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在京城有他们自己的圈子和人脉。
路西野后面还有纪伯寒撑腰,所以在宁雪的事情上,她第一个念头找的便是路西野。
最主要的是,路西野和宁雪之间有旧怨。
当年,路西野割腕,和宁雪脱不了干系。
就这么一个只靠着色相的女人,居然能买通记者抖了路家小少爷的料,害的纪伯寒被查,差点搭上了整个纪家。
但这不是最令人憎恶的,宁小姐最大的本事是将纪家被查的事情都推在了路西野的身上。
纪家虽然漂白了多年,但毕竟早年的势力还都在,他们对纪伯寒的路西野的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因为路西野毁了纪家的家业,所有的长老都不会同意。
所以,纪家以路西野的性命威胁纪伯寒。
偏偏此时,宁雪在后面找人煽风点火,在网络上诋毁路西野。
当时路征去找程柏翎了,没了哥哥的保护,在整个路家,路西野成了众矢之的,尤其在听到纪伯寒意欲和人结婚的时候,差点割腕自杀。
因为种种误会,路西野和纪伯寒分开了几年。
虽然后来西野逃过了这一劫,但对宁雪却耿耿于怀。
只是,如今他生活的满足,不想给哥哥嫂子添麻烦。
路征好不容易追回了程柏翎,两人结婚后又生了漂亮可爱的小侄子,况且宁雪又攀上了权有为这座靠山。
如果要动她,难免会影响到路征。
所以路西野选择了隐忍,但这不代表他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只是他看着简如约发过来的资料,觉得不发出去太对不起自己当年手腕的那道疤痕了。
简如约也怕给路西野添麻烦,一直叮嘱他把自己摘干净。
路西野当然不会这么傻,纪伯寒在整人方面有他的渠道,所以他把资料丢给了纪伯寒,只交代了一句“别整死”就完事。
全程他和纪伯寒都没有出面,动作干净又利落。
中午十二点,各大社区相继报道了宁雪出道近十年被人包过来的事实,其中还影射到了权有为。
鉴于他如今的权势,没人把他的真名说出来,但知情人都是心照不宣。
但这一点点的影射足以引起上面的注意。
中午十二点半,各大社区网站已经被宁雪的新闻折腾的崩溃了。
简如约看着已经瘫痪的社区网站,脸上无悲无喜,心里也没有丝毫的愉悦,只是觉得解决掉了一个麻烦。
海城机场。
段郁承快要登记的时候,高远的电话来了。
“段总,宁雪被人包养的事情爆了出来,我们要不要……”
高远的话还没有说完,段郁承就说,“添一把火!”
末了,段郁承又说,“如果宁雪联系到你,想办法把她控制住!”
如果能撬开宁雪的嘴巴,他们将省很多的麻烦,但以现在的形势,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
所以他们要比别人抢先一步。
言外之意,即使宁雪没有联系他们,他们也要想办法叫她主动联系。
而且,之前在半山公馆,宁雪联合郁封河算计简如约的事情,他还没有清算。
高远应是。
挂了电话,段郁承打开了微博,头条已经被宁雪相关占去了五六条。
这大概是宁雪最红的一天了,只是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只是,此时的段郁承不会想到,让宁雪全民皆知的人是简如约。
即使网上已经闹翻了天,但简如约的日子依旧过的很清闲。
这天下午,她陪老爷子下了一个多小时的围棋,晚上又给大家做了一顿饭。
晚上,简如约陪老爷子看了一会儿电视。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消息。
消息是段郁承的,简简单单的六个字,“我到了,祝安好!”
简如约空了一天的胸口瞬间就被填的满满当当,她在屏幕上点了点,最后回复了一个字,“好。”
她自己会好好的,他也希望段郁承好好的。
翻开未接来电,一个是陌生号码。
而另一个人是西野。
简如约拨通了西野的号码。
“宁雪已经从权有为安排的地方出来了,只是她一出来就被一辆车子接走了!”路西野说完,欲言又止。
简如约走到窗台边,指尖轻轻的拨弄了一下小花盆里肥嘟嘟的多肉,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宁雪现在可是个香饽饽!”
这世上,是个人就有秘密。
宁雪跟过的人身上的秘密可不止一星半点,她要是被人养着,便有人护着。
可若没了人庇护,想让她永远开不了口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路西野说,“但我据了解,这次安排接她的人可能是北南的人。”
北南能和宁雪搭上线的,除了郁封河就和段郁承。
简如约眯了眯眼睛,问路西野,“你觉得这个人可能是段郁承?”
良久,路西野才说,“不是没有可能。”
简如约不小心掰断了一颗多肉的小嫩芽,脸上露出些许疼惜的表情,但开口的,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西野,上个月,我和段郁承领证了。”
她说的是领证不是结婚,路西野一下子就听出了微妙之处。
但这时间的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体会不到。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的荒谬!”
明明相爱,可却连结婚的都舍不得。
不是不敢,是舍不得。
舍不得他面对世俗的眼光,舍不得让他和自己经历痛苦。
只想他平平安安的。
顿了顿,路西野又说,“可你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的心情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简如约低笑了一声,“所以,我才没有坚持离婚呀!”
“你呀你,就是对自己下手太狠!”路西野话题一转,问,“你知道梁梓琛的女朋友怀孕了吗?”
简如约当然不知道,可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小艾,她和小艾三天两头的电话,视频,可都没有听她讲起这件事情。
“小艾呢?”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路西野说。
简如约真觉得操蛋,当初她还觉得梁梓琛靠谱,现在看来,他简直就是胡闹。
“那小艾情绪怎么样?”到现在,简如约都忘不了去年她和段郁承送小艾回家时,看到林家大宅冷清时的心酸。
“看着挺正常的。”
小艾这样咋咋呼呼的姑娘,看着挺正常的时候就说明不正常。
简如约低叹了一声,随后道,“我知道了。”
路西野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真不会隐居山林吧?”
“要隐居也得找个没网没信号的地方呀!”
这种事还真是简如约干的出来的。
“别介,我还等着你以后的小孩喊我干爹呢,你可不能连我养干儿子的心愿都破灭了!”
“胡说八道!”
简如约低笑着挂了电话,但脑子里却冷不丁的想起路西野刚才的话。
干儿子……
昨天晚上,她和段郁承胡闹的时候,没有做安全措施。
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简如约急冲冲的下楼,在一楼的时候看到管家手里抱着一个铁盒子。
看到她,管家说,“简简,这是你的!”
“我的?”简如约看着那个挺精致的铁盒子,问,“巧克力?”
“好像是信件!”管家说。
简如约一脸的狐疑,随后接了过去。
她用力的打开了盒子,只是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目光倏地一滞。
粉色的信封,上面写着几个字,“吾爱亲启!”
笔锋苍劲,是简如约最熟悉的字迹。
吾爱……
简如约的心口酸酸涨涨的,拿着信封的手指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简简,你没事吧?”管家见简如约一直不吭声,还以为她怎么了。
简如约咬着唇将喉咙的哽咽吞了回去,冲管家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我的信到了没有?”
最后,她拿着信上楼了,至于买避孕药的事情,她或许……忘了。
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没有半点的破损。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自我调整情绪的方法。
信末,他写道,“简简,你不是一个人,我永远都站在你的身后。想念你!”
反反复复的看完了信,简如约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退。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如果命中注定这是她和段郁承的孩子,她欢迎他的到来。
宁雪的事情在经过白天的发酵后,在晚上八点达到了顶峰,各大营销号都在转发宁雪在片场欺负新人,辱骂新人的视频,微博的服务器再次面临瘫痪的可能。
一时间,全网都在攻击宁雪。
但在凌晨的时候,网络有关宁雪的攻击都像是被人摁了删除键一样,撤的干干净净,似乎白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简如约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之后,她并不关心。
况且,段郁承带走了宁雪,也是一件好事,毕竟长通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解决,而且还有一个生死不明的何成浩。
如果能让宁雪开口,一切就会变的容易一些。
简如约不在京城,对这些事情的关注度自然不高。
只是,自从段郁承走后,她除了陪老爷子,剩下的时间都在三楼的花房待着,而她也习惯的爬在窗户上,看段郁承曾经住过的房子。
仿佛一眼看过去,段郁承就站在那里款款情深的盯着她。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段郁承离开后,那栋房子一直没有再租出去。
简如约猜可能是被段郁承长租了下来,但她并没有刻意的去打听。
在青山镇的日子过的飞快,她每周都能收到段郁承的信件,里面都是一些控制情绪的方法,每一封的后面千篇一律,都是“想念你!”
每次看过,简如约都会回一句,“好”。
一晃五月过半,老爷子嗜睡的时间越来越久,简如约知道这是病情恶化的原因,可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五月底的一个午后,老爷子看着书突然睡着了,醒来后他对简如约说,“丫头,我梦见你奶奶了,她说我想你了!”
听到这句话,简如约的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爷爷,我也很想奶奶!”
老爷子揉了一下简如约的脑袋,小声的开口,“傻丫头,你说爷爷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简如约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将汹涌的泪意逼了回去,“爷爷,您别这样说!”
“可是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的!”
老爷子还记得当年简如约刚出生的时候,整个简家就他和老伴儿最开心。
盯着小孙女怎么看都看不够。
后来,儿子和儿媳妇都忙着事业,照顾孙女的事情就落在他们老两口身上。
他们乐此不彼。
但简简六岁后,一切都就变了。
老板走了,儿子儿媳妇貌合神离,唯有他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可爱又可怜。
二十年过去了,她终于长成了大姑娘,可他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她一直还是那个躲在卧室里偷偷哭的小女孩。
“丫头,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简如约咬着唇,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跪坐在姥爷脚下的地摊上,双手抚着他的膝盖,泣不成声,“爷爷,我听您的!”
即使人生多难,她都会笑着活下去。
老爷子疲倦的抬了抬眼睛,“段郁承……我见过了。”
闻言,简如约浑身一僵,有些不安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仿佛没有看到简如约的忐忑,缓缓开口,“把你交付给他,我很放心……只是,他身上背负的太多,所以你要学会包容!”
“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
简如约敛眉,平复了一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问老爷子,“爷……爷爷……什么时候……你们……”
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在陪着老爷子,如果他们两个见面,她怎么会不知道。
“就在他来的第一天!”
他来的第一天,也就是他们来的那一天。
简如约出去采风,而段郁承就是趁她不在的时候拜见了老爷子。
“郁家的那孩子,我很喜欢……只是可惜我就见了他这一面。”
“爷爷,您要是想见他,我喊他回来便是!”简如约激动的开口,她不能让老爷子生前留下太多的遗憾。
“好,等我们回京城了再见面。”
“嗯,好!”
老爷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虽然待着青山镇和待在京城一样,都是煎熬。
但老爷子想要回到老宅,回到和老伴儿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五月的最后一天,他们回到了京城。
明明砸海城出发的时候查了天气,可他们到的时候却下着倾盆大雨。
老爷子畏寒,虽然没有淋着雨,但却感冒了。
简如约愧疚不已,以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一场小小的感冒随时都有可能要命!
老爷子每天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长。
但庆幸的时候,随着雨停,老爷子的感冒好了。
六月六那天,天终于放晴,简如约推着老爷子在院子里散步,吴淑娴带着简念恩来了。
简念恩马上就要临盆了,肚子又大又挺。
“你们……来干什么?”老爷子虽然身体状况很差,但脑子一直都是清醒的。
他不想在自己死前看到这两个人,所以态度并不算友好,况且每次吴淑娴上门,不是大吼大叫,就是要这要那……
“老爷子,我听说你把遗嘱都立好了,我今儿个就想问问,我们念念的那一份在哪里?”吴淑娴虽然声音不大,但那神情却不好惹好似听不到满意的答案就要让老爷子当场改遗嘱的架势。
“出去!”简如约厉声道。
吴淑娴看着简如约冷嗤了一声,“你算哪根葱,这简家有你什么份儿,一个生父不详的孽种!”
这话一出,老爷子气的发抖,眼珠子愤怒的喷火。
倒是简如约,是他们所有人当中最淡定的那一个,“那简家又有你什么事?”
“我是简思学的老婆,怎么没我的事儿?”
简如约失笑,“那您就去找简思学去啊,他要是肯给你,你拿着便是,只是在爷爷这里,你什么都不是,他连儿子都不想要,何来的儿媳妇,吴女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马上出去!”
或许是自己早就猜过这种可能性,所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简如约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她是不是简思学的女儿她不在乎,这么多年,即使再亲的父女亲情也没了。
现在,她不需要。
她只想守着爷爷,让他安安静静的去见奶奶。
“哼,我不管你怎么狡辩,这老爷子的遗产就得给我们念念一份!”
能说出这种话,吴淑娴彻底的不要脸了。
遗产直系亲属你还有继承的权利,这都隔代了,她还有脸来要老爷子的遗产,况且老爷子还活着。
简如约握着轮椅的手不断的颤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在蠢蠢欲动,她尝试着段郁承告诉她的那些仿佛,平复自己的情绪。
“再不走,我报警了!”
“报啊,让大家看看你们是如何欺负我们母女俩的,怎么,抢了我女儿的男人不算,你现在连我女儿的亲人都要抢吗?”
亲人……
这个女人居然好意思说亲人,老爷子病了这么久,他们有谁关心过吗?
现在想起遗产来了,简直不要脸!
简如约不想和这个女人纠缠,更不想让自己失控,她推着老爷子准备回屋。
可吴淑娴一把拽住了老爷子的轮椅。
要不是简如约眼疾手快的压住了轮椅,老爷子这会儿可能已经摔在地上了。
老爷子气的已经说不出话了,泛白的嘴唇直哆嗦。
“放手,别给脸不要脸!”简如约忍无可忍的开口,身体却不断的在发冷,微微抽搐。
吴淑娴却说,“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我就不松手!”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一脚踢在了吴淑娴拽着轮椅的手。
简如约双手扶着老爷子的轮椅,居高临下的看着吴淑娴,“老女人,你今天实在是叫人反胃!”
她现在这幅模样,就是一个骄纵嚣张的千金小姐,压根就没把吴淑娴放在心上。
简如约转变的太快,除了一直站在远处的简念恩,谁都没有发现。
吴淑娴从地上爬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的扑在简如约的身上。
简如约将老爷子交到了慌张赶来的管家手上,又一脚踹在了吴淑娴的肚子上。
她眼神凌厉的走到吴淑娴身边,在她阴毒的眼神中,踩在了她的胳膊上。
“老女人,她不敢动你是她窝囊,可你在我心里连个蛋都算不上!”简如约用力的碾压的一下吴淑娴的胳膊,轻轻嗤笑了一声,“带着你的赔钱货,滚!”
吴淑娴痛的龇牙,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
“简如约,你在得意什么,你不过是别人的野种,你以为简思学为什么厌恶你,就因为你身上带着肮脏的血液!”
简如约舔了舔后槽牙,突然俯首,小声说,“那你呢,那个姓张的没给你下种吗?”
瞬间,吴淑娴变了脸色。
简如约冷笑,“老婆子,算计别人之前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跟这种女人多说无益,简如约警告了一句“下次来,我就直接将你和姓张的视频公布到网上”便转身离开。
她刚喊了一句“爷爷”,身后的衣摆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简如约以为是吴淑娴,本能的一个侧脚踢。
但下一秒,身后传来了一句痛苦的呻吟,“姐……姐……是我……啊……”
“念念——”吴淑娴失声嘶吼。
简如约怔愣了几秒钟,才从脚下那面目的红色上回了身。
简念恩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白色的裙子已经染成了红色。
“我……不……”
她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右脚,又看了看躺在血泊里的简念恩,所有的神智像是封锁了一样。
“简简——”
“丫头——”
……
意识溃散间,她朦胧中看到有一抹修长的身影从门口飞奔而来,只是他快速的捞起了简念恩,连个眼神都没有丢给自己。
此时,简念恩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闯祸了,段郁承讨厌自己。
简如约缓缓的眨了眨眼睛,身体像一片落叶般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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