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顶盖炸响的那一刻,秦远心中猛地叫了一声糟糕,这动静实在不像是成功,倒像是失败后的炸炉反应,可当他看到那四头狰狞漆黑恍如墨玉铸就的凶兽飞身而起之后,心中顿时欢喜,脸上也是笑出了花来。
“杀!”
众人精神猛振,士气节节攀升,吃力酸痛的手臂充满了干劲,棒子、铁棍还有方天画戟再一次的虎虎生风。
没等他们继续战斗多久,飞跃到他们身前的那只凶兽陡然变大,咆哮踢踏,由十米高化作百米高,紧接着迅速向前铺展,所过之处,片甲不留,皮糙肉厚的蜥蜴状怪物几乎难以抵挡十秒钟,便迅速枯萎干瘪,血肉化为飞灰,骨骼变成了最细密的尘沙,随风漫卷,消失不见。
仅仅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他们身前那密密麻麻堆积上来的蜥蜴状怪物便被清空干净,陆小观继续颂念经文,继续脚踩罡歩,灰雾陡然凝缩,重新化成凶兽模样,那凶兽一声满意咆哮,跃下裂谷,继续收割。
秦远等人拖着伤体,走到悬崖边缘,便看到了那震撼的一幕。
四道灰雾分成两段,每一段都堵住前后,潮水一般在裂谷之中汹涌肆虐,只知杀戮却不知死亡为何物的蜥蜴状怪兽陡然生出恐惧,发疯般的怪叫着,奔跑着。
它们有些拼命向前奔跑,但却被前方的灰雾堵个正着,它们用爪子扣住岩石,奋力上跃,但紧接着便被灰雾一扫而下,它们仗着自己的身体灵活,仿佛有缩骨功一般,钻进裂谷两壁的石缝之中,但是那灰雾比它们更灵活,更无孔不入,无论他们跑到哪里,钻到哪里,都是在自掘坟墓,自选坟地!
几乎是同时,大山纪丘还有马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浑身疲乏酸爽的浑然不想动弹。
常龙以丈八蛇矛支撑,也是摇摇欲坠,可毕竟还是坚持着站住了,大山翻了个白眼,不想输这个阵仗,可是他受的伤要远超过常龙,爬了两下没有爬起,也就索性不去争这一时的锋芒。
秦远像是一根钢枪般屹立悬崖之畔,一动不动,他的双目如鹰隼般盯着崖底,他的耳朵却是时刻留意着身后的罡歩动静。
陆小观的身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他那身骚包的道袍,嘴中咿咿呀呀的唱着,脚下疯疯癫癫的跳着,不过神色却是欣喜欲狂。
他终于做到了。
而且他感觉到了那四道灰雾就如他的身体一般,指哪打哪,异常灵活,他甚至还能看到那些被天煞吞没的蜥蜴怪物脸上那绝望的神情。
陆小观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的志得意满,也从未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的充满力量。
“这特娘的爽啊!”
陆小观心中发出一声叫唤,若不是峡谷之中还有未曾扫灭的蜥蜴怪物,他说不得现在就要用他那两条小短腿蹦出三尺高去。
悬崖顶上已经一只怪物都没有,被清扫了个干干净净,悬崖下面的所有蜥蜴状怪物都被聚集到了一起,挤压成一团,四阵天煞陡然一变,如罩子般将上方彻底封死,让下面的蜥蜴再无逃脱之力。
伴随着那惊恐的尖叫,慌乱的利爪抓动岩石之声,一处天煞彻底合拢,一多半的蜥蜴怪物全部被消灭。
而接下来便是另外一处天煞合拢,可就在此关键时刻,陆小观的面色忽然惨白无比。
他念诵经文的声音弱了下来,踏动罡歩的双腿似是灌铅般难以抬动,大腿上的肌肉如同被电击般的疼痛颤抖。
他的灵力在之前的数次错误与此时的几十步罡歩之中耗费干净。
现在的陆小观就像是一片沃土忽然变成干涸的湖底,道道开裂,异常的疼痛与难受。
一个不查之下,他的罡歩踏错,或者说是,他再也无力支撑那看似癫狂,实则蕴藏着极深传承,需要用极大气力的罡歩。
而那青铜丹炉上流转着的奇异符文也因此而缓缓消散,云淡风轻。
然而,裂谷深处却是风云卷动,两股天煞在阵阵风雷声中骤然分散,重新化为四只狰狞巨兽,两只已经完成使命,将他们所覆盖的所有妖兽吞没的巨兽四蹄震动,重新回到了丹炉之中,而另外两只则是面对着将近两千只剩余的蜥蜴状怪物怒吼一声,满心不甘地离开。
见得那天煞化成凶兽离去,死里逃生的这些蜥蜴状怪物并没有就此退去,反而恶向胆边生,似是变本加厉一般,怒号着尖叫着,便往山顶飞窜而去。
“草!”常龙正抻着脑袋往山下看去,看到这一幕后陡然心惊,怒骂出来。
大山脸色依然惨白,吼道:“管哥,特娘的不给力啊,就差最后一把了,就不能再加点劲?”
陆小观躺在地上,摆摆手道:“不成了,不成了,奶奶的,这玩意耗费灵力太大,老子顶不住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先休息会儿。”
他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双目望天,一动不动,将没有收拾完的烂摊子心安理得的交给了另外几人。
纪丘最是直接,晃晃悠悠爬起来,拽着常龙的那染血的衣角,道:“哥们,顶住了,做好做鬼的准备。下面还有两千多呢,咱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够它塞牙缝。”
常龙回头怒目而视,道:“做你大爷的鬼,没看到老板动手了吗?”
纪丘侧首望去,果然见到秦远已经踏起了罡歩,他的罡歩学自陆小观,但却有着他个人的鲜明风格。
一脚踏起,战鼓雷鸣,道道地缝开裂,烟尘丛生。
秦远似是早有所料,在陆小观灵力被抽空之前就已经开始,数次罡歩踏起之后,右手之中紧握的那玄黑色珠子中骤然冲出一道黄浊水波,水波化龙,瞬间便将那裂谷填满。
那些水并非是寻常的水流,而是渗透进了九曲黄河阵真意的水流,里面包含着的强大的绞杀镇压之力,绝非寻常水流可以比肩。
剩余的两千多只怪物,全部被冲了下来,它们在水中疯狂吼叫,极力挣脱,秦远牙关紧要,太阳穴暴跳,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足足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剩余的那些蜥蜴状怪物才被全部清空。
秦远仰面摔倒,身上那真是没有半点气力,肌肉近乎痉挛,脑中嗡嗡作响。
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杀那三首怪物,前后所费时间也不过是三五分钟的功夫,而陆小观驱动天煞仅仅不足一分钟,这二十多分钟几乎是要了他的老命。
秦远将千里铃扔给大山,让他联系白肖薇,也好知晓她们现在如何。
常龙很快得到回信,吼道:“老板,白科长他们现在拒险死守,两千多人同时出力,已经打退了数波攻击,还能坚持一阵,但也坚持不了多久,她让您尽力而为,那啥,还有当为可为,不为不可为。”
最后几句话比较拗口,常龙说起来结结巴巴。
秦远笑了笑,这白肖薇到了这种时候心里面想的还是他的安全,尽力而为,能救便救,救不了也没有办法。
“休息片刻,仔细琢磨,战斗就要有经验和感悟,这才是开胃菜,接下来肯定还有更大的阵仗。”
秦远喘匀了气息,向几人吩咐说道。
他从储物手环中将那三头怪物的尸体放出来,取出一把尖刀准备破开鳞甲表皮,可是那平日里的削铁如泥的宝刃,竟是切割起来十分困难,没过多久刀锋便出现了豁口。
秦远无奈,只能以自己的方天画戟劈砍。
“老板,你弄啥?要帮忙吗?”大山屁颠屁颠凑过来。
秦远瞥了他一眼,将一条脖颈上的鳞甲剥下,然后连同血肉一起扔给他,道:“一边恢复灵力,一边制作皮甲,不用好看,护住要害便可。这里的肉全部剃走,留下骨骼我有用处。”
他又撕下了几大块鳞甲,扔给其他几人,让他们自行制作护甲。
虽然那边有些危机,但是从白肖薇的语气之中听出来,他们还能坚持一阵,而秦远也想给他们多一些保护,这三头怪物的鳞甲极其坚韧,哪怕是他也要全力劈砍才能破开,一般的蜥蜴状怪物根本不可能破开。
而最重要的则是,他们的体力和灵力都透支到了极点,必须要经过一番休整。
而且秦远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此时练兵,总强过稍后带着两千多人流血,最重要的是陆小观成功释放出了天煞,不然单凭他的九曲黄河阵,还真难以奈何这些怪物。
秦远将怪物的鳞甲剥下之后,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劈砍,终于当他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球状膈膜之后,面色大喜。
那球状膈膜之中装着半透明的液体,数量不多,但那只是相比起这三头怪物的体积而言,至少也有百来斤。
他小心将那膈膜取出,放进了一枚空置的储物手环里。
“兄弟,你又要做‘花儿’和‘太阳’那种鸡贼杀器吗?”陆小观瞬间明白了秦远的用意,绿豆眼睛里面贼光闪烁。
秦远咧嘴笑道:“这次不是炸弹,而是燃烧弹,命字刚想好,就叫‘别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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