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秦舒姌待在家里,内心始终惴惴不安。
想到临走前,男人在她耳边说的一段话,“如今,在她眼里,我是害死她父亲的凶手,把她们一家害得家破人亡,跟一个弑父之仇的人在一起,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她竟有几分不解他的含义。
当年沈烟固执己见偏要追求江非寒,如她所愿,两个人最后是结婚了,可谁都知道,这场婚姻名存实亡。
跟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结果就是在车站等一艘轮船。
再后来,沈家一步步衰败,所有的一切,也都在江非寒的手段下分崩离析。
这也怪不了谁,怪只怪沈烟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遭到反噬。
直到两年前,沈烟的父亲死在了一场谈判中。当时那场谈判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沈氏的股东,而组织这场谈判的就是江非寒。
不知为何,当日现场突然发生了大爆炸,有人说是意外乱入,也有人说蓄意而为,否则不会那么巧,赶在人最多的时候,总之死了不少人。
关于这场爆炸,不知道是不是引起上面的注意,最后的结果居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如今,沈家已经彻底没了,树倒猢狲散,昔日里,那个总是人前光鲜亮丽的沈大小姐,怕是早已经泯灭成众人。
可一想到江非寒如今再与沈烟相见,秦舒姌的内心说不出的闭塞。
……
“啊啾~”
嘴里突然打了个喷嚏,沈烟一身哆嗦,下意识拢紧身上的羊毛衫。
入秋之后,天气越发的古怪,稍有不慎,就容易感冒。
“顾时卿,你虽贵为朝廷的将军,奉命调查,但捉拿都讲究一个证据,你若是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怎可就轻易逮捕了我……”
嘴里默默背诵台词,沈烟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眼前的剧本。
一整个下午,杨妈进来过好几次,每次看见她闷头读着剧本,有时候绘声绘色,还会躲在门外偷偷笑。
这一次,端上来一些水果,“小姐,你也念了一下午了,休息休息,嗓子都哑了。”
沈烟清咳两声,朝杨妈笑笑,见洗好的水果鲜嫩异常,停下手里的事情,随即拿了一颗草莓含在嘴里,“谢谢杨妈,这草莓真甜。”
杨妈笑了笑,故意说,“傻孩子,哪里有你甜。”又督促了几句让她别太拼命,随后便出去了。
放在一旁的手机铃声响了,号码是国外的。
“喂,星栩?”
与此同时沈星栩的声音从电话里也传来,清清冷冷的,“嗯,在做什么?”
“背台词,你呢?”
国内比洛杉矶差不多快了十六个小时,这边夕阳刚落,洛杉矶那边应该还是前一天晚上十一点左右。
“刚结束一场研究,回到宿舍,想起了你。”沈星栩在电话里说。
沈烟有些欣慰的抿唇一笑,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惦记自己,问他,“你那里待的还习惯吗?在学校里一般吃什么?有没有早睡?”
一连串的问题,跟个豌豆射手一样朝他射去。
漫漫的夜空之下,群星缭绕,透明的玻璃窗前,倒映的是一张如漫画中走出来的俊美少年脸影,狭长的眼眸摄人心魄,他已经想象到另一边女人担心好奇的样子。
“环境还不错,吃的汉堡薯条,我不喜欢,通常十二点之前睡。”
每个问题,都有回答她。
“啊,那你那里可以买到大米吗?要是可以,就自己买些,再买些菜,反正你会做饭,就别吃那些汉堡薯条了,不健康。”
“嗯,我们几个都吃不惯那些东西,所以这几天也一致商量了一下,以后轮流做饭。”
这个回答显然让沈烟很满意,“那就好,这样也好,不耽误事,各自分配平均,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少年冷不丁冒出这一句,言语带着一种嘲讽。
“担心你嘛,一个人在国外,我们又不在你身边,不得多加小心些才是。”
“呵。”他嘴角一勾,心尖倒是有股暖流在蔓延。
沈烟在电话里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始终没说句话,便听见了他说,“有没有乖乖听我的,嗯?”
这句话,令沈烟一怔。
想起来他出国前嘱咐她的,但同时,沈夜白今天的声音还在脑海里盘旋。
“当然……有了,我记得,你放心吧,除了拍戏,其他的事情我都没兴趣,你不用担心我这边,搞好你的学习比什么都重要。”
“记得就好,要一直这么听话。”
沈烟的内心其实有些焦虑,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等三个月一过,沈星栩还是会回国。
瞒得住一时,瞒不过一世,一想到她都在拿沈夜白挡枪,实际上她最担心的人是江非寒,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局面又会怎样。
“你在发呆?”见她一直不说话,沈星栩质问她。
好在是隔着手机通话,要是现场绝对被他看出破绽。
沈烟讪笑了声,故意扬了扬手里的剧本,纸张发出簌簌的声响,“不是跟你说了吗,在背台词,晃神了。”
那头少年沉默了片刻,这几日,他不打电话给她,她是绝不会想起打给他的,也跟她说了没事可以来问问他,但手机页面,消息永远都是空白。
今天若不是太想听听她的声音……
“那就这么说吧,我挂了。”
少年的手指收紧了手机,修长的指尖脉络清晰,言语淡漠道。
“好啊,那你早些休息,等有时间,我们再聊,拜拜。”
说罢,女人胸口悬起的石头陡然放下,顺势就按下了挂断键。
通话终止的声音传来,还在原地的人猝不及防接到这信号,眉头蹙了蹙,慢慢地放下手机。
他视线凝聚在熄灭又亮起的屏幕上,屏保是一张很漂亮的年轻女人自拍,幽深的眼帘定格在上。
捏了捏鼻梁骨,少年抿紧薄情又冷静的唇,寂静无人之时,沙哑的喉咙低低地溢出一声脏话,“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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