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冲刷地上蔓延的血迹,仿佛刚才的刀光剑影只是错觉。
慈安殿内此时一片寂静。
殷太后躺在床上,如同枯朽腐木,奄奄一息,
她喉咙努力不连串的气音,“人...人呢,给我...来人。”
她此时对外面无知无觉,丝毫不知整个大殿的人都跑光了。
殿内突然响缓缓靠近的脚步声,她等察觉到后艰难扭头。
本以为是哪个下人来了,刚想破口大骂,待看清来人的模样时,瞳孔骤然一紧,面色煞白。
“是你?!”
只见她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来人。
殷誉北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扯了扯嘴角,语气冰冷,眼没有丝毫笑意。
“是我。”
殷太后攥着床单,视线落在他的腿上,神情难以置信。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又看见从他身后钻了另一道身影。
这回她脸色骤变,像是见了鬼似的,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怎....怎么是你?!”
殷怀笑眯眯地朝她打招呼,“太后娘娘,好久不见,看到你老人家身子骨还是这么不好,我就放心了。”
殷太后没来得及去理解他话的意思,此时她心情震惊地难以言表,结结巴巴地才抖了一句话。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殷怀幽幽道:“然是因为我现在是冤魂,来找你索命的。”
殷太后面色苍白地盯着他。
他又叹了口气,“不过可惜有别的人想要杀你,只能想让让他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呢?难道你敢弑君?!“
殷誉北扯了扯嘴角,“他还活着,不过活不了多久了。”
“你什么意思。”
殷誉北望着她,面上冰冷,好半天才缓声道:“其实说实话,我不想杀你。
“毕竟看着你被病痛折磨慢慢死去,那样反而更好,这样反而是给了你一个痛快。”
“年你们害死我们一家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到今天的下场。”
年殷太后和老皇帝对殷誉北父亲猜忌戒备,只因他手握兵权,功高盖主,便一直想将兵权交到得力亲信手。
恰逢战变,雁门失守,明明可以下令撤兵退关镇守,却偏偏让他们一家人死守雁门,并暗中撤退了物资补给。
年老王爷即使被困雁门,依旧还能再战,却硬生生被这一给拖死了。
年殷誉北才几岁,被他母亲藏在尸体下面才躲过一劫,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时的北戎人杀掉他的家人。
他母亲临死前目眦欲裂,只死死地重复一句话,让他杀了北戎人!杀光皇宫的人,为他们报仇。
仇恨的种子在心中生根芽,最后长成了参天大树,现在该是结果的时候了。
殷誉北一步步缓缓她,“老皇帝死得早,第二年就中风死了,这便是他的报应,现在该轮到你了。”
太后气得喉咙嗬嗬的气音,大口喘着粗气,额上青筋暴。
殷誉北最后在太后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丑态毕现的人,一字一顿道:“殷家上下两百零七条人命,再加上雁门城几千亡魂,都在地下等着你。”
太后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面露恐惧,挣扎着想再叫人进来。
“来人!给哀家进来!”
她几欲癫狂,殷誉北对此视若无睹,他手中的剑上有血珠汇集滴落在地,散浓郁的血腥味。
随即殷怀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低沉温柔的嗓音。
“闭眼。”
殷怀不知道生了什么,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下一秒耳边便传来的割破皮肤的声音和戛然而止的惨叫,屋内弥漫来浓重的血腥味。
殷怀缓缓睁开眼,望着躺着床上双目圆睁的太后,只见她似是死不瞑目,胸前还有鲜血涔涔而,浸透了华贵衣袍。
他神情有些复杂,倒不是因为怜悯心软,只是觉得初竟然叫了他这么多声母后,再想想她又是如何对,包括对原主的,略微有些心寒。
他希望原主不曾将他成过母亲,毕竟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想杀掉孩子的。
“不要皱眉。”
只见殷誉北抚上了他的眉眼,可他的手上还有鲜血,一不小心便沾染到了殷怀的脸上。
雪白的脸上被抹上了些艳红,更显得稠丽动人。
殷誉北却皱了皱眉,像是极厌恶这种东西现在他的身上。
于是伸手仔细的替他将面上的血迹轻轻擦了干净,神情专注,仿佛在干什么不得了的大。
殷怀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下意识的就要去摸的脸。
“怎么了?”
殷誉北吐一个字,“脏。”
等擦拭干净后,殷誉北审视片刻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角。
随即牵他的手,一步步外面。
殷怀低头看了看他牵着的手,莫名觉得心跳快了几。
他略微有些不在,可这份不在似乎和从前不同。
他最后没有挣扎,任由他握住的手,同他一了去。
只见殿外地上不知何时跪了一地官员,周围站着不少全副武装的官兵,似是在看押着他们,不知道是被人从何处赶过来的。
等一看见殷誉北的身影后,便不约而同的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论什么时候,都缺不了墙头草的角色。
而历朝历代这样的人还不少。
只有英国公站在人群中,没有朝他行礼没有开口说话,只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殷誉北望着台阶下的人,来回打量了半天后,才微微勾薄唇。
“我不是你们的皇帝。”
“你们的皇帝依旧是皇帝,我依旧是摄政王。”
此话一,便如同抛下了惊雷,震得众人不知如何是好。
带兵入宫造反,胡乱搅了一通后又说不想皇帝。
甚至连太后都....
这样让皇上如何面对天下人,如何以威严震摄满朝文武。
还是说他想要的是这个效果。
众人越想越心悸,刚想要开口说话,就听到殷誉北又冷冷淡淡的开口。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放心,我离开殷都。”他嘴角扬愉悦的弧度,扬声道:“我叫你们皇上为我下一道圣旨,亲愿去镇守南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民风彪悍,古以来割据一方,每一任皇帝都是不敢管或者不想管,眼不见心为净。
放殷誉北到那去完全是放虎归山,他去了那基本是立门户,占疆为王,完完全全可以个土皇帝,然逍遥快活。
殷怀没料到殷誉北忽然来这一,但是依他的子,肯定不是突然兴致所至随口一说,必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不知为何他脑海忽然想了一件,初他在王府时,偶尔跑去殷誉北书房看些闲书。
那他趴在桌上手捧着一本书,看得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之中便听到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响,似是在。
“你喜吃辣吗?”
他没怎么清醒,含糊的应了声:“还行吧,怎么了。”
那边没有回话,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闭着眼,又听到他突然了一句。
“你觉得南疆怎么样?“
殷怀这回眼皮子没睁,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敷衍道:“嗯嗯嗯,可以。”
“......”
直到他睡醒后揉了揉眼,稍微清醒了些,这才看清了殷誉北在干什么,只见他懒洋洋的捧着地舆图,神情却是意外的专注,不知在研究什么。
现在想来,原来是他已经想好了一切退路。
而这个退路,有。
想到这殷怀心情略微有些复杂,他觉得他和殷誉北之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看不清摸不着却猜得是什么。
只是他不敢去承认,只觉得闭上眼不去看就不是真的。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皮,此时他已经和殷誉北坐上了宫的马车,掀开帘子一看,可以看到身后的皇宫越来越远。
“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王府。”
殷怀望着他,犹豫片刻后还是道:“你后悔吗?”
殷誉北不假思索道:“不。”
“为什么。”
他笑了笑,“因为比皇位,我不愿让一人受委屈,若是我了皇帝,他处境尴尬,肯定和我有隔阂。”
最重要的是若是了皇帝,娶妻纳妃样样要经人手,大把的官员更是削尖了脑袋想将女儿塞入后宫。
他不愿将他困在后宫,同一帮女人争风吃醋,
殷怀明明知道不该,还是鬼使神差的了来,“....谁?”
殷誉北却不在意他的明知故,只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
“你说呢?”
殷怀不说话了,他微微低下头,注视着的手,方才殷誉北牵着来时,他的手心竟然紧张的冒汗。
想到这他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乱糟糟的,心中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
“阿怀?”
殷誉北见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皱眉了一句,语气有些担忧。
殷怀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他微微抬眼,注视着殷誉北的面庞,眼眸澄澈干净。
“我记得之前给你说过我不喜欢男人。”
“........”
殷誉北神情一黯,抿了抿唇,一言不。
殷怀语气顿了顿,望殷誉北,忽而朝他展颜一笑,缓声道:“....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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