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拜从来都不敢小看大晋,只是大晋十分排外,不肯轻易教授外族人东西,想把胡人安插进去很难,毕竟长相差异在这,不能蒙混过关。
可有本事的晋人大多看不起他们这些胡人,很难收买,唯有自己的血脉最为放心。
尔拜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看着他的儿子源源不断从大晋给他送来的东西,尔拜很满意,这个儿子将来必然会成为他草原霸业的一大助力。
可惜,晚了一些。
若说胡人的前行步伐像一只猛兽,在森林肆意横冲直撞收获猎物。而大晋几年的变动,就像多了一辆战车。
猛兽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撞在冰冷的车上可疼会得厉害。
不过,这个二儿子给了他不少惊喜。尔拜布下的局不止这一环,只是没料到形势变得这么快。
议和是最好的办法。
晋人讲风度讲君子,他们草原人可没这种讲究。
狼饿了必须去森林里狩猎,自己活下来是最大的事,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等他们养精蓄锐几年,再狠狠咬回去,而晋人提出的议和条件虽有些过分,但也不算伤草原的根本。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故作大方把盐粮拿出来,到时候他们多备一些,就能打更持久的战争。
狼崽子哪有养得熟的?
尔拜想着,等他的儿子盗取了大晋神兵的机密,再把他们的京都搅得一片风云,那就是他出手的时候。
在此之前,他只需要等。
尔拜盼着自己修养生息占点儿大晋的便宜,好一举吞噬大晋王朝。
大晋这便已经开始谋划,如今把握草原的经济命脉,分化他们的人民和贵族。
这些具体的措施,要等太子少傅来了才能实施。
京城的文武百官等啊等啊,终于在炎炎夏日里等来了这位少傅。
云华春出现之前,朝廷上的众人已经把云家的消息翻来覆去查了几遍,甚至还叫人回忆了云华春的长相。
少傅来京城,跟此事关系最大的莫过于太子。
云华春这官叫太子少傅,主要是要来教太子的。
太子早些时候见过云华春,觉得他性情敦厚只是个有福气的男爵。
后又拜读过了云华春的策论,回想了一番自己当日在御书房说过的话,当即明白了父皇让他退下的原因。
叹气之余,对于云华春的到来多了些期待。
毕竟少傅的性子那么好,策论比太傅还强。太子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不合格的储君,许是少傅来了就不一样了。
长孙颍今天穿上了朝服,去了京城几里外的地方迎接云华春。
长孙衔也一早起来打扮,挑了一身时下京城最流行的装扮,别了两根钗子,开开心心出门去了。
虽然听说云姐姐没来,但叔叔婶婶来了她也非常高兴,何况叔叔是她的先生呢?
父女俩一前一后出了宫门。
给云华春封官的时候长孙翰还想了会儿封个几品,还有这出入宫门的频率。既然能把人从南潼抓过来,自然是要放在自己身边时时刻刻使唤着,太子少傅便刚刚好,还能顺带替他教教太子。
这职位又闲,找不到人干事了都可以推给他来。再说了,太子不是个小孩子,不需要老师时时刻刻盯着。
刚刚好,少傅的位置没人,就他了。
自己的孙女拜云华春为师的事情,长孙翰早就知道了。
太子确实不长进,不如自己闺女。
长孙翰正在殿内纳凉,听小太监禀报了东宫那边的动静,眉宇间多了些意味深长,他还挺想看看太子的反应。
云华春被白龙使的人知会过了,说是今日太子会来接他,其他官员也来。
到了相会的地方,云华春下了马车,看着前面整整齐齐的一排人,拱手一一行礼。
今日他特意早起准备了一番,不过这场面还算行,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见过少傅大人!”不少人行礼道。
云徽言今日也来了,站在人群里,恭恭敬敬受了云华春的礼拜。
云华春是他的儿孙,哪怕当了太子少傅只是从二品的官,他的尚书是正二品,高上一些。
一行人打了番官腔,就各自散了。
长孙颍是陪着云华春去了他的少傅府,他有些问题想向这位少傅请教。
既是二品官员,府邸自是不会差,少傅府坐落在京城的一处清幽地段,左右门槛处都站着不少仆从,肃穆威严。
云华春打量了几眼,收回了目光。
“少傅千里迢迢来京城,辛苦不已!”
“本想今日给少傅备宴接风洗尘,又怕少傅劳累,孤便定在了后日,到时再请少傅过来……”孙颍客热情道。
忽听得一声甜甜的呼喊,“先生!”
长孙衔从正门小跑出来,瞧见了门口的父亲,她诧异了一番,收起刚刚的娇憨,端庄走了过去。
“见过父亲,见过先生,见过师娘。”长孙衔端庄行了个礼,钟达也跟在后头。
“衔儿都这么大了!”云华春感叹道,想上手摸摸她的头,碍于人家亲爹在一旁忍住了。
长孙颍诧异不已,看了眼平日里跟自己并不亲厚的闺女,又看了眼少傅大人。
“少傅和衔儿……认识?”长孙颍开口问道。
“回太子殿下,郡主便是被少傅一路护从西北回来,县主在南边的那位先生,也是少傅……”钟达慢慢说道。
先前钟达有向太子禀报这些事。
可太子日理万机,没工夫关心自己闺女的先生是谁。
甚至那段逃亡都被太子当做是他们在西北遇到了姜家的熟人被护送回来,一点都不危险。主要是郡主的名声重要,混在流民中逃亡会影响郡主的名声,更会影响皇室的形象,所以对外统一都是说被姜家的人护送回了南边。
后面姜老太太舍不得外甥女,便留了些日子。
听到这话,长孙颍脸上的笑容有些龟裂,但多年的修养与气度让他不至于当场变了脸色。
对于这个长女,长孙颍心中亏欠。可看着长女的模样越来越像她的母亲,长孙颍心中的歉意便散去不少,多了些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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