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市医院。
vip病房里,女孩闭眼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整个医疗团队的人都乱了节奏,急得火烧眉毛。
“病人心率过低,电压准备。”
“糟了,不管用。”
“继续!”
抢救室里气氛紧张,命悬一线。
司修朗昨天刚好飞云国出差,今天下午刚下飞机,就被闻枭白一道夺命连环call,催着直奔医院。
他是心脑学科专家,面对过无数种案例,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向来以妙手回春的司修朗,都为此感到棘手不已,额头冷汗直冒,尤其是身侧坐着的那个家伙,闻枭白浑身散发出濒临死亡的气息,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却叫人紧张得直冒汗。
“九……九爷,你能出去等吗?”
司修朗空出一只手,擦了擦汗,对上闻枭白森冷得仿佛能把人射穿的目光,真心是怕了,从他刚才一脚踏进医院,就被boss拎到抢救室,那一瞬间的闻枭白就像牢笼中的困兽,仿佛只要躺在里面的人出一点问题,分分钟让整个医院的所有人陪葬。
陪同在一旁的韩生也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冒死谏言,“爷,咱……咱还是出去吧,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您在这里,只会给他们施加压力。”
闻枭白腮畔肌肉嶙峋,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孩,豁然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门口守着的闻雅彤和唐樊看见九叔从里面出来,立刻站了起来,闻雅彤眼睛都哭肿了,“九叔,星辰她怎么样了?都怪我,我只顾着和大宝玩,她就坐我手边,靠得那么近,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嘘!”
尾随在闻枭白身后的韩生闻言,赶紧朝闻雅彤比了个噤声,疯狂使眼色。
“爷!”
等他一扭头,闻枭白已经转身离开,他赶紧疾步追了上去,“爷,您要去哪儿?”
“找西蒙,拿解药。”男人头也不回,脚步如风。
韩生一头雾水,“什么解药?爷,鹤博士刚刚不是说了,他的药没问题,安东尼开给夫人的药物已经全部拿去化验中心了,成分确实没有问题,您冷静点,他是费家人,也是基地核心人物,这种时候……”
“滚!”
冷冷的字眼,虽只有一个字,却足够肃杀致命。
韩生吓得顿时闭上上了嘴巴。
“啪啪啪——”
忽然,身后的走廊上传来一阵鼓掌声,沙哑的音质宛如砂纸划过桌面,破损撕裂,“好一出感人肺腑的大戏。”
一道瘦削的身形,从身后的走廊走了出来,少年薄氏换了一套干净的白衬衫,倚靠着墙壁,薄唇勾起一道暗讽的弧度。
闻枭白看到费西门的瞬间,眼里猝然有股烈火燃烧起来,三两步走向前,一把攥住费西门领口的衣襟,“解药,交出来。”
费西蒙挑了下眉,珊瑚色的眸子看向闻枭白,“放心,她死不了。”
“你们早就商量好的?”
“是,也不是。”
费西蒙面容依旧清清冷冷,不动声色将闻枭白的手拿开来,“师傅。”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叫他师傅,口吻却比从前称呼“九爷”时,还要冰冷生疏,甚至带着一丝挑衅和敌意:“我和您的太太,生来就有一种默契呢。”
闻枭白微微眯眼,瀚海般的瞳孔宛如猫科动物般,竖成一道直线,“你说什么?”
语气已经透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我说……”
费西蒙朝前逼近一步,“我和您的太太,生来就有一种默契。”
即便身高远远不及闻枭白,可少年那双珊瑚色的眸子,只要朝你投来视线,就绝对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他们两人站在一处,一个是九五至尊的人间阎王,另一个是西方神话里的堕天使路西法,气场势均力敌。
费西蒙和闻枭白共事一年多,这个男人因为十年前的一个约定,始终对他以礼相待,还从不曾露出过这样一副要吃了自己的神情。
他忽然觉得沉寂隐忍了三年的心脏,没来由生出一丝愉悦,凭什么让姐姐心心念念了十年的男人,是闻枭白?明明他才是姐姐的血肉至亲,明明当年,为了保护他,姐姐不惜剪掉长发冒充成他被人带走。
为什么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因为当初姐姐为了保护机舱角落里的他,不惜拿匕首刺向了匪徒,那么小的女孩子,究竟是凭着怎样的信念,才能捅死一个人高马大的匪徒?
那些滚烫的血喷到了她的眼睛里,把虹膜染成了红色。
那些血色的记忆,深深印在了他幼小的心里,在往后的三千多个夜晚,犹如冤魂一般纠缠着他,那次空难,被姐姐打扮成女孩子的他,混在一对华国夫妇身后,被国际刑警成功救走。
可妈咪死了,姐姐和他失散了。
他不知道,那些匪徒为何要抓他,在国际刑警将妈咪的尸身遣返回国时,他从妈咪的衣兜里,翻找到了一枚破损的u盘。
三年后,12岁的他修复了u盘,才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他的母亲乔烟雨,并非一名普普通通的服装设计师,她是大西联合府州的宝藏,是无数特工组织秘密保护的对象。
她就是那未传闻中脾气古怪,发明了reborn药剂的鼻祖药剂师,罗切斯特教授。
世人都以为罗切斯特教授是个邋遢的脏老头,谁又能想到,他其实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妈妈?
而陆振国和乔烟雨的婚姻,从来都有名无实。
这就是这些年来,他对陆振国的轻视怠慢,内心毫无波澜的原因,因为陆振国根本不是自己的生父,在那个家里,只有姐姐,才是他唯一的亲人。
可是,明明是唯一的亲人,从陆星辰安全回国后,每天口中念叨得都是“师傅”“师傅”“师傅”……
她那样憧憬向往崇拜的人物,是那个他不曾接触过的“师傅”。
往后数年的成长生涯,她将与那位“师傅”的点点滴滴,灌输到他的脑子里,他何等聪明?这颗脑袋,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哪怕她讲一遍的事情,他都能牢牢记在脑子里。
她越是对“师傅”膜拜,他就越沉默,无数个夜晚,他都会梦到那场空难,她举着匕首,捅进匪徒心脏的血腥画面,一遍遍在脑海中上演。
母亲被子弹击毙前,眼睛被颤抖温暖的小手捂住时的触感,以及得知陆振国并非自己生父时的彷徨无力感。
是他没用……
所以,连他唯一的至亲,也要被人抢走吗?
陆显赫慢慢抬起了眼帘,火红妖冶的眸子看向跟前伫立的男人,“师傅,有句话,其实我想说很久了。”
他淡淡勾唇,一字一句吐出话语,“其实,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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