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医院院落中,已经围了很多人。
一帮从车上刚刚下来的彪形大汉,纹身者,光头者混迹其中,一眼而知绝不是善类。
顾雅琴也在,头上包着纱布,穿着一件特制的女款西装,被人簇拥着。
周彦龙躬身弯腰,消瘦单薄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笑容满脸,正在讨好顾雅琴。
经常混迹在天宁区**等地方,周彦龙知道顾雅琴这号人物。
虽然没接触过,可周彦龙见过她的交际圈子。
上到天宁区的区长,下到一些在天宁区有名的大混混……等等。可想而知,他和青子这种小老百姓根本惹不起人家。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自己儿子和什么人起了争执,确定是顾雅琴之后,他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顾,顾小姐,我儿子什么也不懂,得罪了您。还望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他身高一米八左右,这会却躬身讨好,比一米五不到的顾雅琴还要低。
顾雅琴眼神戏虐。
她真的想放那小子一马,只可惜她顾雅琴从没吃过这么大闷亏,不但脑袋被人开了瓢,而且被人挟持着险些给弄死。出来混,碰到这种事儿再没办法找回面子,她顾雅琴真的是白在天宁区呆了那么久。
“放了他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放缓了声音。
周彦龙眼睛一亮,慌忙无措:“谢谢顾小姐宽宏大量,谢谢……”
只是他话并没说完,顾雅琴接下来的话让周彦龙整个人呆在了原地,一时反应不来。
“你跪下给我磕十个响头,然后再拿出二十万,我既往不咎。”
“顾,顾小姐,二十万,太,太多了!”
“多吗?我觉着不多。这样好了,多磕一个头我少要你一百,什么时候磕足了数,事儿什么时候算完!”
哈哈哈。
围观诸人不约笑了起来,尖利刺耳。
“老东西,赶紧给顾姐磕头,要不你儿子哪天在街上出点事儿,可别怪顾姐没给过他机会!”
“瞎了他的眼睛,连顾姐都敢动!你出去打听打听,顾姐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东西!!”
周彦龙脸色苍白,手足有些颤抖。
啪!
腿弯处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周彦龙顺势跪在了地上。
很标准的跪姿,他一下下,带着沉闷的声响磕起头来。
他的这张脸早就已经丢的一干二净,不在意了。
“顾姐,散打冠军啊?就这种德行!”
“老东西,等会咱们比划一下,让我尝试一下胖揍国家级散打选手的滋味。”
“海哥,那您得悠着点,别一拳把人给打死了,那麻烦大了……”
调侃,讽刺,侮辱。
左耳进而右耳出,周彦龙已经昏沉了起来,机械动作。
……
周青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远处的一幕,一双拳头不着痕迹握了起来,青筋毕露。
杜绣侧目扫了他一眼,看周青走路尚且成问题,主动抓了一下他胳膊,和另外一名警察一起朝前走去。
到近前时掏出了证件:“这里是医院,闹什么闹?”
顾雅琴认得杜绣,挑了挑一字横眉,轻飘飘道:“杜警官,这人乐意磕头,我是想拦也拦不住!”
周彦龙附和:“是这样的警官!顾小姐宽宏大量,不追究我们家青子,我这是在给她赔礼道歉。
顾雅琴讽刺道:“老东西,你倒是会顺杆爬,不过我可没说不追究,你想磕几个头就省掉二十万,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周彦龙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泛白:“顾,顾小姐,您刚刚答应了的!”
“我答应什么?谁听到了。你,还是你?”
顾雅琴三角眼眯了眯,冷笑。
她之前只是想要戏耍这老东西出口恶气,而今杜绣过来,戏自然也就唱不起来了。
“三天之内,准备好二十万。钱不到,这事没完!”
“顾小姐,顾小姐!”
周彦龙追上前想去拉顾雅琴的手臂,被她身边的一个光头男人一脚踹倒在地。
“滚!”
周彦龙瘫坐在地上,有种颓然到了极点的落寞。
没人看得到,他低头之时眼中闪烁着的冷光。
龙有逆鳞,人亦有底线。
周彦龙的底线就是周青,他为了周青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以没脸没皮的给人跪倒磕头,同样也能在被逼到绝处之后奋起杀人。二十万,杀了他也拿不出来。
一个曾经的国家级散打选手,骨头就算再软,关键时刻也能想常人所不去想。
杜绣多少有些感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周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回了病房。她没再呆下去的必要,顺势招了招手,两人一同离开。
周彦龙原地又愣了一会,拍打了一下身上泥土,步履蹒跚站了起来。
周青在床上靠着,听到动静侧目扫了一眼周彦龙,额头上有些青痕,斑白杂乱的头发上也沾了不少尘土。
他很少有这么认真观察周彦龙的时候,突兀的心里五味陈杂。
曾几何时,周彦龙在周青的心里还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洒脱豪爽,无所不能。如今他刚近五十,却已经迟迟老矣,皱纹都清晰可见。
“青子,你放心,这事我帮你摆平,等会我去找朋友帮忙……”
周彦龙习惯性的在周青面前吹嘘,却被周青轻易打断:“二十万,你找什么朋友帮忙?”
“用不了那么多,我再去找她说一下。”
“去给人磕头道歉?”
“青子,你不知道顾雅琴什么人,有些事你想不出她都能做得出,这次咱们认了,我会想办法去筹钱。”
周青闭上了眼睛,心里一股郁气压的他喘息不得。
顾雅琴先找麻烦,他这个受害者反而成为了施暴者,公平,在钱和权面前不堪一击。尤其刚才周彦龙给人磕头的事情在他脑海里冲撞着,像是要把他头部撑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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