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张总管临走之前的叮嘱,江羡在怡红院的日子倒也清闲安逸。
徐妈妈也不敢叫他接客,生怕自己头上的脑袋留不住。
可到底是怡红院,里头姑娘那么多,一个个都蠢蠢欲动的。
即便得不到江羡青睐,能够伺候一回这般模样的男子,值。
徐妈妈拦了几次没拦住,最后也就任由姑娘们去了。
江羡知晓自己身边的都是宫里的派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的,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故意为之。
几日过去。
怡红院的事情也传到了宫内。
张总管亲自将怡红院之事的信件交给了陛下,未经他人手。
“陛下,这是怡红院那边传来的消息。”
谢九渊刚下早朝,桌上都是待处理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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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封信放在一旁之后,谢九渊甚至没了心思去看这些朝中琐事。
停顿片刻。
谢九渊将信封打开,看着信中写着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张总管守在一旁,默默注意到了陛下的不一样的情绪。
往常即便是边疆紧急来信,陛下也都是处理了手上公务后再打开看的。
嗯。
陛下还真是关心南梁太子的事。
说是事无巨细的盯着,还真是事无巨细。
第一日:
卯时:起床洗漱,小翠姑娘送水,南梁太子接。
辰时:莲儿姑娘送早膳,并同南梁太子一起用膳。
未时:怡红院还未开门接客,莲儿心儿媛儿姑娘同南梁太子下棋,相谈甚欢。
接下来的几日都和第一日相差无几,只不过几个姑娘名字变了而已。
怡红院那么多姑娘,轮着‘伺候’江羡是么?
几乎每一日的记录,上面都有四个字是没变的。
相、谈、甚、欢、
谢九渊眸色变得冰冷了几分,直接冷笑了一声,将本子丢在一侧。
相谈甚欢?
究竟有多欢?
用魅惑人心的异术,让怡红院的姑娘么都心心念念于他么?
谢九渊脸色实在是过于不好,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是为了江羡才会情绪不好。
张总管吓的顿时低下了头。
天老爷,这南梁太子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陛下这样生气?
谢九渊看着桌上呈上来的堆积成山的奏折,顿时觉得乏味得很。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先前在怡红院的那一幕。
锁骨盛酒。
他也这般对待其他女子么?
“张德胜,备车。”
“陛下这是要出宫?”
张总管也不敢多嘴,只是委婉提及了陛下的安排,“陛下,晚些时候秦将军以及几位重臣都要来同陛下禀报事务,那老奴吩咐人去通知明日再来回禀?”
谢九渊握着毛笔的动作微顿,“不必了。”
片刻的冲动失神,很快便回归了理智。
区区一个敌国俘虏,还能有让人欲罢不能的本事?
谢九渊一整日都几乎是面无表情,导致秦将军等人来回禀的时候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了什么错话。
“除南梁太子外,其余人都已处死,南梁大军有撤退之意,许是不想再继续打下去。”
“撤到何处了?”谢九渊语气很沉。
“回陛下,已有几十公里,初步断定,南梁大军是准备回城。”
“也不知南梁究竟是何意,怎就忽然撤了回去。”
北冥南梁之战,分不出谁胜谁败。
虽说南梁太子被俘,但北冥将士的处境也并不好。
南梁、
南梁太子、
谢九渊此刻听到任何和南梁有关的字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在怡红院的一幕幕。
仿佛被下了迷魂药一样。
谢九渊眉心紧皱着,不愿再继续多谈,“撤回大军修整,避免军中将士对战处于下风。”
“撤……撤回?”
秦将军一众人听到陛下说出这话一个个都惊了。
前几日陛下的态度还是要南梁灭国,全部处死。
谢九渊抬头,双眸隐隐泛着寒意,“怎么,秦将军还有其他见解?”
“陛下此举是体谅军中将士,臣并无其他异议。”
谢九渊伸手揉了下眉心,语气宛然有些不耐烦,“无事的话便退下。”
“是,陛下,臣等告退。”
张总管跟在陛下这么多年,自然是清楚陛下心烦意乱究竟是为何事。
到了换茶的时候,张总管并未让小太监前去,反而是亲自替陛下换了一壶热茶。
“陛下,老奴有一事,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不该说就不说。”谢九渊语气冷硬。
张总管愣了下,而后站在前头,轻声回禀,“睿王爷这些天几乎日日都留在怡红院,不知谁走漏了消息,将此事传到了太后娘娘那儿。”
“睿王爷为了不让太后娘娘因此事动怒,便借口说陛下也一并前去了,陛下看,要不要寻个时机去瞧瞧?”
“一来,也恰好能帮睿王爷圆了谎,以免太后娘娘再气急攻心,二来,陛下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刚好可以出宫走走。”
张总管助攻也就只能助攻到这儿了!
跟在陛下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陛下对那个南梁太子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谢九渊手边还放着安排在怡红院的人呈上来的信件。
通篇下来,四个字最显眼。
相谈甚欢。
谢九渊语气很淡,“择日再谈,都下去。”
张总管虽说有些意外,却还是按照陛下的吩咐答应了下来,“是,老奴告退。”
——oo——
寝殿。
谢九渊睡意向来很浅,可今日有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寝殿,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直到面上轻柔的触感愈发的清晰,谢九渊才猛然间掀开眼帘。
江羡眸中含着一些笑意,就这么趴在他的床榻旁,整个人往谢九渊身上靠。
还娇娇的喊了一声,“陛下醒了?”
谢九渊握着他的手腕,将他困在身下,而后目光凌冽的看向他,“谁给你的胆子敢闯朕的寝殿?”
江羡却丝毫不畏惧,甚至仰头亲了一下他,“陛下给的。”
“这些日子不见,陛下就不想我么?”
“陛下不愿见我,是怕见了之后就会爱上我,嗯?”
江羡眸中满是笑意,半点都不怕谢九渊会对他出手,动作也越来越过分。
谢九渊休息时本就衣着单薄,一层薄薄的里衣。
江羡手不知怎么就挣脱了谢九渊的束缚,慢慢滑到了他的腰间,解开了系带。
而后,肆意妄为的往里探去。
谢九渊呼吸变得沉重几分,眸光依然是透着几分凶狠,“不想死的话就给朕滚下去。”
江羡仰头,亲在了谢九渊的喉结上。
“反正早晚也要被陛下处死,临死前得了陛下,倒也不亏。”
话落,江羡的吻就慢慢顺着他的脖颈往上,一下一下的亲吻着,虔诚而又炙热。
理智告诉谢九渊,此人是南梁的俘虏,绝不可留。
可他甚至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渐渐地,气氛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一直都是江羡在亲,谢九渊丝毫都没有动作。
江羡低低一笑,双臂就这么懒懒的搭在谢九渊的肩膀处,双眸中像是含了一层水光,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谢九渊。
“陛下也想的,不是么?”
“否则分开的第一晚,陛下又怎么会想着我,做那档子事?”
他为何清楚?
谢九渊不过就怔愣了片刻,而后就缓缓开口,质问道:
“你——”
谢九渊刚说了一个字,双唇就被江羡给堵住了。
江羡贴在谢九渊的双唇上,呼吸温热,“良辰美景,陛下别辜负了。”
谢九渊也不知心底里的那股子冲动怎就压抑不住,竟真的顺应了江羡的动作,二人在床榻上,吻得难舍难分。
江羡一声声的陛下,语气实在是撩人。
可就在谢九渊伸手拥他的那一刻,身底下的人却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殿内就只剩下谢九渊一人。
身形一直往下坠落,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
谢九渊在猛然坠落的时候惊醒,映入眼帘的便是明黄色的被褥。
是寝殿不假。
但,身旁没有他。
谢九渊平复了下呼吸,伸手揉了下太阳穴。
怎就梦见了那人,并且,情况还……那样的真实。
梦中的谈话也都符合江羡的性子,故意撩人,故意堵话。
谢九渊起身,压下内心那股不同寻常的冲动,斟了杯冷水。
一杯冷水饮下,心中异样情绪才算平复。
只是江羡的模样却像是缠上他了一样,怎么都挥散不去。
守夜的小太监听到寝殿内传来动静,也顿时惊醒,“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谢九渊敷衍着让人退了下去。
这一晚,到底是不安稳。
翌日。
早朝结束后,张德胜就请了太医来为陛下诊治。
“陛下是这些日子过于乏累的原因,臣回太医院给陛下开几服安神药,服下后便会有所缓解。”
谢九渊蹙眉,“为何朕会时常梦到同一人?”
李太医犹豫了下,跟陛下讲话,必然是要再三斟酌后才能开口的。
“陛下倘若时常梦到,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也可能是近日陛下接触此人的事情过多,所以才会经常梦到。”
谢九渊心里没缘由的烦躁,淡淡看了一眼,“下去。”
“是,陛下。”
南梁国被俘太子殿下。
怡红院锁骨盛酒江羡。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而怡红院的江羡却丝毫不清楚,当日一个锁骨盛酒,会给谢九渊带来这么大的冲击力。
倘若清楚这些事,江羡或许会后悔那天没有做的更过分一些。
心狠手辣的无情帝也会有念念不忘的一面,还是对待敌国的太子念念不忘。
倒是有趣。
“江公子,轮到你了。”
耳边传来一名女子温柔的声音。
江羡这才抬眸,看了眼棋局,随便走了一步。
柳烟儿见状直接堵住,轻松获胜。
江羡轻笑,“烟儿姑娘棋艺果然精湛。”
后头不知谁说了声,睿王爷来了。
柳烟儿竟还有那么一些紧张,睿王爷可是她能出怡红院的希望,但她也是完全忍不住想要接近江羡。
怡红院的女子,几乎没有不对江羡心动的。
“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谢睿也压根没想到,刚走进来就看到自己宠幸了那么久的怡红院花魁烟儿正跟谢睿想要把如果是个女子就纳入府中的江羡在下棋。
关系还有点乱,一时间顺不清楚。
“王爷。”柳烟儿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谢睿看到桌上的棋局,也顿时来了些兴致,“本王来跟你下一局,玩有赌注的,行不行?”
江羡看了眼,而后点点头,“可以,什么赌注?”
四周被怡红院姑娘们围的水泄不通,好奇的看着睿王爷跟江羡二人的棋局对战。
谢九渊来到的时候,恰好听到了江羡答应谢睿赌局的这句话。
谢睿并非什么老实人,贪图玩乐,见过不少花招。
下棋没有什么乐趣,赌注才有乐趣。
谢睿看着江羡,笑了下,开口说:
“当日有一神秘人花了万两银子,本王甚是好奇,江公子是如何让其满意而归的?”
“倘若本王赢了,江公子当着众人的面,重做一遍。”
“倘若本王输了,那就,答应江公子任意一个要求。”
玩的比较开了,谢睿恐怕都已经忘记了江羡的真实身份是敌国太子。
张总管就站在不远处,虽然看不到里头的情况,但这话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爷,奴才这就去……”
“不必。”谢九渊语气微冷。
而后从他们后方绕过去,去了二楼。
在这儿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底下的状况。
一楼二楼距离也不算远,谈话声也依稀能听到。
在谢睿说完没多久,江羡便慵懒开口,道了声,“好啊。”
江羡棋艺并不差,同谢睿交手了两三回,便将谢睿接下来想走的路给摸透了。
本来一定能获胜的局,江羡却不经意间看到侧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陛下来了?
江羡很快收回视线,楼上人应该并未察觉到。
江羡低低一笑,心里已然有了想法。
陛下在,那这局就不能打赢了。
输了才好看。
开头很好的一个局面,慢慢的,不知道怎么就打成了江羡必输。
谢睿从开始的眉头紧皱,也变成了喜笑颜开。
最后一棋子定生死。
“江公子,愿赌服输。”
“那就劳烦睿王爷安排人备一壶酒来。”
试探陛下心中是否有他,就看此举,陛下是否会拦。
江撩撩依然是江撩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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