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尚在申州查探消息的关峋突然接到关雩风的飞鸽传信。
关雩风在信中告知关峋,瑶城七子中的岚雪公子欠他一个人情,对方已答应帮他一件事,而今他让对方来找自己,至于是否要告知对方实情,便由自己自行判断。
关峋打量着李星河,眼前人剑眉斜飞,眼若秋水,气质斐然,他虽全程带笑,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冷淡疏离的,就像大漠夜晚冰冷的弦月一般,足够悦目,足够疏离。
沉默半晌,关峋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测。”
李星河也不否认:“真相本就可以根据已知的情报推论而出。”
“包括扶摇山庄里的一切吗?”关峋眼神如冰,冷声道,“你就不怕自己错了?”
李星河安静地站着,微扬起脸,沐浴在微雨之中。
他手中的那柄油纸伞早在之前的比斗中脱手,而今也不知被刀气指劲扫向了何处。
风吹叶缭乱。
良久后,李星河缓缓说道:“我可是岚雪公子啊。”
瑶城七子,各个都是天纵奇才,未及束发之龄,便能左右江湖局势。
而其中的三公子岚雪,擅控时,主攻心。
“海棠是在申州失踪的。”
“我猜到了。”见人疑惑,李星河解释道,“关雩风七日前才发出的飞信,这短短的时间,根本不够你从北方赶到此处。”
“阁下果然睿智。”瑶城七子,关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倒也符合传闻,关峋斟酌一秒后,不再试探隐瞒,直接道,“我们怀疑海棠的失踪与江景渊有关。”
李星河双瞳不由一缩:“申州江景渊。”
关峋点头:“不错。”
地处南北武林交界的申州,不属于南北任何一方。
风辰逸曾经想过要将其纳入管辖范围,却遭到北方武林的强烈抗议,甚至一度引发南北争端,风辰逸不得不就此作罢。
同样的,天刀关府若是插手,南武林也决计不会妥协。
故而申州,因其特殊的地理背景,反而成了当今天下最出名的三不管地带,这里有整个中原最美的美人、动作最快的伙计以及杀人最多的刺客。
因为申州城内有三座楼。
揽星阁、白玉京、九阙楼。
这三座楼分别是青楼,杀手组织和赌坊。
这三座楼中的任何一座,无一不是名动天下,可有传闻称这三座楼的幕后老板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江景渊。
这个传闻虽未得到证实,但毫无疑问的是江景渊在申州的地位极高,几近一呼百诺。
40#新局西海棠和江景渊有何关系?
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远山轮廓起伏似东海之浪,微雨过后残存的薄雾宛如幽灵一般,飘荡在苍莽林木之间,远远望去一片幢幢灰影,只见群山尽头,仿佛海天相接之处,突然荡漾起一线绮丽缠绵的亮光。
竟是朝阳冲破云层,在天幕中露出头来。
李星河静静注视了眼前景色良久,方转头对关峋道:“在你正式告知一切之前,我要提醒你,推论与事实完全不同,所以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你就没有退路了。”
不料对方会有此一言,关峋微怔了下,随即笑了,眉峰挑起:“退路太多的人,反而不敢前行。”
“没了退路,岂非赌命?”李星河闲闲一问。
“身在江湖,岂非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关峋从容反问。
“哈,这样的江湖不呆也罢。”
“你欲摆脱江湖,可江湖却不会放过你。”
李星河本只是同人闲话,听闻此言,当即敛了笑意,他盯着关峋的眼睛,问:“那依阁下之见,何为江湖?”
“何为江湖……”关峋摇头,“我不知道。”
“哦?是因为身在江湖所以品不出江湖?”
“不。”关峋又摇了摇头,“单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追寻这个结果。”
秋雨虽停,然秋风依旧吹拂不止,风里渗着瑟瑟寒意。
隔了一会儿,关峋淡淡再道:“但江湖始终无处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意气奋发的江湖,互相换命的江湖,还有,不死不休的江湖。”
“说得好。”李星河懒怠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可有可无地赞叹了一声,随即道,“那便直接切入正题吧,西海棠和江景渊是何关系?”
“他们是棋友。”
“棋友?”
“不错,海棠擅弈,五年前亭云阁主东方饮于申州开局,广邀天下棋手前往对弈,那一次海棠也去了,并在对弈之中遭遇了江景渊,他们两人下了一盘。”关峋似是陷入了沉思,缓缓道,“那一盘棋,他们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却以和棋收尾,之后五年的每年元宵,海棠都会前往申州与江景渊对上一局,可今年海棠赴约之后,便再未归来。”
一盘棋,整整下了三天三夜,那是何等高超的棋艺,以及定力,李星河心想。
“江景渊那边呢?可有其他线索?”
关峋摇头:“没有线索,我甚至有没见到江景渊,他的居所早已人去楼空。”
李星河略一琢磨,说道:“有传闻称江景渊是申州三楼的幕后老板。”
关峋看了李星河一眼,也不隐瞒,直接道:“那三座楼里,都有我们关府的暗探,事发之后我们亦有派人前去查探,并无任何异样,江景渊也不再那三座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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