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可带着那个舍弃尊严的邱家长老走了。
一群面黄肌瘦被挑断手筋的人在背后唾弃辱骂,一副极其羞耻与其共事的表情。
“走,跟过去看看!”
“可是外面都是积雪,我们的身体吃不消……”他们的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雪停了!你们快看,雪停了!太阳出来了!”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
太阳出来了,积雪就会化掉,天气会暖和起来。
苏可可带那邱家长老来到了阵法区。
可是,阵法并没有出现。
这意味着,任何人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怎么会没有阵法?
怎么会没有阵法!”
那邱家长老大惊,随即大笑,大笑着大笑着就开始嚎哭,“这阵法居然没了,什么时候没的……”苏可可淡淡回道:“谁知道呢,我进来的时候,阵法就没了。”
邱家长老一听这话,顿时跪地,大哭。
已经可以出去了,已经可以出去了啊!可是他已经出卖尊严出卖师门了……“不用觉得吃亏,你现在不跟我来,你又怎么知道这阵法消失了?”
“走好,不送。”
那人却跪坐在地上不动,嚎哭不止,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人能出去,可现在所有人都能出去了……他的名声很快就要毁于一旦,邱家会把他逐出家门,他再也不是受人敬仰的邱家长老了。
苏可可却不再管疯疯癫癫的他,径直往回走。
“丫头还想干什么?”
秦墨琛问。
当年杀过姬家人的长老都被废了道行,还要回去做什么?
苏可可道:“他们蠢笨,但我不蠢笨。”
“你要去找殷正决和……他们?”
“你看,叔就不蠢,可聪明了。”
秦墨琛哭笑不得。
等到两人返回去的时候,四大风水世家的人全都一脸警惕。
“那个贪生怕死的去哪儿了?
你把他杀了?”
“杀了?
怎么会?
他告诉我这么多隐秘,揭露了你们四大家族的丑陋嘴脸,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杀他,我把他送出阵法了。”
“不可能!”
苏可可送他们一个“不信拉倒”的眼神,和秦墨琛一起进了八卦村。
村落被烧毁,八卦阵法也破了,但那些没有完全烧毁的地方,走久了也还是会有一种晕眩感。
“再跟着,我就杀了你们!”
苏可可脚步一顿,猛地调头看向那几个远远跟着的长老,眼神狠戾。
脾气早就被磨掉的长老们齐齐往后一退。
“小丫头,你要干什么?”
苏可可没理这群人。
“别白费功夫了,我们早就找过了,什么都没有!”
在积雪没有那么深,他们还没有被饥饿和寒冷摧残得不成人样的时候,他们几乎翻遍了整个姬家村,这里全是被大火焚烧过后的断垣残壁,什么都没有。
那种带院子的大宅子,院子里的池塘早就干涸了,一条鱼都没有,还有那据说是历代姬家大祭司所住的祭司阁,他们更是翻找了不下五十遍,依旧一无所获。
“你们是在提醒我?
还是怕我找到你们没找到的东西?”
苏可可淡淡瞥过这群人,目露警告之色。
饥寒交迫又被废了道行的长老们没有再上前。
意志力差的已经饿死了、冷死了,真正有骨气有道义的人也死了,留下的这些都是求生欲极强的。
熬到这个时候的人都懂得趋利避害。
一双双凹下去的眼死气沉沉的,看苏可可和秦墨琛越走越远,没有人再上前。
苏可可顿了顿,将包里的一些压缩饼干朝后抛去。
饥饿的人群顿时双眼冒光,丢下了矜持,一齐扑了上去。
看到食物的那一刻,他们什么都忘了,食物就是一切!苏可可听到后面的争吵声,不禁握了握手,心情十分复杂。
除了刚才废他们道行的时候,心中有过短暂的快感,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知道这群人中不少风水师活活饿死,冻死,她心里并没有得知仇人死后的痛快,看到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变成这副为了一点食物争抢的样子,也没有看到敌人落魄的窃喜。
仇恨还在,只是……这一切并不能缓解她的恨意。
如果姬家村还在多好,她就不用去憎恨任何人了。
可是,没有这种如果,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怎么会有如果。
自欺欺人没有用,只会显得懦弱和胆怯。
“我不会退后一步的,这些手染鲜血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苏可可喃喃道。
秦墨琛握住她的手,“你说的对。
可可,他们都该付出代价,所以你不用同情这些人,不管他们饿死冻死还是被同门惨杀,都是他们自己结的恶果。”
苏可可咧嘴一笑,“我没有同情他们,他们活该。”
秦墨琛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
或许是没有同情,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让一个从未杀生过的人突然去杀人,让一个心肠软的小姑娘非要变得心肠硬,总会有一个不适应的过程。
苏可可一路沉默,直到来到祭司阁前。
这是被烧得最彻底的地方,祭司阁里的每一个建筑都被烧得焦黑,除了几个最粗壮的顶梁柱横在地上,剩下的地方都变成了灰烬。
在画里的时候,苏可可在这里待的时间是最长的,对这里也最为熟悉。
她看到一个被砍掉的树桩,不由地就想起那个时候,大祭司躺在这里看书的画面。
他手里把着一本书,旁边会放着一小桌,桌上是她准备的瓜果茶水。
看起来很淡雅很随和的一个人,其实毛病特别多,茶水的温度要求很高,烫了会蹙眉,凉了也会蹙眉,味道淡了浓了也会蹙眉,然而他每次什么都不说,全靠她一个人摸索。
苏可可看着那树桩,秦墨琛却看着她。
“走吧,可可……”“好。
刚才,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可可,都过去了……”苏可可的目的很明确,她没有去那些人翻了无数遍的藏书斋,而是去了大祭司生前的寝室。
这里也是一片狼藉,屋脊全塌了,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被烧得焦黑。
见她伸手要去碰那脏兮兮的木梁,秦墨琛制止她,“我来。”
“叔,我不怕脏。”
“我知道,但这种事情我来就好。”
等到拦路的木梁都被搬开,苏可可站在房屋正中,环视四周,然后闭目,似乎在想事情,也似乎在努力感受着什么。
秦墨琛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就退到一边,也不出声,怕打搅到她。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苏可可猛地睁眼,抬头望向头顶上方,“找到了,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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