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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怀一怔,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见方沉荷小脸白的吓人,可能再说下去她就要当场晕倒,于是只冷哼了一声,说出的话带着刺儿。

“既然誉王和方小姐在这赏景,那朕也不便打扰。”

殷誉北微微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扯了扯嘴角,眼里流露出几分自嘲。

等殷怀走后,他这才又重新将视线落在面前的方沉荷身上。

面前的少女秀丽的面庞中又有几分娇俏。确实是张好相貌,难怪他看中了这张脸。

“誉王爷....?”见殷誉北盯着自己的脸出神,方沉荷小心翼翼地问了出声。

殷誉北的思绪被发断,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而后又淡淡的收回视线。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

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却冷淡而疏离,与此刻这幅郎才女貌的美景实在不相称。

方沉荷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垂下眼,轻声道:“谢王爷指路。”

殷誉北微微阖上眼,脸上浮现了极淡的倦意。

“不必。”

虽说这几日没有往常那么冷,可因为身子骨比常人弱的缘故,龙鸾殿还是整日烧着地龙。

殷怀靠在临窗软塌上批着折子,肩上松松垮垮的搭了件外衫,雪光透过纸窗透了进来,映的他脸雪白无比。

“陛下。”平喜走进来神情慌乱,“不好了,方阁老的女儿上吊了!”

殷怀骤然抬头:“你说什么?”

平喜颤声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是陛下逼死了她,现在该怎么办啊,御史都在准备参陛下。”

什么情况?

他明明记得没有这一段,原著里方沉荷是嫁给了柳泽为妻,虽然后面有通奸一事,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如何会这么巧,刚好掐着自己去得点,他心里隐隐觉得有猫腻。

“走,去方阁老府上。”

方阁老府前已挂上了白灯笼,府内一片缟素,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殷怀下了马车,没让下人去通传,径直走了进去。

放置棺材的灵堂并没有多少人,只有方阁老夫妻在,两人正在掩面而泣,瞧见殷怀来,顿时神色一变,连忙就要叩拜。

“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方阁老一见他脸上褶子更皱了。

殷怀抬手示意平身,而后站在棺材前,痛心道:“朕前几日才见过令女,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

两位老人悲从中来,眼角又是一酸,“世事无常。”

殷怀围着棺材踱了几圈,又瞧了瞧棺盖,一旁的二老也顾不上哭了,看得心惊胆颤。

殷怀叹了口气,摇头说:“想来我还没见过令女最后一面。”

他说着就要示意一旁的重苍开棺,两位老人终于神色大变,“这万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

方阁老又换上了悲痛的表情,“小女已逝,还请陛下让她最后走的安稳一些吧。”

殷怀盯着他的脸,直到盯到他额头隐隐有汗溢出,这才收回视线,心想果然有猫腻。

他又扫了一眼棺材,又瞧了瞧棺面,听着声响,心中已有了答案。

“嗯,既如此那就依爱卿所言。”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欲再在灵堂多待,两位老人一大把年龄了说点谎不容易,特别是方夫人,从嘴抖到脚,他看得实在不忍心。

本着体恤下属的心思,殷怀早早出了灵堂,准备摆驾回宫。

可心思一转,又吩咐宫人先不急着回宫,去一趟丞相府。

今日在方阁楼府邸上似乎没见到柳泽,照理说未婚妻去世,他怎么说也该在那主持大局,所以才觉得奇怪。

到了丞相府,拿出令牌后自然有下人点头哈腰的引路。

经过府中荷花池的时候,却发现了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

那人正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饮茶,虽然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但是殷怀心中知道了他是谁。

“柳相?”殷怀走上前去。

柳泽闻言手上动作微顿,随即抬眼望来,待看见是殷怀时,面上也没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是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见过陛下。”

殷怀视线一一扫过他面前摆放的东西,煮茶的器皿,茶叶银勺,还有各种精巧的小工具,倒是有几分闲心。

殷怀心中狐疑,他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煮茶。

“陛下想要喝茶?”柳泽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茶壶看,不由微微一笑。

“....嗯。”

他煮茶的动作他行云流水,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让人移不开眼。

殷怀又瞧了瞧他的脸,对上他含笑的视线,心中开始想着,柳泽此刻一定强忍着悲痛,还在这里同他强颜欢笑,是了,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殷怀觉得要开导他几句:“天涯何处无芳草。”

平喜闻言多看了几眼殷怀,别人的未婚妻刚死,就说这种话,陛下还是没变,依旧那么狗。

重苍则没什么表情动作的站在旁,除非殷怀开口,平喜在一旁看着都怀疑他根本不会动,完全和木头人似的。

柳泽揭开茶盖,茶香四溢,雾气缭绕,他斟茶倒满一盏,然后递给殷怀,嘴里温声道:“多谢皇上劝慰。”

殷怀接过茶抿了一口,赞了一声:“果然好茶。”

即使他这种喝不惯茶的人,也只觉唇齿生香。

柳泽笑容浅淡,“陛下喜欢就好。

殷怀看着他,心里想着却是另外一件事。

自己的身世一直都是个谜,就连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先帝的血脉。

毕竟又不可能跑去皇陵找先帝,自己的生母也早就去世。

现存世上唯一确定和皇室有关系的就是眼前这人。

他今日见到柳泽,倒想起了一桩事,他倒是想和他来个滴血认亲,但是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弄。

只要得到他的血,哪怕一滴都好。

据典籍记载□□当初为了求长生吃下了不少灵丹妙药,其中就有初代国师为了熬制的凤血汤。

此后相传只有殷朝皇室的人,血才会彼此相融。

殷怀眼神忍不住老往他的手腕上瞟,嗯,手肘线条漂亮,血管更漂亮。

怎么才能让柳泽受点小伤呢?

现在在柳泽眼里,自己是间接害死她未婚妻的凶手。

虽然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不敬,但那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压迫,不得不毕恭毕敬。

“柳相大人怎么今日不去方阁老府?”

平喜在旁边听得肃然起敬,陛下你这是杀人诛心啊杀人诛心。

柳泽帮他又添上了一杯茶,伸手轻轻地推给他,笑答:“方阁老和方夫人痛失爱女,此刻我去了也是触景伤情。“

殷怀接过他的茶,又忍不住喝了一口,哦了一声。

肯定是方阁老觉得没有颜面再见到柳泽,毕竟自己的女儿已经定下婚约,却闹出了这样的事。

怎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个滴血认亲呢?

想到这他忽然灵机一闪,心中有了打算。

“出了这事柳相想必心里也不好受。”殷怀开解他,“不如朕陪柳相喝一杯如何?”

平喜闻言心里又默默地说了一句,陛下不愧是你。

外面都在传是皇上想要强纳柳相未婚妻入宫,她不堪受辱,这才上了吊。

可现在他却和苦主在这谈笑风生,甚至还要安慰他陪他喝一杯。

柳泽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温声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

因为殷怀身份特殊,也不方便去外面,所以柳泽便让下人去开了数坛陈年佳酿,二人便直接坐在檐下走廊开始对饮。

见柳泽屏避了下人。殷怀便也让身旁的重苍和平喜退下了。

殷怀酒量不怎么好,想要将柳泽灌醉,就只有使些障眼法。

他举起酒盏,以袖掩面,将杯中的清酒轻轻晃出些许,然后这才小口的啜了啜。

“柳相府中的酒果然不一样。”

柳泽笑了笑,温声说:“陛下是宫中珍品喝惯了,才会觉得臣府上的粗酒别有一番滋味。”

殷怀此刻想要把他灌醉,自然是要哄着他多喝几杯。

“柳相不必妄自菲薄,这些酒确实比宫里的要好喝一些。”

柳泽含笑道:“如果不嫌寒舍粗陋,陛下若是喜欢,可随时来臣府上。”

虽然没有和柳泽喝过酒,但是殷怀猜测酒量可能和自己半斤八两。

毕竟除了必要的宴席外,他从未见过柳泽喝酒,他自己也说过他不胜酒力。

一连三杯下肚,柳泽面上笑容依旧,唇角笑意甚至加深了几分,望着殷怀,安静的听着他的滔滔不绝。

殷怀一看不行,连忙按住他的手,提起酒壶就要给他斟酒。

柳泽垂下眼,注视着手中的酒盏,随即仰头一饮而尽,看起来没有察觉到殷怀的小心思。

即使是倒了一大杯酒,这样几番喝下肚,殷怀的酒劲也有些上头了。

但是他还是咬牙坚持,眼看就要成功,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于是他强撑着眩晕的脑袋,又给柳泽满上了一杯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柳相为我大殷鞠躬尽瘁,朕应再敬你一杯。”

柳泽凝视着他,目光沉静,温声道:“陛下不能再喝了,这一杯就由臣代劳吧。”

随即他便微仰着头一饮而尽,殷怀见状一愣,等反应过来后有些不是滋味。

几壶酒下肚,就在殷怀眼看着就要撑不住倒下的时候,柳泽面上终于浮现出了些许异样。

只见他蹙了蹙眉,抬手按上额角,随即微微阖上眼,似乎在隐忍不适。

殷怀一看有戏,立刻强迫自己撑开眼皮。

他心里默数着数,面前的人终于在数到第四声时应声倒下。

柳泽手肘微微弯曲,头枕在其上,侧着脑袋,俊雅清隽的脸庞平和沉静,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殷怀此时眼前已经有了重影,他醉眼朦胧的坚持挪到了柳泽跟前,先是戳了戳柳泽的脸,确定没有反应,这才慢吞吞的准备掏出银针来戳戳

可他的眼皮子已经越来越沉,还没等他掏出来,眼前就是一黑,随即“啪”的一声,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失去了意识。

此刻已经醉倒了两个人,面色坨红的少年歪头趴在桌案上,离旁边的人不足几厘米,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青色身影忽然动了动,随即缓缓地睁开眼。

只见他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旁边睡的香甜的少年,眼底清明一片,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指腹轻轻掠过他的脸颊,随即又不急不缓地收回手,面色淡然。

趴着的人似乎觉得姿势不舒服,不安分的转过了头,嘟囔了一声。

柳泽垂下眼睫,注视着他的睡颜,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和平常里面上常带的温和笑意不同。

像是终于掀开了远山薄雾,不经意窥见了一角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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