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洲本来就在找路见屿。
晚宴几近结束,但他根本不知道会上都走了什么流程、有哪些名流巨擘发言致辞。因为几乎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只属于一个人。
一开始,成洲想找路见屿说几句话、告诉对方自己也到了现场,但总是有生意伙伴接连上前跟对方攀谈。他从不会打扰对方工作,只好站在不远处默默等着,假装不经意地、用余光把路见屿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连对方西装外套的纽扣都数了七遍,无休无止的谈话才终于结束。路见屿终于空闲下来,甚至,恰好和他对视了一眼……
但成洲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见那个讨人厌的粉毛就又黏了上去,转移了对方的注意。
小小的兴奋迅速熄灭。紧接着,恼怒像藤一样在他的心脏上疯狂蔓生。
这个人居然还有脸和路见屿一起出现,而且这样勾肩搭背、亲密无间?
考察结束后,有无数个瞬间,成洲都想向路见屿揭露粉毛的真面目,告诉路见屿那个对方如此疼宠呵护的人做出了怎样肮脏的背叛。
可每次当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戳穿时,只要一对上路见屿的视线,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空口无凭。而且,他舍不得拿这些烂事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和路见屿待在一起的时间。
后来他甚至想找私家侦探跟踪粉毛,看能不能拍到对方出轨的照片,再想办法把证据匿名寄给路见屿——成洲甚至都不用直接出面。但他又害怕万一这么做,路见屿会疑心是哪个敌人抓住把柄打算暗中算计。
他只希望能破坏粉毛在对方心中的形象,而不希望路见屿为此过分费神。
接着,他看到路见屿对粉毛露出好看的笑,耐心地帮粉毛整理了衣领,甚至还亲手喂了后者一块小蛋糕。
藤蔓逐渐枯死,变得干燥萎顿,麻绳一样一圈圈捆紧了他的心脏。
他今天去剪了新发型,而且花了近两个小时、才从几乎塞满了的衣柜里挑出这套蓝黑色的礼服。直到出发前,他才搭配好领带和皮鞋。胸针他特意选了和那次晚饭一样的红宝石的那枚,不过分张扬,但也有几分惹眼。
但是,自从粉毛出现后,路见屿就再也没有看过来。
成洲打量了几眼粉毛的打扮。
他不喜欢浅色,但如果有必要,他也可以买一套那样的西装。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粉毛在给路见屿递了杯酒后,就很快离开了对方身边。
只要粉毛离路见屿远一点,成洲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这个人。他正准备走向路见屿,余光里,却见粉毛撞上了一个陌生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成洲觉得,粉毛动作间分明饱含着不一般的意味。
路见屿似乎并没注意到这一幕。成洲心里有种直觉,见粉毛与陌生人往外走去,犹豫片刻就跟了上去。
然后没过多久,就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明明大厅还热热闹闹地开着晚会,附近随时会有人经过,那两个人竟然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亲密起来。
果然,这种事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这个人拥有着路见屿的爱意,却不知道已经多少次地亵渎过这份感情。
他无限渴求的、即使是梦里也不敢轻易伸手触碰的东西,竟然会有人这样随意丢弃。
那几乎要把心跳都闷死的枯藤却在瞬间碎成齑粉,留下几道丑陋的深刻印痕,带着嫉妒和怨愤的恶毒形状。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挣脱束缚的放松和得偿所愿的快意。
确定了粉毛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后,成洲就急步回了宴会厅内。
他要让路见屿亲眼看清这一切,看清这个所谓的男朋友究竟有多么无耻与丑恶。
他边环视场内寻找路见屿的身影,边在心里打着腹稿。也许可以假借有话要说引对方出门,再装作不经意地往粉毛所在的方向走。相信路见屿肯定能立刻注意到那边的异样,到时候,不管对方是想当面质问还是动手泄愤,他都可以帮忙。
而那之后,为情所伤的路见屿,自然有他慢慢去安慰。
成洲在大厅里转了好一会儿,才在角落里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
他赶忙平复呼吸好显得不那么急切,刚走上前,却发现对方有些不太对劲。
路见屿撑着膝盖、把脸埋在手掌间,呼吸也有些喘,显然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成洲顿时想起整个宴会上、对方几乎都在和各种人交谈,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他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又犯了胃病,赶紧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路见屿抬起头,过了一会儿,像是不太清醒似的,低声道:“成洲?”
而成洲的脸几乎立刻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路见屿的声音很哑,脸上也带着不自然的潮晕。眉头轻轻蹙起,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则神色朦胧……像是泛着点儿温热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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