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宁在家休息了一天,琢磨了一下盛放那个事儿。
除了想给他剁成片儿汤,也想到了其他问题,大少爷在这她儿折了脸面,轻易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可事情已经发生,再说别的已经没有用。
盛放那天晚上虽然也没怎么着她,但那样子分明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她甚至毫不怀疑,假如不是后面来了人,他也许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索宁叹了口气。
小心谨慎地这么些年,怎么惹上了这么个东西。
—
隔天就是值班的日子。
索宁一早吃完饭,简单收拾就出了门。
那天晚上她是生把小电驴给蹬回来的,腿肚子到现在还转筋,路要是再远点儿估计腿都干没了。
到单位的时候,不到九点钟。
索宁开了门,把窗户什么的都打开通通气,都弄完,刚坐到前面值班桌前,就进来一个小姑娘。
她实在是太瘦了,索宁有点猜不准她的年龄,看上去也就个十七八的样子。头发随意挽了下,五官清秀,一张脸白皙的都快透亮了,那双眼睛是她脸上的唯一亮点。
她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以及尽力掩饰的恐慌。
索宁看她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见过。
小姑娘瑟缩着走到了办公桌前,小声说了句,“姐姐好,我想取一下高健的骨灰。”
殡葬处经常会接收到一些无人认领的死者,然后进行火化或者后期处理。
一般就是放在等家人朋友的来找,这个并不在少数,所以倒也没什么好特别的。
索宁应声说好,然后让小姑娘坐下等会儿,小姑娘冲她咧了咧嘴,笑得非常腼腆。
“谢谢。”
索宁点了点头,示意不用客气。
她拿好钥匙,去了专门放这些的管理室,从几排架子上来回搜索了,几分钟后找到了贴着‘高健’名字的骨灰盒。
上面落了一点尘,她轻吹了吹,然后抱着回了办公室。
小姑娘乖乖坐在那儿,还是她走时候的那样子,神色拘谨警惕,整个人都紧绷的厉害。索宁走到她面前,她腾地就站了起来,身子跟上了弹簧一样。
索宁把骨灰盒双手递过去,她接过抱在了怀里,有些哽咽的的喊了一声,大概是高健的小名。
索宁见多了这种场景,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倒不是麻木了,是明白了不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无论什么话都不能缓解当事人内心的痛苦。
小姑娘抱着骨灰盒,那一声之后也再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抠在骨灰盒上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导致指尖都泛了白。
索宁从桌子上取了张表格过来,“这个填一下,然后……”她顿了顿,“带他回家吧。”
她的声音冷静,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姑娘闻言,腾出一只手接过了表格,然后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她不肯放下骨灰盒,最后只得以略有些别扭的姿势,弓着身子填起了表。
她速度挺快,一两分钟就弄好了表,索宁又复制了她的身份证,户口本等信息,一切就绪,这套领取流程才算结束。
“谢谢姐姐。”小姑娘的脸上挤出个笑来。
明明是一张稚嫩的脸却像是刻满了无数的沧桑与疲惫,一双暗淡无光的眸子里尽是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悲凉。
那悲凉中夹杂着沉重的绝望,叫索宁都为之一怔。
她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的就那么堵在那儿,一呼一吸都觉得有点生疼。
小姑娘道过谢之后没有多言,转身离去。
她太瘦了,身子单薄的像是一副骨架在衣服里晃来晃去。但偏偏抱着骨灰盒的手,充满了力量。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轻轻拍了拍盒子,讷讷的说了句话。声音很小,却清晰的传到了索宁的耳朵里。
她说:“姐姐带你回家,不害怕了,不怕了啊……”
索宁喉咙里的石头陡然幻化地巨大无比,把她整个人压制的喘不过气来,她心里某处渐渐裂开,那些她想忘又不敢忘记一分一毫的画面,狰狞的扑面而来。
“小索?”
“小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