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宁最后是被盛放给强行弄回去的。
他一路就这样攥着她的胳膊,就连上了车也没有松开,他的怒火滔天,但在车上也没有任何的质问。
索宁企图尝试开口,被他生硬的打断,“我现在不想讲话。”
车子一路开到楼下,盛放下来以后又去开了副驾驶的门,都没等她有什么反应,直接把人给抱了下来,上楼,开门,扔进了沙发里。
索宁疼地龇了一声,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盛放看着她那个样子,心下有些不忍,表情却仍然不太好,“该。”
索宁坐在那儿看着他,眼窝一热,眶子里就蓄满了泪,然后吧嗒就掉了下来。
盛放:……
刚才还挺坚决的神色,突然有点绷不住了,心也跟着慌了。
“你,你还有理了?”他几步踱到索宁面前,尽量克制。
索宁一见他过来,抬手就去打他,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高低悬殊有点大,她只能打在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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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样啊……就算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好兄弟?我跟他能干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还扔我?”她边说边用力锤了几下,“让你扔我!扔我!”
盛放的心理防线陡然崩溃,他蹲下身去,把索宁抱在了怀里,手臂的力道一点点收紧。又不敢再用什么力,生怕触碰到她什么地方的伤。
一边小心翼翼,一边心疼不已。
“宋峯年的事我知道了。”
索宁:……
“你怎么知道……”
盛放:“他自己告诉我的。”
他这样大张旗鼓的打了人,迫不及待的就要宣布战果,不可能静悄悄等着。只不过昨天知道的已经太晚,否则也不至于到了今天早晨他才查到索宁的位置。
索宁琢磨过来,忍不住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你都知道了还发那么大火?”
刚才在陈淮家,盛放那个怒气冲天的样子委实是太吓人了,很有当场点了她跟陈淮的气势……
盛放:“我生气不是因为你跟陈淮在一起,而是这样一身伤却要躲着我。”
“我…不是怕你担心吗。”
他松开她,两人四目相对,“小索,我不是个能依靠的人吗?”
“……”索宁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
他当然是,所以才不敢在那种时候第一时间让他知道。就她跟陈淮被打成那副样子,真给他看到了,不定会干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所以还是要有个缓冲。
盛放看她这个模样,又气又心疼,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儿,,“小木头。”
他这一弹索宁就想起来刚才陈淮挨的那一下子,那可是实打实的……
“什么都知道你还打人陈淮干嘛……”
盛放冷嗤了声:“他活该,谁让他帮着你藏起来的。”
索宁:……
这…真是对不住了啊陈先生。
盛放对陈淮生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居然也闷着不吭声,一个两个的就这么瞒着防着他?
他心脏倏然收紧。
宋峯年!
他不着痕迹的敛了敛情绪,抬手碰了碰索宁胳膊上的纱布,“给我看看。”
索宁往后一撤,“不给。”
“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丑。”
“……”盛放哭笑不得,“你觉得我在意这个?”
“我在意啊。”索宁一本正经,“医生说个把月就好了,没什么大碍,都是小伤。”
“真的?”盛放半信半疑。
“假的你能怎么样?退货啊?”
“退个屁。”
这事儿就那么插科打诨过去,盛放虽然没有再当面说什么,但索宁很清楚,他跟宋峯年这一遭事免不了的。即便不是为了她跟陈淮,也需要跟他们有一个了断。快眼看书
而她之所以把受伤的问题打诨过去,就是怕他不冷静,再做出其他不理智的举动,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那就太划不来了。
索宁的伤即便再怎么藏着捂着的,还是被盛放给看到了。
不过是在他带人去了那家茶楼调监控看到的,在茶楼被动手脚之前陈淮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那天跟索宁一出来就让人把那儿给端了,留证了一些必要的东西。
毕竟宋峯年的背景还是有些强硬的,多一点把柄在手里总是没错。
也不知道他是不在意还是疏忽了,那间包间的监控设备居然完好无损。
却正因为如此,盛放才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关于索宁和陈淮对他的立场维护,反抗,最后还有宋峯年拿着玻璃从索宁的手腕割下去……
在镜头每一帧每一幅都清晰无比的展现出来,他可以想象甚至感受到玻璃生生划过皮肤的那种疼痛以及停留在她脖颈动脉处的那数秒间,她的恐惧。
无论她当时是如何的极力镇定。
这些场景无一不深刻的刺激了盛放的感官,他原先有那么一丝丝犹豫的心,陡然间变的冷硬。
—
这是盛放第二次见到秦霁月。
虽然因为生病治疗的关系,人变得比较憔悴,但是衣着妆容仍然是精致端庄。
在这张一副面孔下,任谁都多很难想象究竟有怎么样的蛇蝎心肠。关于往事,盛放已经不愿意再去多提,他来是为了如今。
秦霁月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睛,即便是已经提前知道他要来的,猛不丁的看到还是有些惊讶,数秒之后恢复过来,“阿放。”
盛放闻声皱了皱眉,“宋峯年呢?”
“他…他去开会了。”
盛放点了点头,并不甚在意,目光回到了她那儿,“秦霁月,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你不要我无所谓,我也不需要你。但你要死了再回来找我,未免把我想得太便宜了?”
“阿放,妈妈只是……只是还不想死,妈妈现在后悔了,想陪陪你。”
“继续。”
“我知道我错了,当初不应该那么自私的说走就走,但……但是你也要理解妈妈,感情这种事真的控制不了的,我跟你宋叔叔两个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我不想……不能失去他。”
盛放听到这儿忍不住低低的笑了笑,“喔,感天动地呢。”
“……”
“秦霁月我头一次被‘感情’这两个字恶心到。不过你说的没错,感情确实控制不了,但你作为一个人起码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你想双宿双飞可以好好的离婚,而不是这样作死,搅弄的盛家乌烟瘴气!又以那样激烈的手段离开,让我恨了我爸那么多年!”盛放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情绪,“这些事我其实一个字都不想再提,知道为什么吗?”
“阿放……”
“恶心。”他眸子里的嫌恶已然十分明显,“所以,你说你现在是不是报应呢?”
未等秦霁月回答,他缓缓吐出,“当然是啊。”
秦霁月被他的一句一句说在了心上,这在从前或许她无所谓,但或许是疾病缠身的关系,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在此刻又被拿出来,还是由盛放的口中说出,陡然间都变得异常清晰。
她以前只觉得自己为了爱情,不要儿子了而已,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放弃一些其他的东西不是吗?
可从未想过,哪有那么简单呢。
她心里生出了那么一丝罪恶感,这罪恶感让她的求生欲也跟随着变强,她眼泪掉下来:“阿放,你说妈妈错了就错了,你救救妈妈,妈妈以后一定会补偿你,一定补偿你好吗?”
秦霁月这副乞怜的模样确实很能触动人心,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盛放吞了吞口中的酸涩,想起索宁遭受的虐待,一道道伤痕生生的扎疼了他。
“秦霁月,再表述一下我的态度。你的病有招儿想去,没招儿死去。”他看着她,“想从我这儿拿走一滴骨髓都没可能。”
“阿放!我,我是你妈妈啊……你原谅我一次行吗?”
“哪一次?抛弃我,还是伤害索宁?”
“……”
盛放理了理衬衣袖口,“告诉宋峯年,既然回来了,就安安心心的死在S市吧。”
“……阿放!”
“阿放!”
他没再逗留一刻,抬腿离去。
医院外面的夜空黑蓝,盛放的胸中憋的沉重难抑。
他站在病房楼下,转身仰视了一眼那间病房,幽暗的灯光透出。
他的唇角动了动,像是与人作了那么一场诀别。
数秒之后,大步流星的离去,再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