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砚立在门口,望着守在静思床榻边担心的方瑾枝,他心里有一丝犹豫。他甚至很意外方宗恪会给他暗示,让他除掉静思师太。
可是理由呢?
陆无砚不由蹙眉。
方宗恪既然开口让他去杀静思师太,左右是关于方瑾枝的。
陆无砚又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才悄悄走出去,问入毒:“那师太如何了?”
“仍有几分凶险,就算能活命,最近几日恐醒不来。”入毒犹豫了一瞬,“去请刘先生了,可是刘先生在和叶先生饮酒,推脱了。”
陆无砚点了一下头,那刘明恕本来就是个救人看心情和交情的人,他不愿意救治静思师太也是正常。更何况静思师太的伤虽然凶险,倒是还难不倒入楼的大夫们。
“方宗恪可有回来?”
“没有。”入毒回禀。
陆无砚目光往楼下一扫,问:“入茶去哪里了,一直没见她。”
“三少奶奶吩咐入茶去静宁庵请静忆师太过来,毕竟她们是姐妹。”
陆无砚轻轻敲了两下镂着舞狮祥云的木栏,道:“去查查这个静思师太的底细,不仅要查她嫁给锦熙王之后的事情,把她未出嫁时的事情一并查了。”
“是。”
入毒领了命往楼下走,陆无砚又叫住她,吩咐了一句:“还有她那个妹妹,静宁庵中的静忆师太也一并查一翻。”
陆无砚立在原处又沉思了一会儿,才转身进了屋子。
方瑾枝一直握着静思师太的手,满目焦灼和担忧。
静思师太偶尔会呢喃几句,等到陆无砚走近了才隐约听见她口中一直断断续续说着的就是“孩子”、“那个孩子”、“活着”,左右这几句话,翻来覆去。
陆无砚心中隐约明白静思师太口中念叨着的那个孩子恐怕就是方瑾枝。
“别担心了,她不会有事的。”陆无砚将手搭在方瑾枝的肩上,“倒是你,不要这么一直守着,回去歇着吧。”
方瑾枝摇摇头,“再等一会儿,怎么也要等静忆师太过来才成。”
天快亮的时候,静忆师太才匆匆赶过来,她已经有十五年没有离开过静宁庵,如今她姐姐出了事,她才不得不赶过来。
“静忆师太,您过来了。”方瑾枝忙红着眼睛迎了上去。
“我姐姐怎么样了?”静忆师太担忧地望着昏迷之中的静思师太,万分担心。
“还没有醒过来呢……”方瑾枝垂着眼,“但是她一定会没事的!”
静忆师太坐在床边,用帕子擦了擦静思师太额角的汗水,有些自责地说:“我不应该让姐姐一个人过来的,若是我陪着她一并来多好,还能有个照应……”
她轻叹一声,又转过头望向方瑾枝,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伤了我姐姐?”
“这……”方瑾枝忽然心里一阵慌乱。她说不出口。纵使她在方宗恪面前说得那般斩钉截铁,可是她心里还是本能得想要给方宗恪找借口。
陆无砚将话题岔开:“你们也不要一直守在这里了,大夫一直在一旁候着,师太不会有事情的。倒是你们不能耽误了自己的休息,别等静思师太醒过来的时候你们两个反而病倒了。”
静忆师太望着方瑾枝哭红的眼睛,握了握她的手:“难为你守了这么久,别难过了,快回去歇着吧。我守在这里就好。”
她又加了一句:“你不睡,旁人恐怕也不能歇。”
她所说的旁人自然是指陆无砚。
方瑾枝心里有片刻的犹豫,才说:“我晓得了,这就回去歇着。师太您也不要太担心了,给您准备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这儿也安排了大夫和侍女日夜守着。您也别伤了自己的身子了,静思师太她不会有事的。”
静忆师太都答应下来,可是她并没有回客房,而是守在了床边,左右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守着她的姐姐。这些年,她的姐姐没少为她费心。
方瑾枝又将侍女嘱咐了一遍,才被陆无砚带回了房中。已经是下半夜了,现在回温国公府也太折腾了些,陆无砚就带着方瑾枝暂时住一夜。
“别担心了,静思师太不会有事的。好好歇着,说不定你明天一早她就醒过来了。”陆无砚坐在方瑾枝面前,用烫了热水的帕子轻轻擦了擦方瑾枝红通通的眼睛,“别难过了。”
方瑾枝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难过并不完全是因为静思师太。”
她抓住陆无砚的手,无措地望着他,“无砚,哥哥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他当年离家的时候我本来就很小,其实我是一直都不了解他吧……”
“可是……”方瑾枝又摇了摇头,“哥哥可以把被亲生父母遗弃的我抱回家养着、护着,又怎么会是一个乱杀无辜的人呢……”
她的眼中逐渐清朗起来,“无砚,会不会是他和静思师太有仇?在静思师太还是锦熙王妃的时候?”
“别想了,”陆无砚将帕子扔到盆里,“睡觉。”
方瑾枝果真不再说话,静静躺在床上,可是她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陆无砚也没有睡着。
他转过身,静静望着方瑾枝,思绪忽又回到前世,方瑾枝的死,还有长公主的死。
如果杀了一个静思能将方瑾枝的身世瞒下来,能够避免前世的不幸,那又为何不呢?
为了方瑾枝,为了长公主,陆无砚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
“无砚,你怎么也不睡?”方瑾枝也转过身来,在黑暗里睁开眼睛望着陆无砚。
陆无砚抬手,轻轻抚摸着方瑾枝的脸颊,轻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害死了我母亲,梦见你为了救我也死了。”
方瑾枝笑着敲了敲陆无砚的头,“胡说,你都没睡怎么可能会做梦!”
“是啊,是胡说的。”陆无砚凑过去,逐渐靠近方瑾枝,额头相触。
“可不许这样胡说呢,长公主会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所有人都会好好的。嗯……我要睡觉了,梦里指不定能遇见神仙,教给我长生不老的法子,然后呀,咱们都可以远离生老病死,云游四海,逍遥似神仙!”
“好,我陪你一起做梦。”
两个人都低低笑起来,不久,相拥着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方瑾枝虽然困顿,也早早地起来了,她匆匆去看望了静思师太,又拉着愁容满面的静忆师太劝慰了一番,让侍女给静忆师太准备了早膳。
“师太,您可要多吃一点。”方瑾枝将水晶梅花饺推到静忆师太面前,“您身子骨可一直都不硬朗,可不能在照顾静思师太的时候把您自己给累着了。”
“我都知道。”静忆望着方瑾枝。
昨天晚上方瑾枝还哭得厉害,今天倒是冷静了许多。
“你也别顾着我们这边了,昨天夜里你就没回温国公府,指不定府里要堆积许多事儿了。”
方瑾枝点点头,“我一会儿就要回温国公府呢,等下午了再来看您和静思师太。”
静忆师太这才发现方瑾枝一直没动筷。静忆师太略一琢磨便想明白了,方瑾枝许是还没有吃过东西,等着和陆无砚一并吃呢。她心里急着要回陆家,却还是要先宽慰自己一番。
静忆师太忙说:“快去忙你的事情吧,若是不得闲,不必日日过来,左右有我照顾着姐姐。”
方瑾枝回到温国公府的时候,果然有一大堆的事儿等着她处理,陆家和方家的妈妈,在檐下站了好几个等着她回来拿决定。
其他的事儿都好说,只是今年的几场秋雨过后,田庄的生意许是要受影响,几个管事要问问方瑾枝的意思,提前做准备。
终于将事情处理好,刚将几个妈妈送走,已是半下午了。方瑾枝这才得闲回到书房,她翻开桌子上的账本,目光一扫,就望见桌角摆放着的算盘。
她原本小时候用的那个小小的金算盘已经被换掉了,换了个大小合宜的。
方瑾枝拨了拨算盘上的金珠子,嘴角不由落了几分笑。
陆无砚说她之前的算盘太小不合手,要给她换一个,没想到这么快就换了个新的。
“无砚呢?”方瑾枝忽得想起来,陆无砚今天一早将她送过来,然后就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陆无砚这几日着实是太忙了。
方瑾枝左等右等,也没将陆无砚等回来,她便让入茶准备马车,自己先去入楼。反正陆无砚回来以后见她不在,一定会去入楼接她。
坐在去入楼的马车上,方瑾枝将整件事情想了又想,她忽然想起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情来。
刚到了入楼,她急忙询问方宗恪回来没有,果然得到他一直都没有回来的答复。她心中不由忐忑了几分。
昨天傍晚的时候,方宗恪行走间还需要刘明恕搀扶。他身上的伤那么重,如今又下落不明……
方瑾枝不由想起方宗恪身上的伤,她的心里开始不安。
是了,凭借方宗恪的身手想要杀掉静思师太,又怎么会失手?必是他自己仍旧十分虚弱!
她不应该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对方宗恪说那些狠话的,倘若事情并不想她所见到的那样简单呢?
方瑾枝攥着帕子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她急忙吩咐入楼的人去寻找方宗恪的踪影。
不说其他,单说若没有方宗恪,她或许早就已经死了。恩情和是非对错在方瑾枝的心里挣扎,她摇了摇头,赶走心中杂绪,去看望静思师太。
或许,等静思师太醒过来了,就可以解开许多疑惑。
然而静思师太并没有醒过来。
傍晚的时候,陆无砚并没有来接方瑾枝,而是吩咐入酒接方瑾枝回温国公府,并且告诉她,他有要事在身晚上不会回来了,最迟第二天晚上再归。
第二天晚上,方瑾枝等着陆无砚用晚膳,可是左等右等,直到天黑了陆无砚也没回来。方瑾枝只好有些不情愿的自己随意吃了点东西,又去阁楼顶喂了鸽子,才梳洗后躺下。
她往里挪了挪,给陆无砚留出地方来。
陆无砚说了今天晚上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这几日她两边奔波,实在是有点累了,还没等陆无砚回来,就睡着了。她侧躺蜷缩着,手搭在身前,就好像陆无砚就在她身边一样。
迷糊中,她摸了摸身边。空的,陆无砚没回来。
她睡得不踏实。
过了子时,身边的床榻动了动,方瑾枝没有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摸上陆无砚的手。
“是我回来了。”陆无砚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
方瑾枝蹙着的眉心一点一点舒,然后钻进陆无砚的怀里,满足地酣睡。
翌日清晨,方瑾枝在陆无砚的怀里伸了个懒腰,仍旧有些困顿地嘟囔:“你去哪了呀,走了两天呢。”
她又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嘛,你不回来我都睡不好。”
陆无砚吻了吻她的眼睛,笑着说:“宫里有点事情,给母亲帮帮忙。”
其实方瑾枝也知道,依了陆无砚这个懒法,若不是长公主的事情,他才懒得离开垂鞘院。
“对了,这几日忙吗?静思师太醒过来没有?”陆无砚问。
“昨天醒了一会儿,就一会儿,一句话没说又昏了过去。”提起这个,方瑾枝的脸色有些暗淡。
方瑾枝垂着眼睛,略失落地说:“哥哥也没有消息……”
“放心吧,会找到的。”陆无砚只好宽慰她。
在方瑾枝看不见的时候,陆无砚不由皱眉。这段时间他和长公主一直设计擒杀卫王,终于在昨天将卫王抓获。
方宗恪这个时候是不是在准备营救卫王?与其让入楼的人大海捞针一样寻找方宗恪,还不如在把守卫王处守株待兔。
方宗恪是卫王的人,陆无砚本无意留他性命。可是……
陆无砚侧首,望着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的方瑾枝,不由多了几分深思。就算方宗恪不是方瑾枝的亲生哥哥,可毕竟是对方瑾枝有恩的。
而且方瑾枝是偏心这个假哥哥的。
方瑾枝明明亲眼看着方宗恪杀人,还能去给他找借口,甚至担心他的安危,若有一日方宗恪真的死了,她恐怕又要难过。
“走啦,吃早膳啦!”方瑾枝已经摆出笑脸,过来拉陆无砚。
这日陆无砚送方瑾枝去入楼的时候,因为卫王已被擒住,他也闲了起来,所以并没有离开,而是陪方瑾枝留在入楼。
方瑾枝在屋子里和静忆师太一起陪着静思师太的时候,陆无砚正在他自己的屋中品茶。
入毒匆匆赶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容貌俏丽的姑娘。
“有消息了?”陆无砚将茶杯放下。
“是,还是让入鸽说给您听。”入毒说完就立在一旁,将位置倒出来给她身后的入鸽。
入鸽将静思师太的事情细细给陆无砚禀了,从闺中到出嫁,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不外乎闺中受宠,婚后也曾风光过一段时日,可是随着锦熙王宠妾日益增多,便逐渐失宠了,也曾孕有子女,却都夭折了。凭着她没有儿子傍身,却能始终占着王妃的位置,锦熙王又是那样的货色,这着实需要她一些本事。
然而陆无砚对这些事情都没有什么兴趣,他的脸上也不由染上了三分失望和不耐烦。
“奴婢忽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但是……并不确定该不该说。”入鸽有些犹豫。
“说吧。”
反正目前为止没什么线索。
入鸽低着头,恭敬地回禀:“当年卫王宫变之后,长公主搜捕一年未寻到卫王家眷,而是在一年后突然寻到的。据说,当初并非长公主搜捕到了卫王家眷,而是锦熙王给长公主写了一封秘信,揭发了卫王家眷藏身之地。”
“锦熙王?”陆无砚皱眉,“不对,那个时候锦熙王应该并不在皇城,而在封地。”
“奇怪的就在这里,那段时间锦熙王在封地已有三年不曾回皇城,若说是有眼线留在皇城的话,也是说不通的。长公主费了那么大心血都没找到,凭借锦熙王的眼线又怎能找到?”入鸽停了一下,“可是那几年,锦熙王妃是一直住在皇城的……”
一旁的入毒下意识地问:“你是说是锦熙王妃知道卫王家眷藏身之所,借锦熙王之口禀告长公主?”
“这只是奴婢的猜测……”入鸽看了陆无砚一眼,急忙低下头。
入毒心里一顿,知道自己失言了。她怎么可以在陆无砚面前这般没规矩,也和入鸽一并低着头。
陆无砚顾不得入毒的失言,他紧紧皱着眉想着其中关节。若真是锦熙王妃将卫王家眷的藏身之地告诉长公主,那么方宗恪想要杀她就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锦熙王妃又怎么会知道卫王家眷藏身所在?正如入鸽所说,当年长公主可是花了大力气搜捕的。
更何况,就算锦熙王妃恰巧知道了卫王家眷的所在,又为何向长公主告密?
为了锦熙王的前程,还是为了……报仇?
陆无砚沉思片刻,忽然问:“她与卫王的女儿关系如何?”
卫王与锦熙王本来就是堂兄弟,虽说各自守着封地,可他们的儿女至少是认识的。
入鸽隐约猜到了陆无砚的想法,她想了一下,才说:“卫王的小女儿楚月兮因为天生容貌有缺的缘故,性子比较孤僻,闺中密友并不多,一些宴席也是向来不参加的,而且锦熙王妃比楚月兮大了七岁,大概只是见过一两次罢了。”
“但是,”入鸽顿了一下,“楚月兮虽与锦熙王妃不熟,可锦熙王妃的妹妹,沈家二姑娘却是楚月兮唯一的闺中密友。”
“哦?”陆无砚忽然问:“沈家二姑娘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沈家并非一般的官宦之家,长女又贵为王妃,那二女儿又为何年纪轻轻搬到尼姑庵里青灯古佛?
“沈家二姑娘年轻的时候定了一门亲事,据说她自己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满心欢喜等着成亲的时候……被人掳走了。她被掳走了一年多,期间她的母亲因为日夜思念女儿抑郁成疾病故了。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名声毁了,亲事也没了。沈家人对外声称沈家二姑娘悬梁自尽了,其实是锦熙王妃将她悄悄地送到了静宁庵里,成为了静忆师太。”
陆无砚猛地起身,他想起来了。
当年带着六岁的方瑾枝去静宁庵,第一次见到静忆师太的时候,陆无砚便觉得她有些眼熟,当时没有多想,如今前世之事仿若抽丝剥茧一样清晰起来。
前世的时候,他再去找方瑾枝时,方瑾枝已经跟着方宗恪搬回了方府。他是在方府看见了静忆师太,当时她已不是尼姑打扮。那一日,方瑾枝正和她起了争执,方瑾枝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和静忆师太争吵的时候哭过了。
因为前世只不过是匆匆一瞟,而且静忆师太又不是尼姑打扮,所以陆无砚才没有认出她来。
“当年掳走静忆师太的是什么人?”陆无砚追问。
入鸽羞愧地说:“奴婢没查出来……当时有传言是山上的土匪强盗,可是究竟是哪里的强盗却没人知道。而且,以沈家的家世,恐怕一般的土匪强盗也不敢对沈家嫡出的姑娘下手啊!”
“继续说下去。”
“是……”入鸽便大着胆子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以沈家的世家,敢对府里嫡出的二姑娘下手的人,要么是仇家,要么是背景更大的人!奴婢去查过,沈家并没有什么仇家,而沈家二姑娘不过一个闺中女儿又哪里能结仇?所以……劫走沈家二姑娘的人更有可能是背景更大的人,而且应该是大很多……”
以沈家的家世,比沈家背景更大的人。
“沈家二姑娘被掳走的时候是哪一年?”
“安中年秋天。”
许久,陆无砚长叹了一声。
果然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方宗恪说隐瞒方瑾枝的身份并不是因为她的父亲。
当初方宗恪在方瑾枝出嫁前夜将她掳走,或许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可是陆无砚找到方瑾枝以后,方宗恪已经不再阻止方瑾枝和陆无砚在一起,甚至对陆无砚的态度也变得没那么仇视。
可方宗恪仍旧一意孤行隐瞒方瑾枝的身世,甚至在陆无砚跟方宗恪保证,他会一直护着方瑾枝后,方宗恪也没有改变主意。
陆无砚也终于明白方宗恪的那一句“真相远比你想得更不堪”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
陆无砚摆了摆手,让入熏和入鸽退下。
许久,他才缓步走向静思师太的卧房。
静忆师太和方瑾枝都不在屋子里,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躺在床榻上的静思师太浅薄的呼吸。
陆无砚走过去,立在床边看她一眼,略一犹豫,他抓起静思师太身上的被子,盖上她的脸,慢慢压下去。
“静忆师太,您别太担……”方瑾枝走到门口,手中的瓷碗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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