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医生上前拉开门,就见一个老人站面前。
这人正是钱元同钱老。
见病床上的人已经裹上了石膏,钱元同心里小小松了口气。
他没有看四周,向文远道点了点头,径直向病床走去。
看着裹得有些粗糙的石膏,钱元同皱着眉问了一句:“这石膏是谁打的?上学没学过吗?打个石膏都能弄的到处都是,还能干点什么?趁早离职,别祸害病人了。”
钱元同这话说得有些重,他向来看不上那些肚子里没半瓶水,还想在医院混饭的人,这些人简直就是医生里的耻辱。
却没想到打石膏的人还真的不是在学校里学的。
“是……是我。”沙石三声音微弱,十分没有底气,脸上燥红。
钱元同也有些意外,原本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想给这些医生一些压力,却没想到真的有人承认了。
还真的有人有勇气上赶着找骂啊?
钱元同气的有些想笑,他回头看向声音来源,就见沙石三满脸通红地站在他身后。
“你……”钱元同刚想说什么,却觉得眼前着人十分眼生,似乎从未在医院见到过。
医院里这几个医生他基本上都眼熟,难不成这人是个新来的?
所有人都顺着钱元同的目光看向沙石三。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沙石三尴尬得恨不得变成地鼠,在地上打个洞钻下去。
钱元同不是第一次在医院说这样的话,但是从未有人敢站出承认过。
尽管他还是有些气的想笑,但心底还是对沙石三多了一份赞赏。
勇于承认就说明这个人还有救。
钱元同咳了一声,准备给沙石三一个台阶下,清了清嗓子道:“你叫什么?是新来的医生?刚毕业吗?大学是学什么专业的啊?”
钱老这次竟然没有开骂,周围的医生眼里露出了一丝羡慕。
看钱老问的这几个问题,这个打石膏的小伙子是入了钱老法眼了啊。
想一想自己之前挨过的骂,周围的医生们心里纷纷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嫉妒沙石三的好运气。
这几个问题对其他医生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沙石三,这几个问题就有些问题了。
听了钱元同的问题,沙石三整个人瞬间僵硬了起来。
“不……不是医生。”沙石三说话结结巴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话一出口,沙石三就觉得自己要玩完,只能咋子心里祈祷钱元同没听清。
只可惜祈祷无效,钱元同虽然年纪有些大,但听力却是极佳。
听到沙石三嘴里说出的话,钱元同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一个不是医生的人在给病人打石膏,而医院的医生却在一边旁观,这医院还有没有规矩了?
“不是医生,那你是什么?”钱元同脸色有些难看,对沙石三仅有的一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我……我是……”沙石三有些语结。
看着钱元同那张愤怒地脸,看着周围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医生们,沙石三一时间有些迷茫。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王德全学正骨,自己在春和街当自己的老大不好吗?
出门就有小弟前呼后拥,遇到对自己不客气的人,也会有小弟上前对阵,自己何必要在这里受这样的气?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他觉得周围注视着自己的医生,目光里都带着嘲笑。
不干了,老子不学了!
沙石三心里的愤怒逐渐飙升。
就在他准备彻底撕破脸面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有力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接着就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小沙是我的徒弟,钱老,实在不好意思。”
声音一出,室内的人都怔了一下。
王德全拍了拍沙石三的肩膀,上前两步将沙石三挡在身后,看向钱元同道:“这件事不怪他,是我没教好,钱老要骂的话还是骂我好了。”
钱元同看到王德全,瞬间就没了脾气,一听沙石三是王德全的徒弟,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心里积攒的火气无处发,钱元同一时间郁闷得胸胁刺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了墙边看热闹的医生们。
骂不了王德全我还骂不了你们?
一想到这些一无是处的人,钱元同就气不打一出来,张口骂道:
“这么大的医院连个骨折都处理不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不是医生的人都知道帮忙打石膏,你们呢?一天天就知道看热闹,那点医德都被狗吃了吗?”
“吃人饭不干人事说的就是你们,每月发给你们的工资是发给狗了吗?发给狗,狗都知道咬人。”
围观的医生们在墙边站了一排,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看着这些被骂的瑟瑟发抖的人,钱元同心底的怒火更旺了。
“人家做的不对都知道承认,你们这些人一骂就缩得像个鹌鹑,长这么大连点勇气都没有,几十年的饭都白吃了吗?”
沙石三看着这群被骂的抬不起头的医生,心里一种莫名的感觉缓缓涌了上来。
他抬头看着自己身前王德全的背影,一时间眼前有些模糊。
有这样的师父,自己还愁什么?
王德全见钱元同的怒火越烧越旺,只好上前拍了拍钱元同的手臂,劝道:
“钱老,说几句就算了,气大伤肝。”
听到王德全的话,钱元同只好作罢,狠狠瞪了这些医生一眼,喉中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王德全。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钱元同平静了下来,他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低头向王德全问道:“病人的骨头是你复位的?”
“是。”王德全点了点头。
见王德全点头,钱元同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感叹,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厉害:
“来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擅长的是把脉开方,没想到你还精通这一手。”
“我会的还有很多,只是没有机会展现给钱老您看。”王德全笑了笑,走到病床旁看了一眼文连春四肢的石膏。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石膏打的除了难看没有别的问题。
不得不说,这石膏打的是真的难看,王德全一脸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钱元同上前看了一眼,满是语重心长地对王德全道:
“小王啊,以后徒弟的事情还是要多加注意,我知道你的水平,但别人不知道啊。”
王德全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病房的们再次被敲响了,这次进来的人是县医院的院长。
他看着缩在墙边的医生们,一时间也是有些无奈。
看着病床边和人说话的钱元同,他咳了一声,道:
“钱老,您来的正好,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您看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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