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延吉明白徐经年斥责陆璟的用意,笑道:“徐大人不必如此,有些事他不清楚内,有此疑问也不足为奇!”
说着便给陆璟解释道:“金额、期限的设置乃是结合国库、税收的实际况而定,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第一次发行国债,二十年的期限的确有些长了,若是分成三五次发行,效果会更好,你所提另外两策倒是不错,皆是本官疏忽的地方!”
“多谢大人解惑,下官多有妄言,还请大人恕罪!”陆璟忙拜谢道,有了冯延吉的肯定,他心中安定了下来。
“呵呵,无妨,圣上已经言明,即便你说错了也无罪,本官又何来怪罪之说!”冯延吉笑道,虽然觉得陆璟有些鲁莽,但对陆璟的表现还比较满意。
傅川见冯延吉搬出了皇上刚才的话语,只能暂时息了对陆璟发难的心思。
张明义、高嘉延见冯延吉如此维护陆璟,对陆璟的后台有了新的认识,彻底打消了排挤陆璟的想法。
庞仁彤眼中精光一闪,冯延吉、徐经年貌似都和陆璟关系匪浅,随即将对陆璟的敌意深深埋在心底。
元雍帝沉吟片刻,问道:“如何筛选钱庄票号?”
“以信誉为先,可将各省有实力的钱庄票号召至京中,统一考核,一来可优中选优,二来可为发行国债之事预,选拔后亦可对他们进行培训!”陆璟回道,随后将如何考核,如何培训说了一遍。
元雍帝听后轻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皇商可能参与其中?”
陆璟闻言,神一顿,皇商不属于金融机构,参与进来没多大的意义,但思忖片刻,便明白元雍帝的用意。
想必皇上信不过钱庄票号,毕竟他们和朝廷联系不怎么密切,倒是和地方官牵连极深,而皇商都是在内务府挂名,相较而言,更加可信,于是回道:“若是有皇商参与,想必推行起来会更加容易,只是皇商经营繁杂,亦需要考核一番!”
元雍帝想了想,便顺水推舟道:“如今的皇商还是太祖年间评定,正好借此事重新选出一批皇商出来,此事就交由你来做,你先写个条陈,过几再和内务府商议!”
刚才蒋安的话提醒了他,卖官鬻爵虽然能贴补国库,但弊大于利,倒不如整顿皇商。
陆璟闻言忙拜道:“微臣遵旨!”
随后众人又继续讨论起国债的募集金额和期限,以及昭信局有没有必要设立。
陆璟基本上没再发表意见,开始思考如何筛选皇商,如何评定皇商的等级,如何让皇商参与到国债的发行当中。
讨论了足有一个时辰,最后元雍帝决定,第一批昭信债券发行期限为五年,募集资金暂定一千万两,准许买卖,且不再设立昭信局,基本上陆璟所提的意见都被采纳。
同时议定了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由户部印制昭信国债,并着令各省钱庄票号负责人入京。
诸事议定后,冯延吉等人便离开养心,陆璟也被元雍帝打发回去写遴选皇商的方略。
陆璟跟在冯延吉等人后,一同出了皇城,期间冯延吉又问了陆璟一些国债发行的注意事项。
和冯延吉分别后,陆璟正回府,陈莒喊住了陆璟。
待陆璟拜见后,陈莒劝说道:“贤侄今太过鲁莽了,若非冯大人宽宏大量,恐怕贤侄难以全而退。”
陆璟想了想确实如此,自己几句话便否定了户部一年的努力,将户部上下衬托的有些无能了,应该事后再去找冯延吉提那些建议。
陈莒叹道:“你和庭之乃是好友,老夫有几句话,贤侄若觉得有理,且姑妄听之!”
“请大人赐教!”陆璟忙道。
陈莒语重心长道:“眼下二皇同天,朝局复杂,贤侄还年轻,当行韬光养晦之策,如今朝中负清名,有时誉者,多以缄默不言为慎密,以圭角不露为深沉,以漫无可否为和平,以多所容忍为宽厚,以模棱两端为和衷济事之道,以遵循故事为奉公守法之规,贤侄不妨多多思考这几句话!”
陆璟闻言,神色有些复杂道:“多谢世伯教诲,学生定会以此为戒!”
“以你之才华,若能参透这些道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陈莒鼓励陆璟几句后,便转离开。
陆璟一路都在思考陈莒说的那几句话,心有些莫名的烦躁,到家后,也没有安定下来,一直在思考以后该如何行事。
黛玉进入书房后,看到陆璟正在发呆,便走到陆璟旁,看到夫君正好完成最后一笔,便轻声诵读出来。
一剪梅
其一
仕途钻刺要精工,
京信常通,炭敬常丰。
莫谈时事逞英雄,
一味圆融,一味谦恭。
其二
大臣经济在从容,
莫显奇功,莫说精忠。
万般人事要朦胧,
驳也无庸,议也无庸。
其三
八方无事岁年丰,
国运方隆,官运方通。
大家襄赞要和衷,
好也弥缝,歹也弥缝。
其四
无灾无难到三公,
妻受荣封,子荫郎中。
流芳后更无穷,
不谥文忠,便谥文恭。
黛玉看后,眼中充满忧虑的望着陆璟,问道:“夫君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陆璟将今得到提拔进入西暖阁入值侍班,以及养心的事简要的告诉黛玉。
黛玉听后笑道:“夫君素来聪慧,怎么连这点都参不透?”
“请夫人指点?”陆璟作揖道。
“夫君岂不闻为官必明势也,上心易变,下意莫执;上好之勿驳,上言之勿信。官者忌孤,智者忌名,忠者忌直。察微而趋之,无患焉;知大而顺之,无凶焉。”黛玉一板一眼道。
“夫君初入官场,自然无法和为官数十年者相比,有些鲁莽也是好事!”
陆璟闻言豁然开朗,自己素来谨慎,这次因些许失误,便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如今得了黛玉的提醒才想明白,有些事要反着看,想必在皇上眼中,自己今的直言呈奏才是正常的表现。
怪不得冯延吉和徐经年都未提醒自己注意此事,看来是陈莒的段位不够,随即想到皇上将重新评定皇商之事交给自己,便是对自己今的表现比较满意。
陆璟解开心结后,一把抱住黛玉,问道:“夫人怎么看起《宦经》来了?”
“妾闲来无事,便翻了翻!”黛玉看夫君恢复如初,便展颜笑道。
这些时她除了阅览诗词文集外,也常翻阅杂书,想要当好一个贤内助。
陆璟感受到黛玉的义以及努力,便继续请教道:“夫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黛玉闻言绷着小脸,认真道:“官之难,无尊也。官之凶,莫测也。官之苦,弗言也。良官难做,俗吏亏心。为恶易,为善亦易也。多恕人,少容已,心安则福至矣。”
“妾不求夫君能做多大的官,获得多大的权势,只愿夫君能平平安安的,心里有什么难事都能和妾说!”
陆璟闻言心中一动,别人只在乎自己飞得高不高,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会在乎自己飞的累不累,能否平稳落地。
于是抱紧黛玉道:“玉儿放心,你是我心里宁静的港湾,让我漂泊的灵魂有了归宿,正因为有你,我才能拂去征程的疲惫,正因为有你,岁月才会变得如此甜蜜。”
黛玉依偎在陆璟怀中,轻声道:“庭院凝翠悠悠,堂前燕子出画楼。西园花间双飞蝶,玉池叶下交颈鸥。闲时裁纸同作赋,兴来制浆共泛舟。余生岁月唯奉君,不到白头誓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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