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佑换好衣服来到楼下,见佣人正在忙碌收拾,他皱起眉头,臂弯间搭着件外套。
“三少要出去吗?”
“嗯。”明成佑穿过客厅。
“三少,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佣人指着沙发上不少衣物,有些人参加完化妆舞会原本穿来的衣物索性都扔在这了,明成佑满脸嫌弃,“丢掉。”
“是。”
傅染在洗手间刷牙时又接到秦暮暮来电,她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半天后才问傅染今天的新闻看过没。
傅染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不清开口,“没有呢。”
秦暮暮沉默半晌,方语气沉重道,“你打开电脑看看吧,不过也可能是炒作,没什么实质性意思。”
傅染放掉手机后快速洗漱,保湿水挤入掌心内来不及往脸上敷,要找到秦暮暮嘴里的新闻不难,傅染双手合十后朝两边脸颊轻轻拍打,一边看着那条关于明成佑的新闻。
明成佑把车停在傅家大门口,他拨打傅染的电话,她并没有接。
他手指轻敲方向盘,一下下,不急不缓,时重时轻,眼里精亮透过挡风玻璃落于某处。
抬头看见傅染已走到门口,她拉开另一侧车门坐进来,明成佑收回神,“还没吃早餐吧?”
“嗯。”傅染修剪整齐的发尾贴在胸前,她随手捋起一缕拨向耳后,动作自然,淡泊带有栀子花香的香水味随之挥漾开,傅染的手拿包摆在膝盖上,别过头冲明成佑道,“什么事,这么急着来接我?”
明成佑发动引擎,微挑起的眼角是典型桃花眼的共性,傅染听着车内舒缓的音乐,明成佑一把握住她的手。
指腹冰凉,傅染秀眉微蹙,“你冷吗?”
“不冷。”他薄唇逸出两字。
“听会广播吧,”傅染伸手要去调台,明成佑再度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内,“听歌吧,这些曲子是我新换上的,你听听。”
说不定,广播内正大肆宣扬着昨晚的事。
傅染任他紧握住,明成佑心不在焉开车,拇指在傅染手背深一下浅一下按着,傅染抬头睨着他的侧脸,“出事了?”
他回望向傅染,“起床后看过新闻吗?”
傅染摇摇头,“没有,接到你电话我就忙着洗漱,有什么重大新闻吗?”
明成佑唇线本就薄,这么一抿紧,更是性感无比,“还是先去吃早饭吧。”
路过一家小吃店,傅染示意他停车,“别去酒楼了,我想吃小馄饨。”
“好。”
但由于是路边小店没有正规停车位,傅染推开车门说先下去排队,让明成佑自己找地方停去。
他停好车进入店内,一看就知道是家老店,出入的均是普通工薪阶层,傅染拿着筷子在不远处朝他招手,有些人还要赶着上班,所以一顿早饭吃的热火朝天。
明成佑坐到傅染对面,是张简陋的四方桌子,长凳,傅染听到吆喝了句28号,她拽着明成佑一道去服务台。
“不是应该他们送过来吗?”
“哪有那么多人手,”傅染端着托盘回到原位,叫的东西倒不少,馄饨、生煎、糯米团子、汤包,“这还是过年呢,上班的人不多,要赶在平时恐怕还得等。”
傅染端给明成佑一碗馄饨,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和匙子也递给他。
出入这种场合也有个好处,每个人忙着吃完赚钱去,真正关心八卦的人很少。
傅染专心对付碗里的馄饨,明成佑抬眸看着她的头顶,店内声音嘈杂,他身子挨过去些,“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她头也不抬,“说。”
“昨晚我送你回去的时候,记者拍到有个人去我家里,现在估计新闻头版都是这件事。”
傅染总算正面朝向明成佑,她把东西咽入喉内,神色越见肃然,明成佑眼见她这副样子,索性松开拿着匙子的手,他两手交扣压于桌沿。
“是在你家门外还是门内?”
明成佑一怔,心想这问题问的那叫一水准。
“门……内。”
傅染两道修剪整齐的柳叶眉几乎拧到一块去,“那她是怎么进去的?”
“用钥匙进去的。”
“是你妈?”
明成佑脸色一黑,“不是。”
傅染噢了声,又埋头专注地对付碗里的早餐,明成佑挪坐到傅染身侧,拉起她的手掌裹入掌心内,“昨晚况子说要在中景濠庭举行个化妆舞会,他忙着联络人,就让他女友先来中景濠庭布置。媒体咬他咬的不比我松,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女友全副武装但还是被拍到了,今儿头条标题就成了风流三少难抵温柔乡。”
傅染抽出桌上的纸巾轻拭嘴角,她指指明成佑手边的馄饨,“为什么不吃?”
“我没有心思吃。”明成佑端睨着傅染的神色,“你不信?”
他尽管把事情编圆,但信和不信毕竟还在傅染一念间,说不定她也以为他劣迹斑斑,不妄担这风流的名号。
“我信,”傅染语气平和,眉宇间不见大的情绪波动,“今天早上我接到暮暮电话,你说的新闻我看过了。”
明成佑浅眯起眼角,“真的相信。”
“嗯,”傅染不以为意,“我只相信我眼见看到的。”
“什么意思?”明成佑话有犹疑。
“真要听?”
明成佑点了头。
傅染放下手里动作,目光一瞬不瞬盯向明成佑,“首先,你倘若真要偷欢的话,大可以选择酒店,那儿安保措施齐全总比带到家里来得妥当,其次,那人进入中景濠庭的时候你跟我在一起。新闻附着的图片也有时间,我大致算了下,从你回到中景濠庭到第二波人进去,前后总共40来分钟。”
明成佑细一想,等着傅染往下说。
她执起筷子夹个小笼包,瞥见明成佑望向她的侧脸,傅染说了句,“还不清楚吗?”
“所以你相信了是吗?”说实话,他并未往别的方面想。
傅染把手里的小笼包放到明成佑跟前的碗碟内,“说得具体点吧,也就是说,你们要真偷情的话,只有40分钟时间,就算她做足准备就等你了,一般来说,你还得洗个澡,20分钟总要吧,剩余的20分钟……”
傅染适时打住,目光在明成佑脸上逡巡,“可懂?”
明成佑唏嘘,他刚才思想真的是纯洁剔透,他没想到旁边倒挨了个不纯洁的。
他脸枕着手臂,慢慢笑到难以自抑,两个肩膀抖得厉害。
傅染咬着筷子,腿在桌子底下一扫,“笑什么!”
明成佑伸手啪地拍了下傅染的大腿,绝色俊脸抬起,眼底潋滟之色尽显,“原来你还记得我的能力,幸好试验过,要不然你真以为我能在20分钟内完事。”
傅染不着痕迹拨开他的手,“我这是就事论事。”
明成佑脸皮比较厚,他手臂环过傅染腰际搂住她,“我看到新闻的时候,想着该怎样跟你说,这会我可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外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反正我的名声摆在那,多一回跟少一回并无本质区别。”
傅染听着他的口气,心里隐约有种疼楚,“每回你也都不解释,任由他们怎么写你。”
“有句话不叫越描越黑吗?”明成佑是觉得无所谓,打从他出生在明家,媒体行业发展成八卦当道的时期开始,所有人对他的关注就全都偏向负面了。
还在懵懂时期,他就能被说成有风流的潜力。
以至于后来成年,各种媒体紧追不舍,恨不能直接把桃色二字冠他头上。
“你以后也不用刻意跟我解释,”傅染声音绵软,五官生动艳丽,“我有自己判断是非的能力,”她顿了顿,又换了口气道,“不过该解释的你都要跟我一一说清楚,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语气似娇似嗔。
明成佑探入傅染眼底,她眼神带了摄人心魂的谜魅,诚挚,认真。他喉间轻滚,犹如如芒在背,明成佑紧握住傅染的手,神情稍作遮掩,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不该说的和该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跟傅染相处,不会觉得累,她性子虽然冷情但总是很理智,哪怕真被冲昏头脑,顶多也就一时半刻冲动,冷静过后,很多事都能自己想得开。
明成佑不知该觉得庆幸还是什么,他本该心头一松,可越来越沉重的一股力量却像是搬不动的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握着傅染的劲道越收越紧,自己却浑然不觉。
“怎么了?”傅染开口问道。
明成佑暗暗松手,“还想不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傅染筷子拨弄碗里的糯米团子,“你一口没吃,吃不习惯吗?”
明成佑单手握住傅染,另一手拿起匙子,“你要喜欢,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过来。”
越是接近生活的东西越是不会死贵,两个人一顿早饭也才用掉30来块钱,对于以前生活在尤家的傅染来说,算是一次小小的奢侈,但对于天天恨不得用鱼翅漱口的明成佑来说,实在是小意思。
傅染被明成佑牵着手穿过马路,这小店生意极好,路边停满汽车和电瓶车,傅染跟在明成佑身旁,“你的车停在哪?”
“前面有个公园。”
踩着红白相间的地砖向前走,二人十指相扣,傅染穿着双深褐色短筒雪地靴,毛茸茸的边往外翻,黑色铅笔裤勾勒得一双美腿匀称修长,上半身是今下流行的蝙蝠衫。
两人走得极慢,像是在特意消磨时间。
傅染另一手自然地握住明成佑手臂,“待会去哪?”
“看电影吧。”
她抬起小脸,“你不怕被人围堵在电影院?”
“中景濠庭有独立的电影室,待会我们一起去买几部想看的片子。”
“也行。”傅染单手插在兜内,这时候算不得太早,但由于路比较偏来往车来不过偶尔,他们很快来到公园门口,“车呢?”
明成佑指指里头。
外面停车场哪里还有空位子,明成佑在售票处买了票,这才得已将车子开出来。
傅染坐进副驾驶座,“一张门票多少?”
“一百。”
进去停车取车岂不是白白浪费两百?她笑着系好安全带,“这算不算曲线救国?”
明成佑把车开到影像店,兜内电话响起,他示意傅染先去店里等他。
电话是况子打来的。
“喂。”
“三少,我一早说过查不出来,外头这种电话卡压根用不着身份证,只知道使用人是在本市,我想就这点信息有跟没有没甚区别。”
答案也在意料之中。明成佑透过内后视镜盯着自己,他头枕向椅背,面无神色。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况子声音不若平日般吊儿郎当,“对方既然能给应蕊发短信,那肯定知道你们的事,想来想去我找不到怀疑的人选。”
明成佑捏紧眉心不说话。
“会不会是你家老大?”
明成佑想也不想摇头,“倘若他知道的话,傅染那里还能瞒得住吗?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三少,有些话我还是要劝你,趁早收手吧,这件事将来闹开对谁都不好,这样对应蕊也不公平……”
“况子!”明成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好好好,我也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况子恨恨道,顿了顿又扬声,“我说,我这样劝你你不会到头来怀疑是我干的吧?”
有时况子的聒噪实在令人头疼。
“干你女人去吧。”
“靠,你——”况子声音几乎掀掉明成佑的车顶,“他妈的你说脏话,靠!”
明成佑把电话从耳边挪开,适时掐断。
跟傅染挑了几部片子后回到中景濠庭,保安加强巡逻,倒是没再见到记者的影子。
傅染换好拖鞋走进客厅,里头已经打扫干净,佣人也不在,明成佑拉起傅染的手来到三楼,明家人的生活品味着实令人唏嘘,能容纳二十来人的影院及放映工具等一应俱全。
这些东西,傅染先前在依云首府也见过。
似乎也是李韵苓的挚爱。
傅染坐在第一排,挑的片子都是相对比较轻松,毕竟大过年的。
明成佑准备好后回到傅染身旁,完全的喜剧,一上来就能令人捧腹大笑。
他们像寻常的恋人般看着电影,情到深处会接吻,傅染也不会再抵触,她尝试着回应,双手攀在明成佑背后逐渐收紧。
第二部片子比较无趣,应该说文艺范较重,明成佑头枕着傅染肩膀闭目养神,她看电影向来比较专心,明成佑眼睛微睁开道缝,穿过傅染耳侧看到屏幕上一对正在接吻的男女。
此情此景,良辰怎可成追忆。
他凑过去,薄唇轻启舌尖卷住傅染小巧白嫩的耳垂,她冷不丁被偷袭,明成佑眼看着她耳后肌肤衬出诱人的潮红,傅染慌忙要推开,他瞬时手臂勾住傅染的腰身令她动弹不得。
明成佑哪里会忘记,这是她的敏感地。
耳边呼吸越渐沉重,他单手覆在傅染脑后,嘴角噙住她唇瓣深入,明成佑拉住傅染的手让她抱紧他的脖子。
这部片子算是浪费了,傅染跟着明成佑走出影院,脸还通红着,嘴唇微肿,额前布满细汗,怎么看着怎么令人想入非非。
要不是饥肠辘辘过了吃饭时间,明成佑还不肯放她走。
两人相携准备去吃中饭,方才范娴打过电话,让傅染带明成佑一道过去。
车子才驶出中景濠庭大门,没想到还有记者不死心,乔装打扮混进来可算不容易,摄像机对准车子,女记者举起话筒,另一手扳住后视镜,大有你要开车就从我身上压过去的牺牲精神。
明成佑头疼地拧起眉头,脸色铁青,傅染望了眼,心想要自己是那些记者就赶紧退避三舍保住小命要紧。
“傅家千金!是她!”挡住车头的摄像指着坐在副驾驶座内的傅染,旁边的女记者听闻更是不得了,手掌拍向车窗,“傅小姐,请问昨天出入中景濠庭的神秘女子是你吗?关于外界对三少的评论,你有什么需要为他澄清的吗?”
傅染对了对手指,朝明成佑摊开掌心。
明成佑靠向座椅,场面陷入僵持。
有人开始刷刷地拍照。
明成佑打开中控锁,傅染忙拉住他的手臂,“你别冲动。”
“我看上去很冲动?”
傅染睨着明成佑的俊脸,慢慢把手松开。
他推开车门走出去,“麻烦你们从哪来回哪去。”
女记者举起话筒凑到明成佑嘴边,“三少,请问你跟傅小姐是何时开始再续前缘?她之前在你落魄之际离开,你一点怨言都没有吗?还是这其中有什么不为别人知道的隐情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明成佑侧过脸,深邃的眼睛望向坐在副驾驶座内的傅染,“无可奉告。”
记者充分发挥打不死小强的精神,穷追猛打才有饭吃,“那么请问,你现在跟傅小姐是什么关系,昨晚的神秘女子真是她吗?”
明成佑用手拨开记者手里贴着某电视台标签的话筒,他大步绕过车头,一把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傅染见状,也配合地下了车。
她心里也猜到些许,趁此机会承认昨晚进去的是她,可谓能在第一时间平息这场闹剧。
女记者眼睛咻然放亮,旁边的摄像抓着机会一阵猛拍。
明成佑很不耐烦地沉下脸,“不是。”
“神秘女子并非傅小姐?”
“嗯。”
傅染敛起神色,微微抬起下颔,轻扬的角度只看到男人冷毅的嘴角。
“昨晚是场化妆舞会,你们说的那人只不过提前过来布置而已,”明成佑伸手握住傅染的手,尔后把十指交扣的画面呈现在诸人面前,“如你们所见,我跟傅染重新在一起了,不出意料的话我们会考虑结婚生子。”
傅染被紧握的手指抑制不住抖意,她倚靠在明成佑身侧,男人体内的热源透过隔着的布料传递给她,有人惊呼,也有人赶紧抓拍第一手资料。
“恭喜你们,”女记者还想深层挖掘,“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们重新开始的呢?”
“喜欢就在一起了。”明成佑轻描淡写,“我们还有事,你们把路让开,不然我还是会叫保安过来。”
说完,明成佑拥住傅染的肩膀将她带到敞开的车门前,他示意傅染坐进去,然后拍上门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条爆炸性新闻,无疑比昨晚那见不到正面的模糊照片有价值得多,女记者看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跑车,兴奋地冲同伴道,“我就说守在这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吧,真没白费我大过年的还自愿喝冷风。”
傅染边扣安全带,视线边从后视镜上收回,“这会闹大了,你怎么承认我们的关系了?”
“依照这咬劲,迟早是要被发现的,我们俩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叫坦白从宽。”明成佑气定神闲开车,傅染也知道是迟早的事,但毫无预料这样被揭开,心里到底有些反应不过来。
“既然他们问到你昨晚的事,你怎么不索性说是我,多好的机会能堵住他们的嘴。”
明成佑打个方向盘,“这样不是让你背黑锅吗?没见新闻写得多难听,我要不管不顾败坏你名声,你爸妈非剥我一层皮。”
傅染莞尔,“有见识。”
她笑着打开车窗,午间阳光温暖和煦,拂过面颊时如婴儿细嫩充满生命力的小手,傅染手臂趴在车窗上,脑袋露出去小半个。
明成佑一把把她揪回来,声音肃然,隐约带着怒意,“危险知不知道?”
她摸了摸鼻子,乖乖升起车窗。
傅染和明成佑来到傅家,傅颂庭在看电视,见到明成佑照例扯着他去窗口杀两盘,傅染走到厨房间,看到陈妈和范娴正忙碌地准备午饭。
“妈。”
“小染回来了。”范娴招手让她过去。
“妈,你做什么好吃的呢?”范娴厨艺顶好,陈妈在旁负责拼盘,范娴掌勺,让傅染站在身旁,“我教你几道拿手菜。”
傅染会做菜,但顶多也算能吃那种,说不上技术含量,“妈,怎么想到教我做菜?”
“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陈妈将择好的菜放在边上,范娴找了个围裙让傅染穿,等菜全部上齐全,时钟已经划过12点。
明成佑和傅颂庭正好下完棋,傅颂庭拿出白酒,傅染眼见明成佑没有拒绝的意思,“爸,成佑要开车,还是喝点饮料吧。”
“对对,”傅颂庭恍然,吩咐陈妈多准备个饮料杯,“瞧我这记性,我们小染会心疼人了。”
“什么啊。”傅染拉开椅子坐在明成佑身边,她手掌放到嘴角处,“今天有几道菜是我做的。”
“那我得多吃点。”
傅染也没有刻意学,菜全部摆上桌时几乎分不清哪几道是她做的,但明成佑的口味和喜欢的菜式她大抵还记得,傅染夹起块东坡肉放到他碗里,“怎么样?”
明成佑浅尝一口,“嗯,有小厨子的范儿。”
范娴笑着取下围裙交给陈妈,“不是我夸自家女儿,小染要是再用心点,凭这天赋真能当厨师。”
傅染喜上眉梢,夸奖的话总是最受用的,“还有这玉米饼也是我做的。”
她起身给傅颂庭夹一块。
范娴给傅颂庭倒酒,面色如常,声音和蔼趁着其乐融融的气氛道,“成佑,你跟小染的事我们傅家肯定是同意的,你们要在一起自然也希望接受两边家长的祝福,你妈那边……”
她适时收住口。
明成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您放心,我妈尊重我的选择。”
范娴点点头,敛了神色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拿起公筷给明成佑夹菜,“多吃些。”
午后,趁范娴去餐厅泡茶间隙,傅染跟过去,小声道,“妈,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你这孩子,”范娴总说傅染玲珑剔透,果然有事瞒不住她,“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今天跟几个朋友出去遇到李韵苓,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但她见到我神色很难看,我还未走近她倒是径自离开了。妈担心她还对两年前的事耿耿于怀。”
“妈,”傅染双手搭住范娴肩膀,下巴搁在她肩头,“兴许她没看见呢,别放在心上。”
“也有这可能。”
范娴把泡好的茶递给傅染,“端出去吧。”
她小步走向客厅,范娴所说的话也正是傅染的担忧,虽然明成佑嘴里说没事,但两个人想要真正在一起,李韵苓那关还是得过。
神秘女子进入中景濠庭的新闻第二天便被铺天盖地的另一则报道给覆盖。
明傅两家有望再度联姻,这消息足够劲爆了。
傅颂庭被问及此事,回答得模棱两口,只说这是年轻人的事,上一辈不便再干预。
傅染开车准备出去时,在门口遇到等候多时的明铮,生怕在这非常时期再闹出些不靠谱的绯闻,傅染索性把他请到家里。
傅颂庭和范娴都出去了,陈妈给明铮泡了杯茶。
男人手肘支在膝盖上,清冷眸子同傅染平视,“打算好了跟他重新开始,是吗?”
“我想试试。”傅染把一个抱枕垫在腰后。
明铮双目布满血丝,精致的下巴有青色胡须钻出,且满面倦色,傅染小心问了句,“哥哥,公司不是放年假吗?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妈住院了。”明铮嗓音沙哑。
傅染一惊,声音忍不住颤抖,“住院,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她整天心情不好,医生说有抑郁症倾向,最近这段日子一口饭吃不进去,身体消瘦不说,健康也成了问题。”明铮尽量轻描淡写,但眉宇间聚拢起的担忧及神色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的焦虑。
傅染心情也跌入谷底,明铮抬眼望着茶杯内打着卷儿的嫩绿色茶叶,“小染,他去世之前跟我说他最爱的人始终是我妈,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傅染紧咬下唇,点点头。
“但我妈现在想见他一面都这么难,她说,死了也就解脱了,也就能见到他了。”明铮抬起通红的眸子望向傅染,“他藏在哪,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傅染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尔后又一点点慢慢松开,“哥哥,你回去跟伯母说让她静心修养,等身体好些后我才能告诉她。”
明铮眼睛抬起一动不动盯向傅染,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傅染送明铮走出傅家,“伯母在哪家医院?”
“二院。”
傅染点点头,神色稍见沉重。
明成佑下午来傅家,带着傅染去到中景濠庭,不用上班日子过的难得悠闲,傅染对中景濠庭不算熟悉,毕竟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明成佑让她随便看看,自己则去餐厅煮咖啡。
傅染拾阶而上来到二楼,明成佑的房间门打开着,她走进去参观片刻后出来,打开旁边的门,见是书房。
别墅就是这点好,打哪都是房间,随便一扇门内都是独立的私人空间。
明成佑在楼下喊她,傅染并未听到,她顺着走廊,手指不经意划过一扇门板。
拧开门把,竟然是锁着的。
傅染又试试了,真是锁着的。
这也是整座别墅内唯一一间被锁住的房间。
明成佑的脚步由远及近,傅染杵在门口,别过脸道,“成佑,这是谁的房间还锁住了。”
明成佑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加快脚步走到傅染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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