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桃瓶〔3〕(1 / 1)

千千总有妖孽等你收!

刘伶找到符昊的时候,他正在和朋友玩桥牌。

这个玩桥牌,就是纯纯粹粹的玩桥牌。

这溜儿少爷们多会玩啊,如今居然沦落到在茶社里无聊玩牌,可见他们有多想见识见识把苏情挤下正室位置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刘伶心里也挺为自己难过,自己居然沦落到和渣谈判的地步,真是形势催人悲!

老姑娘拎着包,一进包厢……五六双眼睛齐刷刷地转了过来,或饶有兴味、或好奇、或鄙夷、或……复杂到让人根本猜不出对方的意图。

来这儿之前,刘伶同志已经深刻地思考过了——

以符大公子为首的那溜儿渣,不就是想看自己出丑,给自己难堪么。

她刘伶是什么人啊!

纵横职场那么多年了,哪儿能那么容易被一群渣给拿下。

她站在门外的时候就检查过自己——衣着没有不适,头发也没有乱,嘴角翘起的绝对是自己在镜前苦练的优雅弧度——可一切都完美了,为啥这满屋子的少爷们都盯着自己,全静了下来?

老姑娘不自在地抽了抽笑涩了的嘴角,正准备说些什么打破僵持的气氛。

就在这时,室内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紧接着,方才宛如冰点的气氛在霎时间活络了起来——

“哟,这不是嫂子嘛!”

“昊哥早说要带着嫂子出来玩,嫂子不一直不给面子嘛,今儿个怎么来了?”

“昊哥净忽悠咱哥们儿,结婚前还说要娶个水当当的小姑娘,可一结婚啥都忘了!嫂子这是比昊哥大几岁啊?怎么就把这么挑剔的昊哥给拿下了?”

少爷们捏着纸牌,谈笑风生。

那些个轻薄的声音似化作一把把利刃,溅出一道道极炫亮的刀光,以极大的杀伤力喷薄而出。

他们说得欢快,刘伶听着可一点也不欢快。

什么叫比符昊大几岁?

她刘伶和苏情比起来是大了那么几岁,可怎么会看起来比符昊还大?她长得有那么老气吗?

这些渣一个个说的是什么话!老姑娘原本努力维持着优雅淡定的笑容。

可这些个公子哥们太糟蹋人了,她身上的血立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头上冲。

“砰”的一声巨响,老姑娘手里挽着的小皮包一下子砸在桌上,整个人爆发出浓烈的杀意。

皮包砸在桌上的时候,实木的桌子都震了震,满室的气氛一下子紧绷到了极致。

说到底,这屋内无论哪位爷,一个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一帆风顺,不管是从商还是从政,放哪儿都是翻云覆雨的主儿。

谁敢在他们面前使性子、砸桌子?

合拢了手上的一沓纸牌,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少爷眼底透着一抹锐意,声音都冷了下来,“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桌子既然惹嫂子不高兴了?不如砍了添做柴火。”

纸牌“噼啪”地洗着。

刘伶原本桌子一砸,就要开骂了,可被大家凛冽的目光浇了一泼儿冷水,老姑娘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来求人啊!

她闹上这么一出,还怎么求人帮自己办事啊?

想到这,她连忙把即将飙出口的骂音咽了下去:“手滑,没拿稳,大家不必管我……”

“扑哧”一声,坐在诸少爷之间,安静到几乎让人遗忘的符大公子忽然笑出声来,连看着刘伶的眼底都流露出几分有趣的笑意。

“嗯,手滑。”

他淡淡应了一声。

这一声,虽不大,却赫然缓解了这一室紧绷的气氛。

诸小哥儿对视一眼,绷紧的神色纷纷放柔和了。不过,想起今儿个的目的,他们看着符大公子,都有几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昊哥不是要拿这个女人开涮嘛!怎么这会儿笑起来了?

包厢里这一位位少爷们模样生得俊,穿衣也很有品位,可谓是各有各的风采。

符大公子在这么一群贵少之中,可说是极低调、极安静。

乍一眼看去,这么个极具儒雅风采的年轻男人与众少爷似有分格格不入的违逆感。

你说,这位主儿一张脸蛋生得多漂亮啊,五官婉然,眉目如画,像是一幅轻描淡写的水墨图,轻盈雅致。

可一吱声,气场立马不同了,这么个漂亮男人眉目含笑的模样,水当当、灵秀秀,宛如平静的湖水漾开了一道道波纹,让人眼前顿时一亮。

不过是个春秋茶社的小包间,被这一群会玩的少爷们折腾出几分奢靡的颓废。

人符大公子就是有这样完美的气质,一笑倾城、流年换转。仿佛连这奢靡颓废的背景都染了几分威尼斯水城的风情,是暮色残辉,平铺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似流动着一层澄金色的琼浆,贵气立现。

老姑娘到底是个俗人,一闪神,差点拜倒在符公子的西装裤下。

这时,就见刚才那个年纪较轻的少爷把纸牌丢到一边,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轻佻地笑了起来:“昊哥总说嫂子没情趣,我看挺好!这不是挺幽默的!昊哥既然不喜欢,不如让给我吧。”

我靠!又一个渣!

他把她刘伶当天上人间的主儿了?

怎么说话的!

会不会说话啊?!

不会说话回小学重修一下思想品德去。

老姑娘火气“刷”的一下冲到顶,眼底燃着即将爆炸的小宇宙,似要炸出个蘑菇云来……

忽然,她冷不丁看见符昊右手的食指抵着嫣润的唇,乌亮的眸子含着似笑非笑的水意……一刹那,脑海一根弦在绷断之间,被她狠狠抓住了。

……

静默。

一阵尴尬的静默。

这里的气场到底是有多诡异啊!

一不留神,她差点再次犯了大错。

老姑娘身后一阵寒,脑门都冒汗了。

她心有余悸地狠狠抹了把脸,再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一遍遍默念:刘伶,出息点儿,不要和渣去斗气,他们会把你降低到和他们同样的水平,然后用经验打败你。

记住,你今儿个不是来吵架的!

在心里反复提醒了自己三遍,她幻想眼前这群人是干系到一栋三居室小公寓的“送财童子”,再想一想可怜兮兮的团子,她终于把一切负面情绪抛之脑后,扬起了一脸真诚的笑容,和气道:“符昊,我是来找你的。”

她可以冷嘲热讽。

她甚至可以撒泼骂人。

在符大公子的印象中,这位主儿不惹到的时候向来是和和气气,倘若无缘无故惹上了,那绝对是竖了毛的猫,逮谁都不会给好脸色,伸出爪子就挥,当真是面如其人,表里一心。

符昊预料刘伶有很多种情况的反击,偏偏不会想到她能够和和善善地和自己说话。

符昊一愣,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上次让刘伶出现了这样想发作,又生生压下情绪的那个例外——那是符妈妈夜探婚房的时候。

那一夜,她放下与自己的冲突,违了原则,像捧着极珍贵的宝物,生怕摔碎老人家的殷殷期盼,小心翼翼照顾着符妈妈的心情。

想到那天刘伶撞开卧室门为符妈妈拿来药,想到那天刘伶揉着胳膊轻皱眉头的模样……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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