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最大的官是将军,这么些天了,他连将军叫什么都不知道,别的贵人就更不用说。
云华春没什么攀附贵人的想法。
秦升坐在案前处理公文,近些天热得厉害,下午不但食欲不振,人还昏昏欲睡。
就在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喊人泡茶时,守在外面的将士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
秦升慢慢挺直了身板,不再那么懒洋洋。
“军师大人,末将有要事禀报。”
“外面来一人,自称……”
云桃正在营帐内收拾着家里的东西,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万红梅刚刚从井边打水回来,现在拧着帕子帮衔儿擦汗,衔儿睡得脸红红的,鬓角鼻尖全是细汗。
云华春也没闲着,扫地擦桌子一样不落。
“是钟叔回来了吗?”云桃有些兴奋道。
是不是钟叔跟他的故人相认了,派人来接衔儿了?
“我出去看看。”云华春搁下帕子道。
他才掀开帐子门,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云华春只觉背后一凉,沉着眸光望向四周围。
前前后后围了几十个将士,手中都拿着刀剑,那指挥的将士的面孔还有些面熟,近些日子出入过账房。
难不成,钟叔跟他的故人闹掰了?
“各位大人,不知出了什么事?竟要刀剑相见?”云华春把手举着,示意自己的无害道。
那指挥的将士冷面无情,神色严肃发号施令,“把这帐子里的人给我全部拿下!”
云桃靠着她娘被一群人用刀刃相对,一步一步往未知的前路走着。
云桃神经大条,这个时候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倍觉刺激。
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但比看电视的感官强的多,直接参与,真刀实剑。
她心中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自家没犯什么错事。
来这军营这些日子里,除了住得吃得有些差,其他的还不错。
将军律下严格,个别老鼠屎抛除在外,没见着什么坏人。
烧饭的大师傅早些时候跟她说过,将军是个大好人,不仅不欺压百姓,还除了不少乡绅恶霸,为民造福,让她放心。
越往里走周围的将士越多,一排排往后看去,黑压压的望不见底。
他们手中全都都拿着武器,在这光亮下格外刺目。
云桃估摸着,她们是到练兵之类的地方。
走过一堵土黄色的围墙,只见场地的中央站着不少的面容慌张的男女老少,正是石岗村的人。
“云秀才来了,你们看!”有人惊喜道。
“云秀才,这是出什么事了啊?”
“云秀才,将军怎么把我们喊到这里了?”
众人七嘴八舌问着,云华春俨然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肃静!肃静!吵什么吵!”站在高台上的将士冷面喊道。
石岗村的人顿时安静了,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得台上的大人们不高兴。
“军师马上要来问你们话,如实禀报,若有瞒报虚报者,军法处置!”洪亮雄壮的声音响彻了营地。
数不清的将士身穿盔甲手势兵戈围在他们周围,面容严肃,气氛凝重。
秦升带着心腹正往这边赶,军营里出了探子,他要仔细审问才能放心。
正前面亲卫疾步走来,“军师,除了一个老头子没找到,名册上的人齐了。”
“我先去审问,加派人手去找那人,若真有奸细,极有可能是不在场的那人。”秦升思忖道。
“末将领命。”
秦升继续向前走去。
姜衔趴在云华春的背上,早就醒了。
瞧着这多人围在周围,却没有爷爷的身影,姜衔的目光中有些茫然。
“叔叔,你把衔儿放下来吧,衔儿好的很,能自己走路。”
云华春闻言把姜衔放了下来,万红梅伸手替这孩子理了理衣襟。
“谢谢叔叔婶婶。”姜衔乖巧道,眉眼弯弯。
“那我呢?”云桃噘嘴吃醋道。
姜衔往云桃身上一扑,抱住她的腿道。
“我最喜欢姐姐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秦升登上了高台。
“你们是从边关来的流民吧!你们的牲畜里有匹三河马,是谁家的?从何处来的?”秦升严声道,从左到右打量着这群流民。
仔细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似要从中挖出些蛛丝马迹。
听到三河马这三个字,石岗村的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三河马是什么马啊?
村里大多是驴子和骡子,有马的人家确实有几户,但也听说谁家给马起名叫三河。
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啥三河马?俺家里可没马啊。”
“这马不行吗?”
“是不是吃太多了将军不高兴了?”
云华春听到这话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应当是从那探子手里牵来的马,虽然他对马有那些品种不太清楚。
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已有大概猜想,定然是军中认为这马来得蹊跷,还是胡人那边养的马,决定查一查。
“去把那马牵上来!”秦升挥手道,心中的警惕还未放下。
这群人瞧着跟普通百姓无异,不可能全是探子,普通百姓自然也不明白三河马意味着什么。
若胡人真有那个本事把一群百姓都培养成了探子,且看起来与普通百姓无异,大晋怕是早就沦陷。
马儿很快就被牵了上来。
众人瞧着这马,马尾处明显的红色的鬃毛让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云家的马。
这是从胡人探子手中牵来的马啊!
“军师大人,这马是我家的,这马的由来还容我向军师大人禀明啊!”云华春上前拱手道。
秦升眯着眼睛打量着云华春,不是被太阳晒的,还是眼睛累了。
云华春从人群里站出来后,周身的气度明显与寻常百姓不同。
若是有探子,像他这般的倒也合情合理。
人自己站出来了,秦升也不用多费心思。
“行,你说说看。”秦升按捺下心思静静听着。
他倒是要听听这故事如何编才能合情合理。
“军师大人,我逃难出来的时候,家里只有两头驴。”
“这马是路上遇到了一个胡人探子,从他手中夺来的。”云华春娓娓道来。
秦升眉头一挑,嘴角的弧度微弯。
大热天无趣得很,还有人给他讲故事解闷。
只是故事编的不合情合理,可是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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