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都是聪明人。
以往面对这种话题，总有一方会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下去。
这次失去了往日的心照不宣，顾明颜不由愣了下，随后轻叹一声，“我不会放弃的，抱歉。”
黎华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转机，现在要她忘记好不容易查到的信息，她怎么甘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有我帮你还不行吗？”
顾裴当然明白她的担忧，再一次被拒绝，忍不住急切地说出心头的话，“江唯言只会利用你的弱点，而我不一样，颜颜，世界上只有我和妈妈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气氛陷入了冷凝。
片刻之后，顾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无措的叫她，“颜颜……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有很多人在乎你的，只是他们眼瞎，错把鱼目当珍珠！”
“你没说错话，用不着道歉。”顾明颜的声音依旧是柔柔的，听不出情绪，“我有些累了，先挂了，下次再跟你聊。”
说完，也不管他的回话，直接撂下电话。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顾明颜突然觉得有些冷，她拉过被子盖到身上，却抵不住心头散发出来的冷意。
顾裴的确没说错什么。
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里，除了她母亲和楚倩，没有人真正爱过她。
好比江唯言。
好比明雅。
好比明瀚。
夜深人静，顾明颜狠狠吸了一口气，鼻子的酸涩感才被止住。
“嗡嗡嗡——”
被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提示她有电话进来。
江唯言。
熟悉的三个字，让顾明颜颤了颤眼睫，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晚上是不会接江唯言的电话的，尤其是在他们再次发生关系之后，顾明颜躲着他还来不及，但今天晚上不一样。
她今天晚上的心灵尤为脆弱。
顾明颜鬼使神差般的滑向绿键。
“颜颜。”江唯言低凛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沉缓，给她一股难以言说的安全感。
几乎是一瞬间，眼泪迅速积满眼眶，顾明颜小弧度吸了吸鼻子，轻轻“嗯”了一声。
江唯言立刻就发现了她的不对，拧眉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手拿过外套，沉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别墅里？我马上过来接你！”
一连串的问题，根本不给顾明颜反应的机会。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将顾明颜现在住的地方称之为“家”。
家只有他给顾明颜。
懵了一下，顾明颜抹了把突然滑下来的眼泪，连声拒绝，“不用！我没事！”
在电话里她还能自在一些，要是见了面的话，她反而会觉得尴尬。
“确定？”江唯言停下急促的脚步，还是不放心。
“……嗯。”顾明颜坐在床沿上，低头看着晃动的脚，轻轻应了声。
一时间，听筒里只剩他们两人的呼吸声，无端多了几分缠绵的感觉。
大概是气氛太好，江唯言清了清嗓子，提议，“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顾明颜嘴硬，“你别瞎说，我心情好着呢！”
才说完，她就惊觉语气不对，等听到电话那头的轻笑时，更是红了一张脸。
这语气，分明就是他们曾经热恋时她撒娇常用的啊！
“好。”江唯言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宠溺，换了个问法，“那我现在能为你做点什么？”
……这么绅士，这么卑微的话，可一点都不像是能从江唯言口中说出来的啊。
顾明颜撇了撇嘴，大概是有了足够的关注，心情奇异般的没那么难受了。
正当她想开口时，手机又震了两下，是有人给她发消息来了。
顾明颜只随意看了眼，下一秒，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顾裴：颜颜，我给你订了份外卖，应该快到了，你吃完赶紧睡，我在家里等你哦。]
配图是已经装点好了的大厅，一改顾家往年低调的风格，今年装扮了的客厅显得尤为奢华，就差没把“我有钱”贴脑门上了。
他只字没提道歉的话，但每一个字都包含着她的歉意。
以前，只要她一生气，顾裴就会拿吃的哄她，要么是当地能找到最好的糕点，要么是他亲手下的面条。
说实话，顾裴那双手只适合在计算机上面点石成金，实在不适合下厨，即便跟着教程一毫不差的做完全程，弄出来的菜味道还是很一言难尽。
不正常到诡异。
但只要他做了，顾明颜嘴上说的再嫌弃，也会一点不剩的吃完。
自从黎华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特意为她下过厨了。
顾夫人倒是有心，但她的厨艺比顾裴还要糟糕，属于一进厨房就会炸房间的类型，试过几次之后，她一提出相关的意愿，顾裴和顾明颜都会找尽各种借口拦住她……
笨拙的示好，勾起顾明颜心底最柔软的回忆，她面容不由和缓了一些。
没等她打字，手机又响了下。
顾裴：但我说的话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你在国内待的越久，你身份暴露的风险就越大。依照现在的资料来看，你不会以为江玉堂会善待你吧？]
最后一句话映入眼中，顾明颜停下打字的手，久久没有动作。
心，瞬间坠入冰窟。
她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人物都忘了……
恍然间，她又想起江行之说的话，黎华和江霈之见过江玉堂，但结果却并不美满。
她想查更多的信息，但江唯言一直在有意阻拦。
很快，顾明颜从怔愣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又想起刚刚和江唯言的互动，还有现在还等着她说胡的江唯言，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顾明颜，你这是在干什么？
在向着你的对手示弱吗？
想通之后，她僵着手给顾裴发了个“好”字。
“颜颜？”大概是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江唯言抓住时机再次开口，泠然的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温柔。
像是冬季的一场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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