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择菜、我打皮,你切肉、我剁馅的,很快就把菜备好了。
宁歆歆几乎要流下感动的泪水,想当初爹妈让她独立完成年夜饭,差不多的菜量她忙活了整整一天。
眼看时间还早,还余下了好些山楂,宁歆歆便同大家一起洗好山楂又用布巾擦干。
三碗糖配一碗水,加一勺白醋让甜味突出,中火起锅将糖水熬出小气泡,放山楂进去均匀裹上糖浆,等温度降下来,雪花山楂球就做好了。
这个年代糖是稀罕物,便是普通的粗红糖都价格昂贵,遑论是细白糖。
一众下人看见宁歆歆不要钱一样撒白糖,心里都倒吸了口凉气:果然,主子就是主子,但是,山楂又不是什么稀罕物,真的配得上这么多白糖吗?
宁歆歆试了试温度,用个小白瓷碟子装了碟雪花山楂,又把剩下的都盛进个铺了细布的小竹筐里,招呼大家:“快来尝尝。”
她端着碟子刚要抬步,就看见红苏拔腿出了门,好奇问道:“红苏你干嘛去?”
“我去叫砚青也过来尝尝。”说话间人已经跑远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宁歆歆感叹着,然后端着山楂坐到梁彦昭旁边,言笑晏晏,“刚做好的小吃,遇明快尝尝。”
厨房里的婆子都是粗人,吃起东西来本就飞快,又加上这雪花山楂球酸甜适口,令人口舌生津,一个接一个压根停不下来,一筐山楂很快就下了一半。
红露边吃便往外看,红苏姐姐再不回来都要吃不上了,便着急道:“嬷嬷们,你们慢些吃,仔细噎着。”
“看你这丫头说的,吃个山楂咋会噎着,倒是你,别让核卡住嗓子哟。”
日头向西游走,暮色也在铜壶滴漏的“滴答”声里自四方天穹寸寸合拢。
梁彦昭便在日暮下,石凳上读书,抬眼便是被两根叉竿撑起的厨房窗屉,可看到宁歆歆忙碌的身影。
饭菜的香味悠悠溢出,屋顶炊烟袅袅邈邈,眼前糖球尚有余温,心中是无以复加的安适,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眼看时间差不多,父皇母后的车架也该从宫里出发了,梁彦昭合上书,起身行至厨房门前,“歆歆,忙得差不多了吗?”
宁歆歆看了看灶上,如今只剩个水煮牛肉还没撒料、泼油,其他都完成得差不多,她转身夹了块山药走过去,“啊,张嘴。”
红苏、红露见此场面都别过了脑袋,几个婆子也捂嘴偷笑,砚青直勾勾看着,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宁歆歆虽然母胎单身,但是性子活泼,基友一大群,喝多了兴起时还会跟铁子勾肩搭背、唱着《男儿当自强》压马路,喂口吃的对她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梁彦昭却有些迟疑,避人喂他吃食他自是求之不得,但眼下周遭众人的反应却让他不太自在,他暗暗往后退了一步,“歆歆,我自己来吧。”
“也行。”宁歆歆倒没有这么多百转千回的小心思,就索性拿个小碟装着递给他,见他吃完才道,“我这里都已经收拾妥当,现在可以去梳妆。”
走在路上,梁彦昭才道,“歆歆做的山药好吃。”
“看你那样,我还以为不合你胃口。”宁歆歆道。
不好吃是不可能的,她的山楂山药摆完盘还剩下了不少,大家吃了都夸好吃,有个姓周的嬷嬷还说要回去做给小孙子吃呢。
“没有,歆歆做的饭食都好吃。”
脸上活似打了霜,嘴上却像是抹了蜜,还挺带感的是怎么回事?
——
宁歆歆前去内室更衣,梁彦昭非常守礼地留在了外室。
红苏取了桂花油篦着头发,宁歆歆手支下颚神思翩翩:好像就这么相处,也还不错?
本来还说等他好全乎了就和离,奔赴自由恋爱的天地,但现在看来,再找一个不一定有梁彦昭条件好不说,还得从头适应脾气性格,有点麻烦。
而且,她来自异世,跟这时代颇多地方格格不入,旁人对她的包容度未必有老梁这么高。
只是,他们俩如今是个什么关系呢?饭搭子、舍友、好友,又或者是异性兄妹?
好像都沾了一点边,又好像都不完全是。
“太子妃,头梳好了,起身更衣吧。”
红苏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闻言起身,心想算了,想不明白干脆别想,管它什么关系,总归是种让人很舒服的关系,这就够了。
“遇明,我换好衣服啦!”
话刚落下,梁彦昭便进了内室,抬眼看见宁歆歆当下装扮,眼前一亮。
与先前的一身火红不同,她如今换了件玉色描金绣藤萝花的长袄,放量颇大,更显亭亭,下着一条鹅黄色妆花山河马面裙,发间几柄木兰花岫玉簪和珍珠步摇,端的是素净清雅。
卿本姝色无双,自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他上前,赞道:“歆歆这般穿着好看。”
若仔细观察梁彦昭对宁歆歆的评价,会发现开头都是“歆歆”,定语全带个“好”字——总之就是个夸。
情场浪子若这般言语,少不得要被批油腻,偏梁彦昭是个未沾情爱的,字字肺腑、情真意切,回回都让宁歆歆受用非常、心花怒放。
尤其她之前狐朋狗友一堆,个个牙尖嘴利,且以毒舌互怼为终身爱好,回回都要争个面红耳赤。
这样一比,梁彦昭就更招人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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