。
可眼下,情况有点不对。
简如约这会儿也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西野的用意。
“他受伤了,我才知道。”简如约对西野说,“我先去医院,晚点再说。”
“哦,好!”西野有些怔愣的点了点头。
简如约他们离开后,西野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蔫的,心里的挫败感开始泛滥。
明明他的初衷是好的,但偏偏结果不如人意。
就像这一次和纪伯寒吵架一样。
他能理解纪伯寒找人代孕孩子的理由和不得已,但对他自己而言,如鲠在喉。
西野摸了摸手机,最终还是没有拨出纪伯寒的电话。
另一边。
段郁承被带到医院之后就做了检查,庆幸的是没什么大问题。
检查结束后,秦则衍和宴离他们都离开了。
简如约留了下来。
她坐在段郁承的病床病,目光沉沉,脑子里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又什么也理不清楚。
且不说和段郁承小时候的相遇。
就但从六年前来说,他对她而言,就是一个谜。
段郁承,队长,玉面……
明明是三个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但都是段郁承。
之前还觉得委屈不满,可现在……这会儿她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段郁承,满是心疼。
“段郁承,你觉得辛苦吗?”
华严破产之后,她觉得天塌了下来。
可同样的事情,在段郁承的身上也发生了。
甚至比她的遭遇严重数倍。
北南的事情暂时没有透露给外界,可一旦北南的事情曝光,段郁承就是那个受千夫所指的对象。
郁辛元还在里面,郁封河死了……郁臣安早就和郁家断了联系。
那北南的荣耀和耻辱只能由段郁承来背。
只是,北南的荣耀早已经褪色。
剩下的,只有耻辱了。
简如约伸手,抚上了男人光滑的脸颊,丝毫感觉不到疤痕的存在,仿佛那日在【匆匆那年】的经历都是幻觉。
“段郁承……”
“段郁承……”
简如约反复的念着段郁承的名字,很轻……轻的像是羽毛挠在心尖上。
“我们真是两个傻瓜!”
他们只想给对方最好的,却不知道彼此早已经最好了为对方遮风避雨的准备。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不用那么保护我!”
如果早就坦白一切,或许他们不用分隔这么多年。
但世间事万千,唯独不能重来。
隔天上午,段郁承醒来了,当时简如约正在走廊给小西瓜打电话。
他还以为简如约走了,慌慌张张的跑来出来。
结果便在走廊看到了笑的温柔的简如约。
那种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却又叫人心生悸动。
他伸手扶着墙,像是看不够一般。
简如约不经意抬眸的时候,便看到了段郁承如痴汉一般的眼神。
她神情微微一顿,和小西瓜说了两句,便拿着手机走到了段郁承的面前。
段郁承看着简如约渐渐逼近,眼里的贪恋和深情逐渐隐去,又恢复冷然的模样。
“喏,小西瓜!”
“小西瓜?”段郁承微微一怔。
“对,我女儿,你见过的,她想和你说话!”
简如约将电话给了段郁承。
一向凡事游刃有余的段郁承却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局促,轻声的喊了一声,“小西瓜!”
小西瓜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映出了几分暖意。
简如约看了一眼,说,“我去买点东西!”
半个小时后,她才回去,手里拎着一些洗漱用品。
段郁承已经挂了电话,正在病床上躺着,看到她手里的东西,说,“其实,我不用你照顾的,我这边有人照顾。”
“谁,护工?”
简如约睨了他一眼,“以段先生的自尊心,怎么会容许他人扶你上厕所!”
顿了顿,简如约冷声道,“但现在,委屈段先生了,这段日子……我来照顾你!”
“简简,我……你……”
“段郁承,其实你心里已经开心死了吧,干嘛不承认?”她慢慢的走到病床边,像个女流氓一样的挑起段郁承因为生病而过分尖削的下巴,“段先生,我照顾你可是有利息的!”
“你想要什么?”
简如约想说,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人,我要你的一辈子。
可这种话,土的掉渣。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我偏不告诉你!”
简如约送来了段郁承,转过身继续整理东西。
段郁承住的是套房,里面一应俱全,简如约便这么理所当然的住下了。
他身上是时间不定,新旧不一的伤口,向楠的意思是,趁着这段时间,一起调理一下。
简如约也觉得这样可以,免得以后反复发作。
在医院里,两人对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只字不提。
也不是不提,是段郁承每一次一说,简如约就自动避了开去。
如此几次之后,段郁承以为简如约是厌烦,便也不说了。
抛开这一点,两人的相处还算和谐。
转眼到了六月。
六月在简如约的记忆里是冰冷,无助而绝望的。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六月中旬,在长达一个月的取证之后,北南的案子终于宣判了。
比起当年华严的偷税漏税,北南更像是一根带着毒的萝卜。
扒出萝卜带出泥,和北南有业务往来的一些公司都牵扯在其中,最严重的当属长通。
北南集团内部,谷安素研发和销售的人主要负责人有三十二位,参与人员有一百多位。
加上其他公司的参与人员,数目高达三百。
权有为进去之后,上面换了新人,近五年,这位卧薪尝胆,为的就是将京城参与谷安素项目的人统统落网。
所以,这次的事件不仅轰动京城,更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热议。
和简如约之前料想的一样,段郁承这个前准继承人成了舆论攻击的焦点。
病房的门外,每天都有乔装成病人或者家属的记者来采访。
简如约烦不胜烦,最后在向楠的同意下,带着段郁承回了江城。
因为要照顾段郁承这个伤号,所以简如约没有带小西瓜。
回到江城的第一晚,简如约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收拾垃圾的时候,她发现垃圾桶里有烟灰末。
她扒开那团包的很紧的报纸,摊了开来,里面是一堆的烟蒂。
那一瞬间,简如约心里五味杂陈。
除了睡觉,段郁承做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这个男人……
简如约什么都没有问,一切照旧,只是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却一直没有合眼。
直到凌晨一点多,她听到了很轻的开门声。
如果不是仔细听,可能根本听不到。
几分钟后,简如约趿着拖鞋,悄悄的打开了卧室的门。
她走到客厅,便看到了趴在阳台上,默默抽烟的段郁承。
背影孤独而又寂寞。
一瞬间,简如约的眼泪就涌了上来。
她猛的咬紧了嘴唇,压着心口的酸涩慢慢的走了过去。
听到她推阳台门的声音,段郁承猛的将手里的烟蒂藏在了身后,那模样就像是中二期偷偷抽烟被父母发现的少年。
简如约原本还克制着的难过在看到他动作的瞬间,再次崩溃。
“抱歉……我只是……”
“你只是个傻子!”简如约吸了吸鼻子,扑在了段郁承的怀里,“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没……”
可不管段郁承怎么解释,简如约的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最后没办法,段郁承俯首,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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