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儿子不来的可能性很小,她家今天才搬来,她儿子就算没去接站,下班总得抽时间帮忙收拾安排,其实就算她儿子不来也没关系,单位有那么多的指导员,有的是人可以出来陪老太婆讲道理,我反正左右都占着理,没什么好怕的!”尽欢是真的无所谓。
沈云旗摩挲了尽欢的头一把表示赞同,“嗯!谋定而后动,是个好习惯!”
“舅舅,您就这么放心我,就不怕我得理不饶人,给你惹麻烦?”尽欢挑眉问道。
沈云旗笑着说道“你这丫头是啥性格,我还能不清楚?就你这怕麻烦的性格,还能出去惹事儿?”
……
甥舅俩不紧不慢往回走,边走边聊很愉快。
且家的气氛就不那么愉快了,老太婆的嘴刚被松开,就准备放飞自我,先骂一顿解气。
“娘,你想骂就骂,行李我看也不用收拾了,明儿我就打报告送你回家!”且磊没好气地把桌子上的包袱全部拂到了地上。
包袱里还有装腌菜咸菜的罐头瓶,瞬间碎得噼噼啪啪,惊得卧室里的婴儿哇哇的哭,年三妮手忙脚乱地哄着。
家里一大两小三个姑娘,立刻吓得瑟缩到墙角里,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老太婆也是愣了一愣,这是且磊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火,她立马开始使用逼且磊就范的绝招,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哭闹。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刚有点出息,就嫌弃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长大的老娘,我看我干脆死了干净,免得碍你的眼。”
“对!你使劲儿哭,使劲儿闹,把所有人都招来,看看我是怎么忤逆不孝的,我这身衣服不穿了,跟你一起回老家种地!”且磊脸色阴沉。
老太婆被“一起回老家种地”的话吓住,就像是被按了关机键,再也不敢哭闹撒泼,一肚子念唱作打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石头,你好不容易才在首都站稳脚跟,为啥要突然回老家?”老太婆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
且磊冷笑着看了一眼老太婆,“为啥?因为娘你啊!”
“为了我?我又没说要回老家!”老太婆撇嘴,“老家有什么好,我跟你媳妇儿加上大妮三个人,在地里忙上一整年,连口粮都挣不够,要是没有你寄回家的津贴,我们估计早就饿死了!”
且磊喘着粗气,“那你明知道老家的日子苦,还作天作地闹啥?非要闹到我把人得罪干净,在大院待不下去,一家人回家种地你才满意?”
“不就是跟那个小蹄子吵了几句嘴嘛,”老太婆嘟囔道“你一个队长,难道还怕他一个赔钱货不成?”
且磊忍不住大声吼,“娘!我都跟说了多少遍了,现在男女平等,儿子女儿都一样,你别整天赔钱货赔钱货挂在嘴边!你怎么就不听呢!”
“好好好,就算是我说错了,但她就是一个小丫头,又不是大院的人,还管得到你头上不成?”老太婆没事儿一样从地上爬起来,
反正说上天去,老太婆都觉得一个赔钱货翻不起浪来。
且磊冷哼道“她一个小丫头是管不到我头上,但是她舅舅能!”
“她舅舅,就是刚才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就算他官儿比你大,也不能公报私仇给你穿小鞋啊。”老太婆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听到老太婆这么说,且磊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他都不知道老娘在哪里学的这么势力的官僚主义思想,“你儿子我,连让他穿小鞋的资格都还没有呢!”
“没资格穿小鞋,啥意思?”老太婆没搞明白。
且磊气哼哼地解释,“我这样的队长,大院里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人家却是大院最大的领导,哪有那个闲工夫给我穿小鞋!”
“啥?最,最大的领导?那不跟咱们县城的县长一样?”老太婆了解最大的领导就是县长。
且磊点点头,“县长太小了,按级别至少应该算是省级干部吧!”
“省,省级干部?”老太婆吓得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
且磊赶紧去扶她,到底是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娘,再气她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吓坏。
“石头,石头,咋,咋办啊?要是领导真的要把你撵回老家种地咋办?”老太婆煞白着脸,说话嘴唇都在抖。
“大领导的时间,不会浪费在我身上,不过刚才那么多人看到你得罪了他,我的直属领导会不会撵,我就不知道了!”且磊故意绷着脸。
“直属领导就是管你的人吧?”老太婆紧紧抓着且磊的手,“那你领导刚也在哪里吗?”
“我领导不在,”且磊摇了摇头,老太婆刚松了口气,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刚说媒的那个女的是我领导的媳妇,你刚才还跟她吵了两句嘴,她回去之后跟不跟领导说,我就不知道了。”
老太婆都快要哭出来了,“坏了坏了!彻底坏了!婆娘家哪有回去不嚼舌根的?你领导要是真的知道了,真的把我们撵回去咋办?”
且磊叹气,“实在要撵,我也没办法,只有回家种地了!不过我回家,咱们家多一个壮劳力,我有力气,养活一家子总没问题,最多就是辛苦点!”
“不行!不能回老家!回老家小宝咋办?”老太婆大叫。
她带着怀孕的儿媳妇,紧赶慢赶来首都,目的并不是为了一家团聚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让儿媳妇在首都生产,这样大孙子就能首都出生,出生后直接落首都户口,当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
要是现在一家人被撵回去,本来可以在城里吃商品粮的孙子,只能靠种地挣工分养活,金贵的城里娃变成乡下野小子。
这两则之间巨大的落差,她怎么也接受不了。
“还能咋办?跟我们一起回老家呗,回家种地又饿不着他,当初娘你还不是靠种地把我养大了!”且磊假装不以为意。
他从来看不惯他娘重男轻女那套,没想到现在却只能靠重男轻女的弱点来管束辖制他娘。
且磊也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该庆幸,看着他娘急得六神无主,只能在心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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