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快别哭了,在外头都能听见你哭闹,这像个什么样子!”三奶奶忍不住又训斥了陆佳茵几句。
“连您也说我!我知道了,你们都不喜欢我……你们都讨厌我……”陆佳茵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不停地哭。泪水很快浸湿了她的指缝,黏糊糊的。
毕竟是被三奶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三奶奶哪里忍心看她哭成这个样子,忙走上去,把陆佳茵从地上拉起来,有些心疼地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又哭又闹,还坐在地上……这地上多凉啊……”
“母亲!”陆佳茵扑到三奶奶的怀里不停地哭,“他不喜欢我,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他还恨我……他恨我!”
“别胡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是拜了堂的结发夫妻,不过是小两口拌嘴罢了,他哪能真的恨你呢?你不要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三奶奶将陆佳茵拉到床榻,和她一起坐在床边,不停地宽慰着她。
可是三奶奶嘴上这么说,自己心里也没谱。当初的事儿……她是能看出来秦锦峰对陆佳蒲是有情义的。难不成……都过了这么久了,秦锦峰心里还记挂着陆佳蒲,记恨着陆佳茵?
三奶奶是越想越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偏袒了陆佳茵。也许那样的话,一切不幸都能避免。可是如今陆佳茵已经嫁给了秦锦峰,陆佳蒲更是进宫当了娘娘,当年的那些事儿实在是不该再提起了……
等到陆佳茵止了哭,三奶奶这才喊候在外面的丫鬟进来,又是给陆佳茵打水洗脸,又是让丫鬟们将地上的碎片都给扫干净。
三奶奶又劝了陆佳茵好一会儿,苦口婆心地告诉她:“不要再使小性儿了,把眼泪擦干净,再换身衣服,府里会留秦锦峰用了晚膳,然后你再和他一起回秦家。毕竟是夫妻一场,你性子收一收,偶尔服个软,男人就吃这一套!”
陆佳茵虽然仍旧是满心的不乐意,可终究还是点了头。
三奶奶知道自己毕竟是她的母亲,隔了一辈儿,陆佳茵有很多话恐怕不会对她说,她就又让身边的李妈妈去请陆佳艺来陪一陪陆佳茵。
李妈妈去找陆佳艺的时候,陆佳艺正在给她父亲绣一条腹围,听李妈妈说了来意,她本来是有些不想去的。因为府里的姑娘们,就没谁喜欢陆佳茵的,或者说已经不是不喜欢了,而是厌恶,谁都对她当初抢自己亲姐姐的婚事十分不齿。
可是陆佳艺想了又想,自己毕竟是要议亲的年纪了,有个善解人意、姐妹和睦的好名声对她自己也是好的。
她这才收起不情愿,笑盈盈地过去了。
陆佳茵在一众姐妹里,从小就是心气儿高的那一个,她才不愿意别的姐妹看见她过得不好。得知陆佳艺过来了,陆佳茵急忙收了眼泪,欢喜地将人迎进屋亲昵地与她说话。
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陆佳艺看着她扯到耳朵的笑,只觉得可笑。三奶奶是希望陆佳艺来宽慰陆佳茵的,可是看看陆佳茵这个模样,哪里还需要宽慰。
装,装就装。
陆佳茵装作没事儿人一样,那陆佳艺就陪着她装。
陆佳茵谈天说地,陆佳艺就陪着她谈天说地。陆佳茵大说特说秦家的富贵日子,秦锦峰对她怎么怎么好,陆佳艺便连连附和,笑着听她编瞎话。
一直被陆佳艺奉承着,陆佳茵倒是没什么兴趣编下去了。她伸出手将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皮笑肉不笑地说:“七妹,我回来的时候不凑巧,赶上这么大的雪,都没好好转转府里。今儿个天色好,七妹陪姐姐转转吧。”
陆佳茵顿了一下,“虽然在秦家看惯了精致的亭台楼阁,回来瞧瞧娘家不同风格的建筑也是好的。”
陆佳艺实在是不太喜欢她这种口气,好像秦家比温国公府好多少一样。陆佳艺真想问她一问:这么瞧不上娘家,那你回来干嘛?一直待在你那精致非凡的秦家不好吗?
然而陆佳艺向来不是个逞口舌之快的,她笑笑,随意道:“是啊,秦家的建筑风格偏婉约系。”
陆佳艺端起面前小桌上的茶小口抿了一口。
陆佳茵的目光轻轻扫了她一眼,笑呵呵地说:“家里的茶虽然好喝,可是姐姐我在秦家喝久了,已经喝不惯陆家的茶了,总觉得陆家的茶啊,味道淡了点……”
陆佳艺将手里的茶盏慢慢放下,脸上挂着的笑意终究是散去了一点。
是,秦家的确家世显赫。可是无论哪一方面都是不能和兴盛几代的温国公府相提并论的。
秦家的府邸不到温国公府四分之一大小,被陆佳茵说成建筑风格精致。
温国公府里的茶,那可是贡茶。居然也能被陆佳茵嫌弃味道寡淡……
陆佳艺有些待不下去了。
陆佳茵瞧出了一点,忙亲昵地拉住陆佳艺的手,笑着说:“走吧,咱们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看见府里的小孩子堆的雪人!”
陆佳艺下意识地拒绝:“现在外面的确日头正足,可是一会儿天色晚了,恐怕就要冷了。我过来看望六姐的时候也没穿大氅……”
“怕什么呀!穿六姐的斗篷!”陆佳茵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一件撒花攒枝的粉色斗篷给陆佳艺穿上。
陆佳艺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有些尴尬地说:“不用了吧,妹妹哪里好意思穿姐姐的斗篷。六姐将斗篷给了妹妹,你可要挨冻了……”
“没事,我不冷!”陆佳茵顺手将兜帽给陆佳艺戴好,扯着她的手往外走。
陆佳艺暗暗在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仍旧带着笑容,陪着陆佳茵到后花园里随便走走。
“对了,你身上的这件斗篷呀,还是你姐夫送给我的呢。”陆佳茵脸上略带了几分娇羞,“他那个人啊,虽然平时总是冷着脸,可是最是心肠暖人的……”
陆佳艺陪着笑脸,跟着说:“姐夫自然是疼姐姐的。”
陆佳艺心里却对陆佳茵说的话没怎么相信,若秦锦峰对陆佳茵真的好,那她也不用大冬天孤零零跑回娘家了。
再说了,陆佳茵不提这个事儿还好,她一提到这个事儿,陆佳艺就又想起来她当初是怎么背着自己的亲姐姐勾搭自己的姐夫。
想想就恶心。
陆佳茵还在吹嘘秦锦峰平时对她多么好,陆佳艺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咦,那个不是方瑾枝吗?”陆佳茵终于停下了吹嘘,有些意外地望着鲤池旁边的方瑾枝。
“她在干嘛?喂鱼还是抓鱼?”陆佳茵不由有几分阴阳怪气,“真是闲得慌。”
之前陆佳茵吹嘘她在秦家过得怎么好,秦锦峰对她多么好……这些事儿,陆佳艺都可以奉承着她。可是涉及到了方瑾枝,陆佳艺则选择但笑不语,不想参与其中。
所谓隔墙有耳,谁知道她今日在这里说了句什么,他日会不会传到方瑾枝耳中。如今的方瑾枝可是得罪不起的。
见身边的陆佳艺没吭声,仿若没听见一般,陆佳茵又冷笑了一声,颇为阴阳怪气地说:“七妹你瞧,这个方瑾枝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喜欢哭穷扮可怜。我回来这都多少天了,天天见她戴着那支地摊货的簪子。啧,就是哭穷想要让别人接济呢!我母亲还不是看她可怜,送了她一套价值连城的红玛瑙摆件!”
陆佳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抬头,透过粉色兜帽边沿儿,古怪地看了陆佳茵一眼,道:“三嫂平时有没有扮穷装可怜七妹是不知道的,可是那支簪子是她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三哥亲手给她雕的,所以三嫂才一直戴着。”
“什么?三哥亲手雕的?为了方瑾枝?”陆佳茵不可思议地看看陆佳艺,又转过头看了看远处的方瑾枝,再转过头望向陆佳艺。
——她不相信!
瞧着陆佳茵这个表情,陆佳艺心里却有一种隐隐想笑的冲动。她一本正经地说:“是啊,三哥提前很久请了师父教授雕玉簪的手艺,又花了重金,挑了好多玉石,做了好久,才最后做好了这一支呢。”
陆佳艺的眼中故意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其实……
陆佳艺胡说的。
她和府里其他人一样,都对方瑾枝发间的那支并不算精致的玉簪十分好奇。她悄悄打听之后,才知道方瑾枝发间的那支玉簪是陆无砚亲手雕的,当做送给方瑾枝及笄的礼物。
而陆佳艺刚刚对陆佳茵说的那些陆无砚做玉簪的细节,却是陆佳艺瞎编的了。
听了陆佳艺的话,陆佳茵的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甚至带了几分狰狞。她再看一眼,立在鲤池边喂鱼的方瑾枝,双目之中迸射出一种叫做“嫉妒”的怒火。
凭什么!
她陆佳茵到底哪里比方瑾枝差劲!凭什么她陆佳茵夫妻不和,得不到丈夫的宠爱,而她方瑾枝却能被陆无砚捧在手心里!
究竟是凭什么!
陆佳茵居然是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鲤池边的方瑾枝走去。
“六姐,咱们不去假山那儿了吗?”陆佳艺在陆佳茵背后喊了一声,陆佳茵仿若浑然没听见一样,朝着方瑾枝走去。
陆佳艺只好无奈地跟上去。
她倒不是怀了坏心思将方瑾枝扯进来,而是陆佳艺心里明白方瑾枝平日里浅笑嫣然,瞧着娇气又柔弱的样子,而实际上却不是那软柿子。陆佳茵这么气冲冲地去找方瑾枝的麻烦,只能是自讨苦吃。
“三少奶奶,六姑娘和七姑娘过来了。”陆佳茵和陆佳艺尚未走近的时候,捧着鱼食的入茶微微上前走了一步,小声与方瑾枝说道。
方瑾枝抬眼看了一眼前方走过来的两个人影,轻声应了一声,继续喂着鲤池里的鲤鱼。
最近突然降温,这鲤池里的温泉水都要比往昔凉了些许。之前的日子,因为大雪的缘故,方瑾枝一直没能过来照看这一池的鲤鱼,今日终于倒出闲暇的时光,过来喂喂鱼,又跟它们说说话。
“表妹好兴致啊,居然不怕冷地过来喂鱼。”陆佳茵走近鲤池,悠悠道。
方瑾枝仿若没听见一样,继续喂鱼。
陆佳茵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个方瑾枝是什么意思?当她不存在不成?
陆佳艺却笑着走过去,亲昵地说:“三嫂又来喂鱼啦,咱们府里这鲤池里的小鱼儿一定都认识三嫂啦。”
“天冷,我怕下人们不尽心,饿着她们。”方瑾枝笑着望向陆佳艺,“七妹身上这斗篷可不怎么配里面的衣服。”
方瑾枝知道这件斗篷是陆佳茵的。
陆佳艺冲着方瑾枝露出一个十分默契的笑容来,嘴里却说:“是六姐怕我冷着,才把自己的斗篷给妹妹穿呢。”
“原来六妹也过来了。”方瑾枝这才抬眼看了陆佳茵一眼。
此时此刻,陆佳茵如何还能不明白?这个方瑾枝分明就是因为喊她的称呼不满意,所以才假装看不见她!
“你贵人事忙,当然注意不到我了……”
陆佳茵阴阳怪气地说着,目光又落在方瑾枝发间的白玉芍药簪子上。之前陆佳茵只注意到方瑾枝发间的这支白玉芍药簪雕功拙劣,如今仔细一看,陆佳茵才发觉这支簪子的用料乃上品之中的上品。
她心里已经将刚刚陆佳艺说的话信了大半,却仍旧不死心地问:“听说这个簪子是三哥亲手给你做的?”
方瑾枝将葵口白玉碗里装着的最后一点鱼食倒进鲤池里,然后将空碗交给身后的入茶。她的目光在陆佳茵的脸上轻轻扫过了一瞬,又落在陆佳艺的脸上,笑着说:“时辰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你也别太晚。”
你,不是你们。
陆佳艺自然听懂了方瑾枝对陆佳茵的忽视,她甜甜笑着,说:“知道了,路上结冰地滑,三嫂回去的时候也要当心些。”
方瑾枝微微点头,笑着转身,带着入茶离开。
“方瑾枝!你给我站住!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陆佳茵气冲冲地想要追上房间之,将她拦住。
可是陆佳艺站在她的前面,挡着路。
陆佳茵并没有多想,直接将陆佳艺朝一旁推去。
正是寒冬腊月,地上布满冰雪的时候,这里又是一向潮湿的鲤池边儿,是以,鲤池边儿的地方更是结了一层冰。
陆佳茵虽然并非故意的,却是直接将陆佳艺推到了鲤池里。
水花四溅,伴随着陆佳艺的惊呼声。
变故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当时方瑾枝正要离开,背对着陆佳艺和陆佳茵,她并没有看清陆佳艺到底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可是左右逃不过陆佳茵的关系。
“快!快去喊人!”方瑾枝忙吩咐身边的入茶。
陆佳艺不会水,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呛了一肚子的水。
“奴婢会水……”入茶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跳入水中,只见一道青色身影一闪而过,直接跳入水中,揽住陆佳艺的腰身,将她救上来。
等到陆佳艺被救上来了,方瑾枝才看清这个跳下水的人是秦锦峰。
陆佳艺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整个人显得可怜兮兮。方瑾枝急忙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来,裹在陆佳艺的身上。一方面,是给她御寒,另外一方面是给她遮挡湿漉漉的身子。
毕竟……秦锦峰在这里。
“陆佳艺?”秦锦峰愣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飘在鲤池里的撒花攒枝的粉色斗篷,又看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陆佳茵,心里有些懊恼。
是他冲动了。
他以为掉进水里的那个人是陆佳茵。当初秦雨楠为了缓和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关系,故意让人做了那件粉色的斗篷送给陆佳茵,还是以秦锦峰的名义送给陆佳茵的。陆佳茵并不知道这本来就是秦雨楠的主意,还真的以为是秦锦峰送给她的,她心里高兴地不得了,恨不得天冷的时候整日穿着这件斗篷……
是以,秦锦峰路过的时候,远远看见落在鲤池里的人穿着这件粉色的斗篷,才会以为是陆佳茵。
他虽然厌恶陆佳茵,可她毕竟还是自己的妻子,他尚不能做到见死不救。
可是没想到……
“多谢姐夫救命之恩……”陆佳艺转过身,背对着秦锦峰,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
方瑾枝略一寻思,今儿个这事儿不能传出去,要不然对陆佳艺的名声太不好了。急忙说:“太冷了,咱们先回去吧。”
“等一下!”陆佳茵突然尖声叫了一声。
方瑾枝心里突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陆佳艺……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陆佳茵警惕地盯着陆佳艺,“你想做什么?用这样的手段让你姐夫对你负责吗?”
陆佳艺震惊地望着陆佳茵,眼眶里霎时红了,她分外委屈地说:“六姐!你别忘了是你推我下水的!”
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颤音。
不管怎么说,她湿着身被秦锦峰救上来,本来就是坏了名声的事儿,再说她刚刚掉进鲤池里,本来就受了惊,此时再被陆佳茵这么指责,心里霎时绷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毕竟,也才十四岁的小姑娘。
“陆佳茵,你疯了吗!”秦锦峰压低了声音,也是压低了心里的怒火。
陆佳茵生气地看着秦锦峰,大声质问:“你在做什么?指责我?为了她指责我?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早就看上她了啊!怎么?你难不成想对她负责不成?”
她又愤怒地逼近陆佳艺,怒道:“好啊!平日里看你挺单纯善良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是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可是你姐姐,他是你姐夫!”
“啪!”
方瑾枝将陆佳艺护在身后,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陆佳茵的脸上,这个巴掌使出了她全部的劲儿,使得她的手掌一阵阵地发麻疼痛。
“你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陆佳茵简直就是怒不可遏。她望着方瑾枝的目光,恨不得将方瑾枝大卸八块。
方瑾枝深吸一口气,继而冷笑:“陆佳茵,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很耳熟吗?你可记得也有人对你说过同样的话?”
愤怒之中的陆佳茵忽然愣住了。
——“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他是我的未婚夫,是你的姐夫。我们的婚期还有不足三个月!”
陆佳蒲虚弱的质问声忽然在陆佳茵耳边炸响,宛若一道惊雷。
只是一瞬间,陆佳茵整个人好像焉了。
是……报应吗?
方瑾枝环视四周,见并无其他人,才将披在陆佳艺身上的斗篷拉了拉,低声说:“七妹是自己不小心掉到鲤池里的,恰好我看见了,让入茶救了你。”
陆佳艺有些茫然地望着方瑾枝。
方瑾枝握紧了她的手,又重复一遍:“是入茶救了你。”
陆佳艺眼中的迷茫一点点淡去,她朝着方瑾枝感激地点了点头。
方瑾枝轻轻拍了拍陆佳艺的手,又给入茶使了个眼色,让入茶护着陆佳艺匆匆离开。
等陆佳艺走远了,方瑾枝这才重新抬眼,冷冷地看着陆佳茵,道:“你不要脸,七妹还要,秦家四郎还要,整个温国公府还要!如果你还有一丁点的脑子就把今天的事情埋在肚子里。你总不会真希望被休弃,由七妹取而代之吧?”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没看懂枝枝的嘴角为什么被撑破了一点点,都是纯洁的小天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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