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屿靠在露台边,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不远处,酒店门廊上聚着一小群人,彼此高声谈笑着。他瞥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身旁,矮矮胖胖的经理边急吼吼地围着他转,边问怎么回事啊、好好的生意怎么说不谈就不谈了?
路见屿知道,这次机会很难得。意向单位有点难搞,临到现在也没放出风声到底愿意和哪家公司合作。几家竞争者商量着攒了个饭局,才总算把负责人请到手,打算趁今晚探探对方的口风。
路见屿自然也蓄势待发,亲自带着项目组上上下下准备了很久。公司第二个分部就要启动了,他本打算拿下这个单子作个开门红的。
人群中谁说了句什么,接着爆发出一阵捧场的哄笑。路见屿也跟着笑起来。
“我不想谈了。不行?”
他把烟取下来夹在指间:“怎么,没这单生意咱公司就要倒闭了啊?”
局还没散完,这厮衬衣扣子就已经解了两颗,领带也扯松不少,显然已经从行动上证明了放弃治疗的决心。
经理被他气得眼泪乱冒,一时说不出话。
人群开始慢慢往外移动,气氛火热非常。中间,被众星捧月围着的人,却始终面色冷淡,不置一词。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路见屿才慢悠悠地往外走。边走,边随口问:“之前不是说那边的负责人姓梁吗?”
经理正发消息通知司机把车开进来接人,闻言蔫蔫地点点头,说:“是啊。本来这回请来的应该是对方那个梁副总监,谁知道怎么到这儿就临时换了……”
路见屿问:“换的这人,你认识么?”
“不认识啊。”
经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刚刚不是都介绍过了么?”
刚看到主位上坐着的人时,路见屿确实感到非常惊讶。
他已经刻意提前了一个小时,但却没想到客人竟然到得更早。当时,那人正与身边同样早到的两个人交谈,面色平淡,话也不多,虽然说不上失礼,但很明显,情绪并不十分高涨。
路见屿进去时,他们的交谈停了一瞬。两个竞争项目的老板立刻起身招呼,与他热情地彼此客套起来,一边向他介绍这次请来的客人是对方集团董事的次子,一边盛赞后者长江后浪年轻有为、现在就担任了董事长特助、未来定能成大器云云。
而主位上的人对这番马屁毫无反应,只是直直盯着路见屿,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看不分明。
也许是开了点暖空调,包厢里很热,那人却并没和其他人一样脱下厚厚的西装外套。
深灰的挺括布料剪裁得体,暖黄柔光打在上面,还隐约可见肩领和前胸上绣着的细腻暗纹。那人领带是深蓝色的格纹花样,却又别了一枚红色胸针在翻领上。好在中间镶的红宝石很小、色调又暗,放在一起也不至于过分突兀。
其实这种打扮对于一个普通饭局而言实在过于郑重,甚至多少显得有点奇怪了。不过,让路见屿感到惊讶的,并不是这一点。
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下再见到成洲。
这种惊讶甚至盖过了对方“集团董事次子”这个名头。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吧?”
经理顿时无语凝噎:“不至于啊,虽说不通知一声就给换人这事儿不太地道……但人家甲方是爸爸,还不是想派谁来就派谁?不认识有什么,聊开了,合作该争取还是要争……”
路见屿说:“谁说我不认识了?”
“取一下……啊?”
经理一愣:“什么?你、你认识他?”
路见屿偏头看着窗外的夜色,随口道:“认识啊。”
不过有三年了吧,他漫不经心地想,应该是有快三年没见过面了。
在酒店外等车来接的时候,路见屿靠在路灯边玩手机。那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时不时上下晃动。
经理在旁边唉声叹气。
路见屿逗他,让他不甘心的话、就干脆去试试看能不能成。经理闷闷地摇头,说既然路见屿都说了跟人家结过梁子,他才不会没眼色去找不痛快。
路见屿见他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难得有点愧疚,出声安慰:好了,这次是我的错好吧?回去项目组奖金照发。别伤心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合作对象,林子那么大,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路见屿一顿。
“……路总。”
是成洲。
成洲臂间挂着件大衣,身上还穿着那件屋里嫌热、室外又太单薄的西装外套,站在他身侧大概半步的距离。
路见屿按灭手机,从倚着的路灯杆上站直了一些,略微颔首,说:“嗯。”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你还在这里,就过来问一下,你……”
成洲抿了抿嘴:“你要打火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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