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大军就整装就绪,出发了。
贺圣朝的亲信中,只有华将军随行,余下柯济和白商等人都留在朝中继续辅佐贺声亭。
兄长和嫂子都走了,贺声亭自然也是想同去想的不得了,却还是被迫留下主持朝政。
临行之前,他死死的抓着贺圣朝的袖口:“先说好。我这段时间都是暂代朝政,等你回来,皇位还是还给你。”
贺圣朝挑眉:“谁与你说好了,赵皇不一直是你么?”
贺声亭急的不行:“你……你都回来了我还做什么赵皇,再说前阵子已经把皇位还给你了的,你才是你才是!”
他说的自然是和星澜一起演戏的那一场,贺圣朝也有听说。
“皇上莫要胡闹了,那时为兄还未醒来,又是逢场作戏,如何作数。”贺圣朝拎起贺声亭的后领,不管他半空中拳打脚踢的挣扎,将他扔回回程的马车里。
然后举着一把长枪,转身对其他前来相送的朝臣大声道:“本王现在奉旨出征,尔等在京要听皇上的吩咐和安排,听到没有!”
众人忙齐齐道:“听到了!”
“听到了就都回去吧!”贺圣朝说完,给了马车夫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后者立马拖着哇哇叫的贺声亭往回赶。
其他臣子也连忙恭敬后退。
星澜在一旁看着好笑,亏她当初还在担心贺圣朝醒了以后,这两兄弟会为皇位起争执。
没想到真的起了争执,却是因为谁都不想当这皇帝了。
那次演戏的时候,贺声亭虽然在朝堂上公然把帝位转给贺圣朝,但只是口头上的,既没有正式的登基大典,也没有写进宗祠,所以贺圣朝一直不认。
虽然醒来后大事小事都在做主,但坚持拒不上朝,也不批奏折。
闹得朝臣们不知谁是皇帝好,见了哪个都喊皇帝。
但这次贺圣朝一嗓子吼的算是定下了,还是贺声亭为皇,自己做王爷。
“你说你这是何必。”星澜驾着马到他身边,“你看朝臣还是听你的,让他做个挂名皇帝,有意义吗?”
“怎么没意义。”贺圣朝看她一眼,“声亭年纪还小,未来赵国迟早是他的,这是让他提前好好历练。”
“我看你就是逃避上朝和批奏折。”星澜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贺圣朝一笑:“你这样说也可以。”
两人各骑一匹马,一面说话,一面并肩和大军一同向前。
上次演戏,星澜是被当做犯人关起来了的,后来也没谁正式下令释放她,但这会儿看她和贺圣朝如此随意的相处,也都知道她是清白的了。
……
这次因为军情紧急,大军中只有步兵、骑兵和弓箭手,连战车都没有带,因为战车行驶的慢。
攻城的战车没有,坐人的马车自然更没有了,星澜和贺圣朝沿路都是骑马。
骑马虽然也是坐着,但颠簸的比马车厉害的多,还风吹日晒的,一整天下来不是普通人忍受的了的。
星澜还勉强能扛住,再看贺圣朝,更像没事人一样。
完全叫人不敢相信这是个前些日子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病人。
赵国土地贫瘠,大多是戈壁,走远了以后,一眼望去茫茫无际,偶有几颗顽强的白杨,但一座房屋都见不到。
像星澜这种方向感普通的人,转个圈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这一路上,都是贺圣朝在亲自指挥方向,虽然还没有进入沙地,但据其他领将说,贺圣朝指的路一定是最近,最好走的。
“……经过前面山丘就继续向西,传令叫将士注意夜间保暖,后边昼夜温差会越来越大,路上尽量不要出状况……”
星澜正在马上昏昏欲睡,听到了不远处贺圣朝同手下的话,来了点精神。
她闷着脑袋琢磨了会儿,驾马到贺圣朝身边。
“我们不是去卢国吗?为什么走了这么多天还往西走?”她问。
往卢国的话,现在应该南下了才是。
“怎么,迫不及待要见萧景言那个小白脸了?”贺圣朝问。
“说正经的。”星澜累得像狗,完全没心情开玩笑。
贺圣朝轻笑一声:“要救卢国,把外邦佬一口气打出去,光凭我们这点人马,还不够。”
“你的意思是……”星澜想到西边的那个国家,“找晋国?”
“自然。”贺圣朝轻蔑道,“他段玉泽想做渔翁,看鹬蚌相争,最后坐收好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星澜吃了一惊:“你要先打晋国?逼他们出兵?”
晋国这种小人行径她自然也看不惯,但现在卢梁岌岌可危,哪还有空找晋国算账?
难道贺圣朝要先一口气杀到晋国皇城里去,然后逼段玉泽出兵?那两边都死伤成什么样了?
贺圣朝无奈的看她一眼:“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无脑冲锋,不会用计的吗?”
“别卖关子了,快讲。”星澜催促。
“我的探子收到消息,段玉泽不在皇城。”贺圣朝放低了声音,“他在晋国港口和外邦人会面。”
星澜的眉毛跳了跳。
果然,他们再算计段玉泽的时候,他也在算计其他人,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和赵国结盟。
她有预感,此次会面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是我没记错的话,即便走出沙地,也还要闯过晋国边境,再经过一座郡城才能到港口吧。”星澜回忆舆图。
“两座郡城。”贺圣朝纠正她。
“你想攻破这两城?”星澜完全不信,毗邻边境的郡城防守都很严,各国都是如此。
贺圣朝知道她的顾虑,不在乎道:“到时你等着瞧就是了。”
星澜没有与他继续争论,这里是赵国的底盘,他比谁都熟悉。
……
大军又行了两日,就接近沙地了。
脚下的黄土覆上了薄薄的黄沙,迎面吹来的风里也夹杂着细小的沙粒。
赵军将士们都还是无所顾忌的样子,但星澜很不习惯。
她自由生长在气候温暖潮湿的海边,这里的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
但这只是刚刚开始。
正式进入沙地前,大军停下来休整了一夜,所有的将士都换上重甲,将盾牌背在肩上。
原本要马匹托运的货物也被换到骆驼身上。
星澜也穿上了重甲,戴了头盔,然后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用面纱遮盖起口鼻。
过去打仗,她最多穿轻甲,现在穿重甲,压得叫她几乎走不动路,虽然风沙吹在身上不再生疼了,但她走得更累了。
再往里走,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华将军说,风沙起的季节,没有军队可以通过这片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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