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红梅出了厨房,望着院子里忙活的云桃。
“你爹回来了!”
“好像还带了不少人!”
云桃听罢茫然抬头,看了看小院。
院子里光秃秃的,啥也没有,包子油条还在院中树下打闹。
云桃拍了拍手上的灰,在井边打水洗了下手。
忽然就听得热闹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包子油条听到声响开心朝着前屋跑去。
嗖的一下,一群人涌进云家宅院的范围,吓得两只狗连滚带爬往后退,甚至汪汪叫了几句。
最终还是躲在了云桃身后,被吓得不敢乱动。
院子里忽然涌现了这么多人,云桃着实吃了一惊。
看他们的衣服不似普通平民百姓,腰上悬着刀剑也没有对着他们。
云桃平静望着,等待她爹的身影出现。
裘明峰的护卫先冲进了屋内,裘明峰下了马车邀着云华春慢慢进了院子。
这会儿天色未黑,裘明峰打量了一番周围。
除开山下的那堆小土屋,这木屋子倒是格外宽敞气派,座落在小坡上,迎清风之徐来势。
因为云家还没建院子墙,就是这么几间木屋子凑在一起。
云华春迎着知府从屋子侧面进去,“大人,这是我的妻女。”
云华春介绍道,坐在马车上的时候,他早就说过自己的妻女对他的帮助有多大。
“这位是知府大人!”
万红梅和云桃急忙见礼。
“不必多礼!”裘明峰说道,心思全被小院里坍塌的土屋给吸引住了。
按照云华春的说法,就是这土屋的墙倒下来,他才发现并制出白糖的方子。
看着裘明峰想要往土屋里,云华春心想着知府这是太着急了。
“大人,做糖的地方在那里!”云华春指向旁边的一个小木屋道。
裘明峰脚步一顿,“那便去吧……”
“桃儿,拿些蜡烛过来,到屋子里点上。”云华春唤道。
“好,爹。”云桃赶忙去屋子里拿蜡烛。
云桃捧着蜡烛,一根根拿着火引子点亮的时候,云华春在给裘明峰介绍自家做糖的小工坊。
“大人您看这里,便是用这瓦漏……”
“这是造出来的白糖……”
云华春解开了旁边的用草绳系上的罐子,给裘明峰瞧瞧。
裘明峰就着烛光看了眼罐子里的白糖,不错,他很满意。
可又瞧到了四周围这么多的罐子,都是封得严严实实的。
心绪几番来回,便立马明白了。
“这都是你做的白糖?”裘明峰指着罐子道。
“是的,大人,我家里忙不过来,便让村里人帮我做的。”云华春如实说道。
裘明峰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乐,望着云华春的目光慎重了不少。
在官场待了这么多年,他哪能不懂人心呢?
这秀才这么高兴献了方子,若是刚刚制出来就献了出来,只能说是一片赤子之心。
可他这屋子里的糖都造的七七八八了,裘明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来寻求他的庇佑!
知道自己保不住这白糖的方子,所以才找上他来。
甚至于旁边屋子泥土砖块痕迹太新了……
新到裘明峰都怀疑,这秀才是不是早就掌握了做白糖的方子,然后特意来了海边,建了木屋子后又建了间土屋子,才让自己的理由如此顺当。
“你今后有何打算?”裘明峰问道,接着示意跟在他身后的人都出去。
两人独处在屋内,云华春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大人,我想着卖卖白糖,养养妻女。等日后挣了钱,我再开间书院,招几个学生教着……”云华春说道,这确实是他的全部设想。
官场复杂了些,他还不是原装本地人,跟他们打交道怪麻烦的。
况且过几年,大晋是要乱起来的。
他若想做官,不靠着自家的长辈,只能老老实实考科举,进京城。
等他耗费了数年的功夫考上了官,再进京城,京城都乱起来,何必呢?
云华春想明白了,挣点儿钱,跟老婆孩子在这个地方老老实实过日子就行。
当富贵闲人没什么不好。
裘明峰心中却是不太认同云华春的话,但他不好逼的太过。
云华春给他献上了白糖房子,他不能不做这投桃报李之人。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跟本官讲讲,若是有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的想法,本官定然帮你。”裘明峰许诺道。
这方子递上去,得了赏赐的定然不止他,还有云华春这人。
当然,云华春才是主要人物。
想要什么,云华春开口了,他才能在折子上写明白。
云华春咧嘴一笑,他当是什么呢。
便拱手道:“大人,我确实没有进官场的想法。”
“只盼着一家人能顺顺利利,我这白糖能好生卖出去。”云华春说道。
裘明峰沉默了久量,点点头。
“你这白糖还有多少?”说着打量了一圈屋子里的罐子,装酒装酱油用的普通陶土小罐子。
用来装白糖,实在是寒碜了些。
“不多,我这里就装了十几来罐。”
“不过村里人都做了白糖,大人若是想要,我可以帮大人去收些……”
“你村中人人都做了白糖?”裘明峰不可置信道。
“不是人人多做了,那些种了甘蔗的人家,我都把方子教给他们了,也没白教,让他们来帮我做活。”云华春咧嘴笑道。
裘明峰平日里写公文遇到要仔细斟酌的地方,总会大拇指按按笔杆子,想上一会儿。
这会儿他手中没有笔,藏在袖子下的拇指摸了摸食指指腹。
“你倒是比我想的大气。”裘明峰说道。
他行官这么多年,见过不少请君入瓮的把戏。
云华春这人,终究是他小看了,是他先入为主小看了此人!
裘明峰心中叹气。
“我这…我…买几罐子走吧。”裘明峰说道。
他本来说,自己想带几罐子走。
这是献给陛下的白糖,整个大晋都是陛下的,没道理捧着这糖罐子去问陛下要钱。
可他想着云华春说了几遍这糖是卖的,还反复念叨了数次。
他堂堂一个知府,还不至于为了些碎银子占人家的便宜。
“行,大人您要多少?”云华春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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