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华严早不是简家的了,而郁封河如愿得到了北南,简如约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他可以企图的。
但人的本性里就带着贪欲。
尤其郁封河那样的大变态,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东西。
简如约没把见郁封河的事情放在心上,打车回家了。
当初为了华严的债务问题,简如约把老爷子给她留下的东西,还有浅水湾的房子,全部都托席初原买了。
唯一留下的就是老宅。
这些年,管家和吴婶将宅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切都像是老样子……仿佛老爷子不曾去世,而简如约也未曾离开过。
简如约下了出租车,在老宅周围走了一圈才回去,谁知道她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客厅,宛若主人的段郁承。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礼拜。
上一次在酒店,在最开始的剑拔弩张之后,后面两人就彻底的陷入了疯狂的沉沦,而她醒来后,更是没有见到段郁承。
完全是一副渣男的姿态。
现在,他这幅主人家的气势叫简如约心里特别的不爽。
还以为当年她把他当做白月光的时候呢。
简如约心里冷嗤一声,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对吴婶说,“我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吴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段郁承,小声的问,“这……怎么办?”
“爱待就待着!”
她无所谓的丢了这么一句,就上楼了。
因为腿的原因,她上楼梯的速度特别的慢。
而段郁承的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简如约受伤的腿,每一步……那条腿似乎都要更加的用力一些。
深深浅浅……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段郁承后悔。
在机场看到简如约的第一眼,他就后悔了。
五年前,他应该不惜一切的找到简如约。
至少在她腿疼的时候,他可以背着她,让她不用硬撑。
但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一种情绪就是后悔。
所以,他无比的庆幸,简如约还在。
余生还长,只要她在……他就有弥补的机会。
这五年,他活下来的动力除了记忆便是对未来的期冀,这一次……他不能在让简如约失望。
简如约上楼不到五分钟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早就料到段郁承会上来,所以和小西瓜视频的时间挪到了晚上。
站在门口,她打开了门。
她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堵在门口,段郁承进不来,只好站在门口。
“我们聊一聊!”段郁承说。
简如约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末了,她轻轻的笑了一声,“难道段总是要和我谈上次在酒店上床的事情?”
“简简!”段郁承的声音压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不悦。
简如约却不以为然,“段总放心,上一次我吃了紧急避孕药,所以不会怀上你的孩子,更不会觊觎你们郁家一分一毫的财产!”
她的语气越来越急,心里的那些恨也越来越浓。
“毕竟,人还是要好好的活着,不是吗?”
语落,段郁承停顿了几秒钟,她在克制自己心里的怒火,凭什么段郁承一出现就要搅乱她的生活。
他有什么资格!
“段总请回吧,成年人的一次男欢女爱,你没必要叫我负责!”
说完了这句话,简如约伸手关门。
段郁承一把摁在了门框上,死死的扣住了门框不让简如约关门。
“你……”简如约拧眉,脸上说不出来的生气。
这个男人,死缠烂打的有意思吗?
段郁承垂眸,目光沉沉的盯着她,“说完了吗?”
简如约瞪了他一眼,一副关你屁事的模样。
段郁承嘴角微微一勾,另一只手扣在简如约的腰间,单手将人提了起来。
瞬间,简如约身体悬空,握在门把手上的手也送了开来。
段郁承用力将简如约的身体贴向自己,然后从门框挤了进来,顺势关上了门,将她提到了床边。
“喂……你……唔……”
简如约所有的反抗,在身体倒在床上,被段郁承吻住的瞬间,熄火了。
男人的吻很轻,无关情欲。
只是,他的眼睛深情的吓人。
但这份深情对简如约而言就像是讽刺。
你爱我,但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总是不见身影。
这是爱吗?
这种爱,她不需要。
段郁承的唇在她的唇瓣碾压,温柔厮磨。
简如约却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这只有喘息声的房间尤为的响亮。
段郁承顿时怔愣住了,他大概没有想到简如约会抽她耳光。
简如约面带寒霜,阴沉沉的开口,“段郁承,我们已经结束了!”
这句话将段郁承从怔愣中抽回了神。
“凭什么?”
“就凭简如约已经死了……”简如约轻飘飘的开口,段郁承的脸色却白了几分。
他浑身颤抖着,眼神里烧着愤怒,但他却生生地压了下来。
“我不准你这么说!”
这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面吐出来的。
见他这么生气,简如约却咧嘴笑了。
“怎么,段总敢做不敢当?”
她一把推开了段郁承,然后翻身坐在了他的腰上,双手撕住了他雪白的衬衫领子,咬牙启齿的开口,“段郁承,你知不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知不知道……那湖水多深,多冷?”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过电话?”她笑的悲凉而又讽刺,“明明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你的父亲,而我却在生死关头给你打电话!”
“多么的荒唐!”
“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那个简如约她爱你……她希望你能够救救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这里,简如约突然哽住了。
她眼睛红的滴血,声音低低的说,“可电话打不通……段郁承,我们早就结束了!”
“在我掉下去的瞬间,我们就结束了!”
“不准!”段郁承看着简如约说,“我不准……不准,你是我的!”
简如约笑了一声,“那你就等到我真的死了的那天吧!”
段郁承现在听到“死”字就心疼,尤其从简如约的嘴里出来。
“我不许你这么说!”
这五年,折磨她的不仅是简如约出事的真相,还有简如约不在他身边的孤独和无助。
一个人重要与否,她不在的时候才能真正的体会。
段郁承知道的太晚,又等的太久。
现在,除非他死了,不然不可能和简如约分开。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怎么说话!”简如约用力,捏的段郁承喉咙发紧,脸色涨红。
段郁承任由简如约攥着他的脖子。
他喘着粗气说,“因为,我是你的丈夫!”
“我们早就离婚了!”
“从来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不会,以后也更不会!”段郁承盯着简如约的眼睛说,“我从来没有同意过离婚!”
“你这个骗子!”
简如约发疯似的捏紧了段郁承的脖子。
段郁承的眸子却一直从未从她的脸上离开。
看着男人的脸色一点点的铁青,简如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手,从段郁承的身上下来,冷冷的说,“滚!”
“滚出去!”
段郁承仿佛没听见。
他揉了揉已经有些肿了的脖子,轻咳了几声,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轻轻的将简如约拢在了怀里,臂弯慢慢的收紧。
“太累了,我滚不动了!”段郁承说着,下巴搁在了简如约的颈窝。
“简简,我舍不得……你要给我判死刑,也给我一顿断头饭,好不好?”
他说的那样轻,每一个字里都带着乞求。
简如约心口猛的一涩,鼻头涌来一阵酸涩。
“不好!”
“世间的女人千千万,为什么你总是盯着我,简家没了……唯一留下的就是这栋老宅子,你还要什么?”
“我已经没什么能给你的了……就连孩子……”
“我也生不出来了!”
最后这句话,简如约的声音低若蚊呐。
但段郁承却像是被人当头抽了一棒,久久……他才开口,“简简,对不起!”
“段郁承,对不起没有用的,你说过的,所以我不需要,你走吧,我现在过的很好!”简如约吸了吸鼻子说,“昨天席初原求婚了,我已经答应了!”
“不可以!”段郁承急了,“我才是你法律上的丈夫!”
简如约摇了摇头,“在法律上,我早就不是简如约了,我的名字叫jane,外籍华人……”
“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法律关系!”
她推开了段郁承,径自走出了卧室去了楼下的客厅。
半响之后,段郁承沉着脸下来了,脸上的神色不大好。
他看到简如约,一副嚣张狂妄的语气,“我不管法律,你就是我的!”
丢了这么一句话,段郁承就走了。
隔天,简如约刚从嘉尚的会议室出来,手机就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习惯的挂断。
过了一会儿,这个号码发过来一条消息,“小姐,我是王奇雍。”
紧接着,王奇雍的电话就来了。
“小姐,我是王奇雍。”
“嗯,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情吗?”当年,王奇雍帮着席初原解决了华严的问题之后,就去了新公司任职。
因为工作的原因,这几年断了联系。
王奇雍吞吞吐吐的,半响才说,“我想见你一面!”
简如约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午休,王奇雍正好赶的过来。
“那就午休吧,嘉尚对面的咖啡厅!”
王奇雍一听简如约答应了,言语间难掩激动,“好好好,我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简如约就去忙了。
嘉尚是大公司,她又是调过来协调双方合作的,每天的事情只有更多没有最多,这不到十天,她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而另一边,王奇雍挂了电话后,忙给段郁承打了电话。
“段总,我已经联系了小姐!”
当年,华严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个,王奇雍身为简思学的助理,即使工作能力多么的优异都不可能有公司录用他。
最后,段郁承聘用了他。
所以,段郁承是王奇雍的恩人。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段郁承提醒他。
王奇雍频频点头,“知道知道。”
十一点半,王奇雍准时出现。
“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简如约淡淡开口,看向王奇雍,“王特助找我什么事?”
她这么直接,王奇雍连寒暄都不好出口了,“就华严的事,我现在的公司和华严有业务上的往来,华严这边总经理助理怀孕休产假了,正好缺人,所以我想问问小姐你想不想去?”
这句话出来,王奇雍有些忐忑。
说实话,这样的话说出来有些不要脸,而且对简如约也有些残忍。
华严早就不是简家的了,她现在过去是给别人打工,那不跟仆人一样吗?
但简如约想的却不是这些问题。
如果现在去华严,势必又掀起一番动荡,而且现在,她生活平静,并没有其他太多的诉求。
郁辛元被段郁承送进了大牢,一起进去的还有权有为,宁雪,何成浩……长通这些人段郁承都没有放过。
他把当年陷害了简家的人一个个的解决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郁封河了。
郁封河如今低调好慈善,想要抓他的把柄不容易,况且要动他,简如约也没有那个能耐。
而她去华严对这件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帮助。
“王特助的好意我心领了,暂时我没打算留在京城。”
王奇雍诧异的看向她,“现在都风平浪静了,为什么不留在京城?”
简如约微微笑了一下,“因为有我牵挂的人啊!”
她说的是小西瓜,但王奇雍却理解成了席初原。
转头,他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段郁承的时候,段郁承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段总,要不您把华严的事情告诉小姐……她如果知道您当初做了这么多,肯定会留下来!”王奇雍建议。
但段郁承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也不要告诉她。”
简如约留在他身边的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因为爱。
他态度如此坚决,王奇雍也不好说什么。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很快,简如约在嘉尚的一个月时间就到了。
这天晚上,她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吴婶敲门进来了。
“吴婶。”简如约喊了一句。
吴婶还没说话,眼睛就红了。
简如约最不会安慰人了,她拉着吴婶在床边坐了下来。
吴婶擦了一把眼泪,问,“简简啊,能不能不走?”
“或者把小西瓜带过来!”
简如约沉默了几秒,她何尝不想留下来,这里是她的家啊。
“吴婶,小西瓜其实不是收养的……她就是那个孩子……”
顿了顿,简如约说,“她是段郁承的孩子!”
闻言,吴婶惊讶的眼泪都停了。
“简简……”
“你这个傻孩子……你……这些年,你怎么……怎么过的啊?”
“吴婶,我这不好好的吗?”简如约虽然小时候就得了那种病,但简思学和江绾眉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她人生中最窘迫的时候,大概是和许樊结婚后的日子。
可那时候也并没有觉得穷。
这几年,席初原一直都在暗地里帮助她,所以她过的不算艰难。
可吴婶不这么想。
“不行,我要和你回江城照顾小西瓜!”
“吴婶……再过些日子,等我稳定下来了……你和管家都过来!”
“你这个傻丫头,段郁承到底有什么好啊……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
简如约也想知道,段郁承有什么好,好到她连命都不要了。
可爱情大概是世界上最无解的谜题。
这一晚,简如约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睡。
怕吴婶伤心,简如约凌晨五点多就偷偷离开了老宅。
在机场等了几个小时,她才上了回江城的飞机。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小西瓜还没有放学,席初原也不在,家里只有照顾小西瓜的王奶奶。
“小简,你在京城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王奶奶在简如约整理行李的时候,神神秘秘的问。
简如约一怔,手上的动作一停,“怎么这么问?”
王奶奶说,“咱们这小区,认识的不认识的,我大概都认脸,可最近……总有人在咱们这栋楼下来来回回的张望,虽然看起来都像是好人,可都是生面孔。”
“你有没有拍照片?”
王奶奶摇了摇头,“那些人警觉的很,我起初觉得不对,后来在窗户这儿偷偷的看了几次,发现他们盯的就是咱们家,但当我下楼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人。”
“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不用,我大概知道是谁安排的人!”
听了王奶奶的话,简如约顿时没了整理房间的心思。
能做出这件事的人不是郁封河就是段郁承。
她没有去华严任职,更没有留在京城,短期内不会给郁封河造成威胁。
那么,楼下的那些人只能是段郁承派来的。
看着简如约突然冷下来的脸色,王奶奶说,“我去买菜。”
“嗯,辛苦您了!”
“没事没事!”
王奶奶早年没了丈夫,几个孩子如今都成了家,她退休后想找点事做,机缘巧合认识了简如约。
后来,留在这里给简如约照顾小西瓜。
每天做的事情少,简如约对她跟一家人一样,给的钱也比市场价高。
所以王奶奶对小西瓜和简如约也越发的好。
这些年,简如约是怎么过来的,她最清楚,所以特别的心疼她。
简如约在王奶奶离开后,就拨了段郁承的号码。
但直到她第二遍的时候,电话才接通。
“简简。”段郁承喊。
简如约却冷言冷语的开口,“把你的人叫走!”
段郁承沉默了两秒钟,说,“你知道了?”
“段郁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段郁承发现自己每次遇上段郁承就无法的冷静,“我上次跟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已经答应了席初原的求婚,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
“不能!”
简如约觉得段郁承快要把自己给逼疯了。
“你他妈到底闹够了没有?”
“小尾巴……”
段郁承轻轻了喊了这三个字,但简如约像是被人点穴了一样,像跟木头一样的杵在了原地,呐呐的开口,“你……你在说什么?”
“小尾巴……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说过要和我上一所大学,可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答应过我,要送我一本自己画的漫画……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送给我?”
……
“高中那天,你藏起来的礼物是什么,我现在可以要回来吗?”
这些事,五年前之前,简如约是不记得。
但现在,段郁承每说一件,她的脑子里就跳出了当年的画面。
明明是自己的记忆,但却像是别人的故事。
“段郁承,你的小尾巴从来都不是我!”
简如约刻薄的冷笑,“段总,你难道忘了我是个精神病吗?”
“可对我而言,你都是你!”
“十岁,十三岁,十五岁,十八岁……二十五,三十……五十岁,一百岁,你都是你,都是我的!”
早过而立,但这个男人霸道的像是她记忆里的少年。
“是你主动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所以离开,只能我说了算!”
“疯子!”简如约低吼。
段郁承轻笑了一声,“对啊,两个疯子!”
紧接着,段郁承说,“可是我后悔,你没有来找我,我应该去找你!”
“小尾巴,如果我去找你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
“我应该去找你的!”
听着低沉醇厚的声音,简如约的泪腺像是坏了一样,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可已经晚了,段郁承……你没有去找我!”
“所以,你的假设不成立!”
简如约吸了吸鼻子,“段郁承,这样没意思的,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久到简如约以为段郁承挂断了电话。
可段郁承却突然开口,“最后一次。”
“这一次,我就是爬着也会来找你!”
段郁承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而简如约的心却像是掉入了海里的浮萍,上上下下,十分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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