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么多年,闻烨一贯是个随心所欲的浪荡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是出了名的薄情寡义,只有他令女人伤心恼火的份,何曾有女人令他这么窝火过?
若是从前,他也许在家呆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往外跑了,可是今天为了等简星辰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他从下午1点钟,一直等到晚上8点,足足等了有7个小时!
这辈子的耐心,几乎都用上了。
闻烨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今晚无论简星辰如何向自己求饶,他都绝对不会原谅。
闻烨坐在沙发上,狠狠得吸了口烟,等了半晌,没等到女人认错的声音,他奇怪得抬起头,才发现,卧室门口,哪儿还有简星辰的身影?
闻烨:“?”
他目光朝四周梭巡一圈,才终于在房间角落处看见女人的身影,她正坐在地板上,脱袜子,嘴里哼哼唧唧,“疼疼疼疼,嘶……哎哟我的妈,太娇气了!真是太娇气了!”
闻烨:“???!!!”
“你在干什么?”
他满头黑人问号,这又是什么新招数?这个女人不赶快过来向他道歉求原谅,居然当着他的面,拖鞋脱袜,关键鞋袜还一股汗味。
闻烨的脸,几乎黑到了脖子根,“简星辰!我在问你话!”
乔星辰用棉签擦拭着脚底的水泡,头都没抬,“干嘛?闻少您找我有事?”
闻烨:“……”
他额头冒出三根黑线,她既然装傻,那他只好直截了当,戳破这层窗户纸了,“你今天,是不是跟九哥出去了?!”
气势汹汹,外带质问的口吻。
乔星辰还在低头弄着脚底板的水泡,漫不经心,“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
她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听见乔星辰回答得这么理所当然,闻烨向来维持良好的涵养都要崩塌了,他凤眸冷冷得盯着乔星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的老婆?”
“当然记得。”
乔星辰停下动作,如果没记错,她户口簿上丈夫那一栏应该写着闻枭白三个字。
不过,乔星辰总算是弄明白闻烨的来意了,她转眸看了男人一眼,明艳的眼睛轻轻一眨,笑了起来,“闻少,你这是在查岗呢?”
简星辰的脸原本就是那种张扬大气明媚的长相,只不过从前性格太过隐忍懦弱,好好一个妖艳美人,总喜欢含胸弓背低着头,这一来,气质全无。
而如今这么一笑,闻烨才发现,原来自己老婆,竟然也是个美女,甚至比外面那些妖艳贱货还要妩媚惑人。
他眸色深了几分,“你不觉得,这两天,你的行为,有点太放荡了吗?”
放荡?!!
乔星辰简直服了!
这是什么双标狗啊?
自己在外头花天酒地,左拥右抱,老婆不过是在家里跟别的男人多说几句话,多相处了片刻,就被定义为放荡?
乔星辰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简星辰后来会得抑郁症了,碰到这么一个极品男,不抑郁就怪了。
如果是从前的简星辰被闻烨这么怼,早就眼睛红了,可是现在站在闻烨跟前的,并不是简星辰,她是灵魂比简星辰强大数倍的乔星辰,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这就算放荡了?辰辰那么可爱,我作为他的小婶婶,陪他去一趟游乐场,也是放荡?”
“你!”
闻烨简直被她的态度气得要冒烟了,怎么回事?往常这女人早被骂哭了,现在居然厚着脸皮跟他在这里争辩?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离九哥远一点,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
闻烨拔高了嗓门。
乔星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闻少还记得我是有夫之妇啊?”
乔星辰站了起来,瘸着脚走进卫生间,边接热水便慢悠悠道,“您要真想跟我掰扯,那今晚咱俩就掰扯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简星辰嫁给你起,每日三餐做给你吃,你是个阔少,衣服穿过一回就扔,她怕你挨老爷子的骂,每次都给你把衣服手洗好,熨平了重新码起来,这样你才肯穿第二回,大冬天的,结着冰水,你也让她手洗,每次一洗就是一大箩筐,你的,你爸妈的,你爷爷的,甚至于你家保姆的,都由她一手包揽。简星辰嫁给你至今十年,除去昏迷的这五年,其余五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你说,她是有夫之妇?我不觉得,我觉得相比于少奶奶,她在你家更像个保姆。甚至,比保姆还要低级。”
闻烨顿时愣住了,他没料到向来嘴拙的简星辰,居然有这样的语言组织能力,甚至一时间,说得他百口莫辩。
“你……”
“你常年花天酒地不着家,情妇小三一大把,婚内各种出轨不说,还总是对你的法定妻子冷暴力,可有把自己当成有妇之夫?”
“我……”
“简星辰深爱着你,可以容忍你的一切脾气,为了你,甘愿承受那些本不该需要肩负的痛苦,那是因为她笨,她傻,所以她成了植物人。”
乔星辰将双脚泡进木盆里的温水中,一天的疲倦才总算洗净,她舒服得喟叹一声,神情像只慵懒的猫,“闻少,我知道一直以来呢,你都不喜欢简星辰,虽然她曾经对你爱得死去活来,可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人生重来一次,我不想再像从前一样,眼界小的整个世界只能容纳一个你,我想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简星辰的故事,她曾经听简溪说过,因此在叙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全程,她都是用的第三人称,只有到了最后,才转为了第一人称。
她这么做,其实是一语双关,即可以理解为区分自己与简星辰,也可以理解为区分简星辰的过去与现在。
不论如何理解,闻烨没有起疑,他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
闻烨没想到有一天会从简星辰的口中说出这么一长串大道理,以前的简星辰,性格懦弱,也不太会说话,但是很会察言观色,每次他只要表情一不对,简星辰就会立刻想方设法顺着他,讨他欢心。
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女人没有个性,索然无味,更因为她的逆来顺受,他习惯了随心所欲得对她。
却没想到如今这女人昏迷五年后醒来,竟然告诉他,她不想再像从前一样,她想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闻烨愣了良久,才回过神,他发出一声轻笑,将指尖的烟蒂掐灭,掸净身上的烟灰,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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