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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我去关上窗户。”温皙转身,便走去西窗外。
康熙却忽的站了起来,急忙追上来,抓住温皙的手,她的手柔柔的、凉凉的,便问道:“是觉得冷了吗?”于是,不等温皙回答,便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在温皙肩上。
康熙从背后环着温皙的腰,“今夜是满月,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温皙却不由警惕地眯起了眼睛看着黑漆漆的远方,蹙眉道:“好像有人在窥探这类!”
康熙却浑然不以为意,笑道:“谁有那个胆子?窥视帝王起居,是死罪!”
温皙蹙起眉头,“三十丈开外好像有人??”三十丈已经超出了她的精神力探测范围,只能凭借眼睛模糊地捉到了个可疑的人影,但又一闪而逝,找不到了。
康熙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道:“都快三更了,外头黑漆漆的,你也能瞧见三十丈外的东西?”
温皙耐着性子解释道:“修仙之人,六识倍与常人明明刚才有,这会儿又没了!”
康熙哦了一声,笑道:“可能是巡守的侍卫吧。”
温皙过多的注意外头,这才发现被康熙搂在怀里,后背都触到了他衣裳下的肋骨,有些咯人。温皙想推开他,但是一时间动作凝滞了。算了,抱着就抱着吧,又不会少块肉。
“知道朕有多想你吗?”忽的,康熙在温皙耳边说了一句,听着格外煽情。
温皙却对着西窗外的冷风明月翻白眼:一边想我,一边又制造出两个孕妇,滚你妈的!
康熙默默地地掀起了右手马蹄袖。露出的是一片严重的烧伤,一直蔓延到被袖子遮盖住的手腕,虽然已经痊愈,但是那一片的皮肤和旁的地方始终颜色有很大的区别,仿佛被截掉了一层皮似的。当初南下途中,孔尚任曾经说过。康熙的手受到过烧伤。
“当日,承乾宫大火,你真是吓坏朕了。朕还以为你?”康熙喉咙里带着哽咽之意,“后来看到天上有天鹅飞过,朕还以为是你的芳魂去了。”
温皙继续沉默着,谁也不是铁石心肠,只是如果因为一点点的感动,就要回去?温皙心里狠狠地摇头,大不了多给他点补偿好了。拿自己当补偿是绝对不可能的!
“后来大搜承乾宫残骸,发现根本就没有遗体,而且福嬷嬷回禀说承乾宫库房中原本的金银器物,本不应该在大火中烧没了的东西却都不见了!”说着康熙顿时气得牙根痒痒。
温皙嘴角微微扬起,何止是大火少不了的东西,那些大火能烧光的东西,譬如库存的上好的丝绸、价值连城的皮子等等全都被她打包带走了!
“朕差点被你气死!”康熙胸腔起伏,“朕发誓一定要把你捉回来!”随即唇齿间露出笑意。在温皙耳边吹了一口热气道:“现在,你在朕怀里了。朕气也消了。”
温皙二话不说,立刻把他搂着自己腰的手给扒开,别得寸进尺好不好!不禁下意识地又朝外头看了看,怎么感觉有人在偷窥,便急忙去关窗户。只是刚关了半边,康熙就抓着温皙的手腕。道:“朕有东西给你看。”不等温皙反驳,便拉着她的手走到御案跟前。
康熙便去低头去翻找那一堆堆积如山的奏折,温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康熙似乎找什么东西找得有些急,一边还喃喃道:“朕记得是放在这里了?”越翻找,桌上的奏折越乱。就越不好找。
找不到了,康熙只能对外吼道:“梁九功,那封信呢?!”
梁九功属于随叫随到的那种,好几年未见,温皙也看出这个老太监的老态了,眼角皱纹都深了几分,距离退休看样子已经近了。但是腿脚似乎还挺麻利的,进来急忙打了个千,“皇上,您说那信要自己收着,奴才不知。”又看了看温皙,急忙给打千儿行礼道:“请皇贵妃万安!”
康熙瞧着满桌子杂乱不堪的奏折,批阅过的、没批阅的,票拟的、没票拟的全都弄混了,焦急之下有些生怒,一把便将满满意书案的奏折全都给扫到了地上。
梁九功急忙跪下:“皇上息怒!”
温皙撇撇嘴吧,有什么好发火的,是自己找不到了、也是你自己弄乱了的,还是心存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
康熙一手按在桌案上,道:“是你额娘的亲笔书函。”
温皙一滞,顿时再也不能定下心神,脱口而出便急问:“你放哪儿了?!”
梁九功抬头道:“皇上,是不是放抽屉里了?”
不等康熙去打开抽屉,温皙抢先一步,一把打开了御案最靠近她的那个抽屉,果然一封略有些发黄的书函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以红蜡固封,书:嘎珞亲启。嘎珞亲启,是额娘舒舒觉罗氏的字迹,温皙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蓦然,眼有些湿润了。已经三年半没有见到额娘了,这是她出来这么久,唯一的遗憾。虽然知道有麟格在,她过得很好,但是一个人的时候还会忍不住想她,上辈子、这辈子,她只有这么一个母亲!虽然有一种窃取了嘎珞的母爱的罪恶感,但是还是忍不住去窃取,因为她之前从未得到过母爱,一旦得到了,就舍不得放手!
手颤巍巍地撕开新封,里面是洁白如雪的薄薄的宣纸,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回来吧,额娘想你了。
短短的七个字,回来吧,额娘想你了!额娘,我也想你!
啪嗒,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宣纸上,缓缓地晕染开来,仿佛水墨的质地,缓缓地渗透着。温皙忍不住捂着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懦弱的哭声,只是那两行的珍珠子无声地落下,模糊了短短的一行字。温皙急忙用袖子去擦,结果越来越模糊,模糊地都看不清了,但是与额娘的感情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颤动心弦。
康熙递过来一个藏蓝色绣龙纹的锦帕,道:“麟格虽然孝顺,但只是继子,阿灵阿虽然上进,但是亦非她所出。她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了。”阿灵阿便是遏必隆幼子,早年摔断了腿,请了喇嘛短命,说名字不好,后来才给改了。后来果然连腿都慢慢养好了,已经进了丰台大营历练,平日里很少回到承恩公府。
麟格也好,萨比屯和萨比图兄弟也好,就算和温皙有亲情在,他们首先考虑的必然是家族。唯有额娘,温皙相信,额娘首先考虑的永远是她!
康熙双手覆在温皙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柔声缓缓道:“回来吧,朕也很想你。”
温皙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狠狠地摇头。
外头小全子突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一个趔趄五体投体扑在地上,大叫道:“皇上,不好了!又逆贼潜入行宫!有上百人之多,正朝这边来!”
温皙一惊,六识灵敏捕捉之下,果然听到了越来越近的金戈交击之声和不知是敌人还是侍卫的惨叫声,越来越近!
梁九功急忙叩首道:“皇上,还是退避一下吧!这里不安全啊!”
康熙勃然怒道:“曹寅是干什么吃的?行宫的守备呢?!居然让人潜入了?!上百人进了行宫,居然现在才发现!难道那些人都是瞎子不成?!”
梁九功急忙提醒道:“皇上,昨日在城外发现了前明余孽踪迹,您派大阿哥带行宫一部分守备出去追缉,大阿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说着,又急忙磕头道:“皇上,还是先移驾吧!”
康熙冷哼一声,道:“朕倒要看看这些前明余孽有多大本事!”
温皙蹙眉,前明势力在江南一带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居然能杀进行宫了?康熙的御驾安危,少说也要有数万人护卫,那必然就是有人里应外合了?否则百八十个人扔进数万精兵堆儿里,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只是江宁织造府是曹寅的地盘,经营了两代,岂是那么容易被里应外合的?除非曹寅也背叛了,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且不说曹寅也是康熙的死忠分子,她的家眷也都在织造府中呢,难道不顾一家老小的性命了?
温皙实在想不通,只好急忙跟在康熙身后,出去一看究竟。
康熙所居住的是织造府的核心地带,也最安全的地带,就算臣子求见,也需要经过侍卫的层层把关,温皙能够进来全凭隐身符,但是也发现了不少明里暗里把手的侍卫精兵,绝非轻易可以靠近,何况百号人,是怎么也掩盖不住行藏的。
出来之后,才更近距离的观看到护驾侍卫和来着的交击,浓浓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距离温皙不过十丈远!温皙看到的全都是穿着侍卫衣裳的人,就好像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起来,但是被杀的人有被打落了帽子的,露出来的却是没有剃头的前朝束冠发。
也亏得侍卫们能够认出敌我,御前侍卫已经全部除帽子,一个个都是光溜溜的月亮头,即使在晚上也看得十分清晰,而那些不除帽或者是除了帽露出来异样发型的,就是被侍卫攻击的对象了。温皙顿时明白了,原来是伪装成了侍卫,又趁着黑夜,才潜入了行宫,都靠近了康熙住处才被发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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