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把四个熊孩子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忙从炕上爬下来,站在炕前整了整衣服,然后用手指头一人戳了一下,说:“你们这群小家伙,还真把你爹/我当床架子了!”
王嫣在一旁看的好笑,说:“谁叫二郎你在孩子们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天天陪着他们玩,他们可不是见你就闹你,你看看孩子他大伯,他往这一站,孩子们立刻老实的一点都不敢动。”
林清想起每次林泽一来,孩子们都乖的不得了,笑着骂道:“这帮小家伙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主!”
林清从旁边柜子里拿了他上次上街买的小玩意送给四个小家伙,然后坐在炕边,和王嫣一起用身子挡着四个孩子,防止他们掉下来,一边看孩子一边接着说话。
王嫣说道:“二郎这次要独自上京,会不会不习惯,要不我让娘家的二哥陪你,反正二哥也不是很忙。”
林清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如今已经加冠,再麻烦别人也不大好,再说我也不是自己去,这次我带的丫鬟小厮不少,一路上也不会不方便的。”
由于林清这次只是参加殿试,会试第一场是二月初九,每三天一场,提前一天进场,加上每场结束出场一天,休息一天,再加上放榜的时间,每次到殿试都是三月初,而运河出了正月一般就化冰结束,所以他这次上京倒没有忙,而是打算出了正月再启程。
不过这个时候正是林家盐号从盐船接盐时候,林泽这两年已经彻底从林父手中接过盐号,这个时候正带着一帮堂弟忙的不可开交,分身乏术,自然没办法抽时间陪林清去京城参加殿试。
林父倒是闲了下来,也想去,可林父今年都五十了,林清哪敢让他跟着舟车劳顿,所以就决定他自己去,他如今加冠也算成年了,再加上他第二次去京城,林父李氏虽然担心,不过在林清的坚持下,也只好同意,不过又给了拨了不少家生子的仆人,让陪着他一起,所以林清倒也不担心路上缺人手。
王嫣听了,这才作罢,又说道:“那这次夫君可要有什么要准备的,告诉妾身,妾身好提前准备妥当。”
林清想了想说:“上次我去京城时,娘准备的就很妥当,娘那里应该有单子,你去找娘要了,照着备一份就可以了。”
王嫣听了,笑着说:“那单子娘早就给,妾身也照着备好了,二郎再想想,可有什么要添置的?”
林清又想了一下,说:“多带些能出去会客的衣服吧,如果一旦中了进士,只怕有不少宴会要参加。”
王嫣一听,觉得这事果然很重要,忙说:“妾身手下有几个上等的布庄,妾身立刻让他们做一批衣裳来。”
林清点点头,又说:“你再去我的那个古玩铺子里看看有没有砚台之类的雅物,看着品相好的,都帮我带上,省得到时人情往来没东西送。”
“妾身记下了。”王嫣说道。
………
二月二龙抬头
林父特地挑了个吉利的日子,在祭祖让祖宗保佑林清能考一个好名次后,才让林清启程。
由于这次是第二次进京,无论是林清,还是跟着的小林和丫鬟婆子,都轻车熟路,所以一路从沂州府到金陵,倒是走的极为顺畅,到了二月中旬,就到了金陵。
这次来接人的是沈枫,林清见了还有一丝惊讶,说道:
“你今天不用坐堂吗?怎么有空来接我?”林清虽然回到沂州府,可和沈府的通信一直没断,知道沈枫当初馆选成功,成了庶吉士,按理说沈枫现在应该在翰林院当值,今天又不是沐修,怎么会有时间来接他。
沈枫看着林清高兴的说:“我们这些庶吉士年末就已经散馆了,毕竟今年的进士也马上要馆选了,我们总得给腾地方吧!散馆后我打算去地方干几年,现在吏部的调令还没下来,所以这些日子都赋闲在家,这不一听你来了,我就立刻来接你了,我这个朋友够义气吧!”
“你打算去地方任职?”林清听了一惊,说:“你不是打算呆在翰林院,或者六部吗,怎么会去下面。”
京官虽然不如地方官员权利大,可自古京官贵重,只要不是出去作封疆大吏,大家还是宁愿作京官也不愿意外放的,毕竟一旦外放,如果没人,很可能一辈子回不了京了。
沈枫拉着林清上了马车,让管家把后面的人和东西都带上,在马车里,看到外面听不到,才小声说:“最近京里越来越乱了,几位皇子结党营私已经到明面上了,六部除了我爹镇着的礼部和汪尚书坐镇的工部,其他几部的尚书侍郎都纷纷站队,礼部和工部之所以没事,一是因为这两部在六部中本就没什么权利,二是我爹和汪尚书本是圣上的心腹,几位皇子不敢明面上拉拢。
不过前段时间汪尚书的儿子差点出事,被汪尚书直接捅到了圣上面前,圣上大怒,几位皇子才收敛一些,爹怕我在京城也会着了别人的道,所以我散馆时爹就没让我留翰林院,直接托人让我去北方任职,好让我避避风头。”
“现在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林清皱眉说,想到沈茹的老上司前礼部尚书两年前致仕了,沈茹顺理成了新的礼部尚书,要是有人瞅上了礼部,想从沈茹的独子下手拿把柄,还真不足为奇,难怪沈茹会想让沈枫出去避风头。
“可不是,”沈枫叹了一口气,说:“圣上今年都快五十了,五十而知天命,现在还没立太子,几位皇子哪里还坐的住。”
“不过越这样,只怕圣上越不敢立太子,毕竟现在虽乱,三位皇子却成三足鼎立之势,一旦立刻太子,朝中的平衡立刻被打乱,只怕要出岔子。”林清说道。
“可不是这样,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圣上也看的明白,可是越这么拖下来,朝中势力越复杂,想独善其身实在太难了,我爹现在愁的不行,为了不被殃及池鱼,天天带着礼部的人当哑巴,”沈枫说道这,突然笑道:
“其实我爹带着礼部集体当哑巴还是轻的,人家汪尚书,为了置身事外,天天带着工部在京城外干活,从修城墙,到修官道,到修堤坝,再到造船………一年到头,人家都忙的没时间在工部坐堂。就连圣上想见汪尚书一面,都得让内侍满京郊找。”
林清听了,倒是放心下来,看来这些老油条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还是知道如何明哲保身的。
沈枫知道林清马上要殿试,之后必然要进入官场,就把这几年的朝堂上的大事都给林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你这次殿试要是名次好的话,要参加馆选,如果能进翰林院,一定千万要小心。”
“怎么了?”林清忙问道。
“外面朝堂不安稳,翰林院也有几个拉帮结派的,无非是为几位皇子拉人,毕竟凡是庶吉士,以后都要进入朝堂做官的,所以你要是进了翰林院,一定小心一些,虽然翰林院也属于礼部,可有些事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好因为一点小事就和皇子怼起来。”沈枫提醒道。
林清点点头,他也考虑到翰林院可能不大安全,要不沈茹不会把沈枫调出去。
两人说了一会,就到了沈府,沈府的听雨轩还给林清留着,所以沈枫把林清直接送回了听雨轩,就让他先歇息了。
林清住到沈府后,就开始了殿试最后的突击,沈茹抽空把圣上的脾气喜好给林清说了说,可能出题的地方给林清点了点,又给林清更详细的讲解了一下现在朝堂的情况,然后就每天拿着前几年的殿试题让林清练手,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殿试。
三月初三吉
林清丑时就起,洗漱完,吃了些东西,就换上官服,前天去礼部复查时,礼部不仅重新检验一遍,还教了他们殿试的礼仪和发了统一的官服,生怕他们殿试失仪,惹怒了圣上。
林清收拾好后,就去了前院,沈茹也已经起了,正准备去上早朝,看的林清心惊胆战,这早朝,都这么早吗?
沈茹看出林清想什么,笑着说:“今天是殿试,所以早朝要提前半个时辰,平日没这么早。”
只是提前半个时辰,林清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就算晚半个时辰,这天也亮不了啊!
沈茹看着林清,摇摇头说:“你可知道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参加三天一次的早朝,而不足五品的,只能在自己的部里坐堂,这个倒不用起的早,每天卯时去堂部点卯就可以,可多少人削尖脑袋的想往上爬,就为了参加一次早朝,露个脸,以期望可以得见圣颜。”
林清听了,嘴角抽了抽,就圣上那张五十岁皱的给个菊花似的脸,早晨三点摸黑跑去看。
看完了,这一天真的能吃的下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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