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萧约和阮枝的这次任务遇到了点麻烦,被卷入一座怨气颇重的古墓,不好脱身。同样到此的沧海宗弟子与他们合作逃了出来。
沧海宗的领队弟子名为景瑄。
看到景瑄出现这个节点的阮枝:“……”
只能说是无语。
非常无语。
原定剧情偏离固然喜闻乐见,这说明萧约已经不再被困在循环往复的后悔中,说不定马上就能出去了。但她万万没想到景瑄会突然杀出来——浮生境自动的逻辑补全为什么是这样?
“萧道友,阮道友。”
在人前,景瑄向来人模狗样,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范拿捏得极好。
不过这等刻意的矜贵加以温润的表象覆盖,到底还是比不过萧约的浑然天成,两人站在一起便高下立现。萧约即便什么都不做,仍然能将景瑄的气势压下,使其黯然失色。
景瑄估计也发现了这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他不知为何将目标转向了阮枝:“久闻青霄长老门下的女剑修,一剑既出,湖海翩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阮枝不吃他这套,境外敷衍已经够了,不如在这里肆意妄为。反正她在这次记忆中的修为已经很高:“可我向来很讨厌这句评价。”
景瑄神色凝固:“……”
他还想再开口。
萧约淡淡地道:“景道友,这件事牵扯到凉州柳家,柳家向来受沧海宗的庇护,此事宜早不宜迟,需尽快告知贵宗。”
景瑄被萧约截了话,下意识地感到不悦,紧接着却察觉到了什么,视线在萧约和阮枝之间快速地来回转了一圈,反应迅速地道:“二位比我们所经更多,不如同我们一起回沧海宗,好方便说明此事?”
这种事,念着宗门之间的情谊,手边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帮就帮了。
萧约犹豫片刻,没有立即答应。
“师兄?”
阮枝低声唤他,神色间透出些许担忧,“是有什么疑虑吗?”
萧约的目光从她澄澈的眼底掠至她轻抿的唇瓣,最终只说了一句:“多日不归,睡莲无人照料。”
“……??”
等等这算是什么理由?
你的人设里面还有这么一条爱莲如命吗?
阮枝表情空白了一瞬:“当下还是将此事先了结吧。”
萧约眼眸微黯:“嗯。”
他也不反驳阮枝的话,先前的那句话,更像是一种委婉而自己都清楚不能实现的……仅有任性了。
阮枝便又补充道:“师兄若想看莲,我们回去的路上也有不少机会,可好好赏莲。”
萧约眼睫骤然无声掀起,眸中映入光彩,煞是好看:“好。”
好像,从没见过他把高兴表现得这么明显过。
不远处的景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二人的密语交谈,心中有了计较。
回沧海宗的途中,景瑄一直都在找话题同阮枝说话,哪怕阮枝表现出对他的不耐,景瑄也依然面不改色、侃侃而谈。
对此,阮枝还未发表意见,萧约便率先道:“景瑄行为可疑,你当心些。”
萧约如今对景瑄的印象比现实中更差。
沧海宗的其他弟子倒是颇为和谐友善好相处,皆是以贵客之礼相待。
这点在沧海宗的掌门和长老们身上体现得更为明显,上善长老对阮枝尤其的和颜悦色,弗一见面就赠了不少丹药,顺便问候了此行的凶险以及阮枝的平素修炼。
阮枝被这份突然的关心弄得不知所措,看向身边唯一的同宗门队友:“上善长老为何对我这么关照?”
萧约冷冷地道:“他是景瑄的师父。”
说完,他蹙了蹙眉,神色间隐有懊恼,仿佛在自省不该这么说。
阮枝闻言,表情简直是震惊次方,不可思议中夹杂了些许因过分荒谬而导致的想笑:“我觉得这个推测,只能说是很大胆。”
萧约:“……”
阮枝似乎完全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萧约不知该怎么提醒她,景瑄的某些做法确实意味明显,身为同性,他能看得更清楚。
这让萧约更坚定了尽早离开沧海宗的念头。
沧海宗的掌门盛情难却,哪怕听出了萧约辞别的意思,仍然大力挽留。
“寻华宗的那两位可真是受掌门看重,亲自出面留客。”
“虽然人家是外客,但他们年纪轻轻,实力拔群,自然得看重。你若是觉得眼红,不妨多去同人家打打交道、搞好关系。”
“说起关系……这二位素日同进同出,看着像是道侣。”
“他们可不是道侣,最多是阮枝追着那萧约跑,没得结果罢了。”
虽说阮枝早在觉醒的那刻就不再按照轨迹追求萧约,但当初受罚那件事到底还是闹出了轰动的后续效果,有心之人若想打听不难循到蛛丝马迹。
这对话正正被阮枝和萧约听了个正着。
阮枝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前几次循环这种话她还听过更厉害的、且是从自己的同门嘴里说出来的闲话。她只是相对那个“同进同出”稍微反驳一下:整个沧海宗就只有他们两个别派弟子,他们不一起行动还要和谁一起行动啊?
“沧海宗的藏书阁说不定会有棋谱的下半部分。”
她面不改色地接上了他们在安静下来之前所交谈的话题。
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一样。
——镜中世界的人说什么,某种意义上确实就跟不存在没什么区别。
但萧约的脸色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的表情简直比听到了有人当着面骂他更难看,一贯的风度让他看上去仅仅只是冷下了脸色、眼神更幽沉而已。
“师……”
阮枝预感不妙,试图先一步阻止他。
萧约更快地走了出去。
他的身影暴露在那个说闲话的弟子面前,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在说什么?”
阮枝听见萧约慢慢地发问。
他不是故意将声音放缓以营造出摄人的威势,而是他本身仍在压抑着怒气所以不自觉地放慢了语速,以确保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楚他的问题。
这副表现,他是真的很生气了。
以阮枝仅有的他几次生气的经验来看,这算是等级最高的那种。
难怪沧海宗的几位弟子脸色骤变:
“我们没、没说什么……”
到了这一步,阮枝就没有阻止萧约的意思了。她最开始是想省事些少些麻烦事,不代表她有在这种时候还帮这些弟子说好话的意思。
“听说你们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阮枝不轻不重地问。
她注意到有个弟子脸上出现不平的忿忿之色,大概是因为她难得拿捏出了盛气凌人的态度。
萧约目光如刀,言辞远比阮枝还要犀利:
“这就是沧海宗的弟子素养吗?”
一句话,直接将这件事的性质拔高到有关整个宗门的声誉。
那几个弟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以为隐秘地互相推搡了一下,而后理亏地对阮枝道歉。
萧约的眉心仍旧蹙着,他的气质本就给人以压迫感,刻意冷脸时周遭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一般人很难招架得住。
“师兄,我们走吧。”
阮枝不得不出声打破这份僵持,她看出萧约似乎还想将这件事更进一步处理,但这种说闲话的事即便闹大了也换不来多大的惩罚,反而还会让闲话本身被传播得更远,外加意指他们寻华宗弟子气量狭小。
“这里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
阮枝补充道。
她觉得萧约的反应稍微有些过度了,这点不是她对帮了自己的人不知好歹,而是现实中萧约似乎也没有过这等表现。
——他甚至在威慑后,还在思考这件事。
“……抱歉。”
走出去很远,萧约突然道。
阮枝已经将话题掠过了好几个,因而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什么?——你是说切磋赢了我你很抱歉?”
见阮枝没立即反应,萧约自知失言地噤了声,不愿意将方才发生的事再复述出来揭人伤疤。
后知后觉的阮枝心底不可抑制地浮现一阵始料未及的错愕:
虽然萧约勉强算是闲话事件中的当事人之一,但他为什么要为此道歉?又不是他指示那些人嘴碎的。
这之后萧约的情绪一直都不算太好。
自从阮枝和他达成了良好礼貌的同门友爱关系,萧约对她起码不是人前不近人情的样子。如今这份低落的情绪令他再次变得高不可攀,
阮枝不确定他这到底算是什么状态,事实上她发现停止追求萧约可能不是破开浮生境的关键,否则他们不至于到现在还出不去。
没过几日,萧约便道:“事情已毕,我们今日就去辞行。”
阮枝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唔,行。”
他们前去辞行,掌门这次倒没有多加挽留,只是交给了阮枝两封信,让她带回去,分别给寻华宗的掌门和青霄长老。
阮枝便趁着任务回禀的时候将信交了上去。
“弟子告退。”
她和萧约转身欲走。
掌门:“嗯,辛苦你们了……阮枝等等!”
阮枝被突然的断喝吓得背脊一抖,萧约虚虚地按了下她的手臂。
掌门脸上的表情非常奇妙,像是高兴又带着迟疑,眼神频频在阮枝和萧约二人身上徘徊:
“这封信……是沧海宗景瑄的求娶信。”
www.。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