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林的尽头,是一片阴测测,满目疮痍的血色修罗世界。
一座座高大,狰狞可怖的鬼怪群魔像巍然而立。石像上沾染着斑斑点点,猩红恶臭的血迹。山石堆砌的残垣断壁矗立在这片阴森的炼狱中,遍地无人认领的枯骨堆砌成了一座座小山。
石像、残垣断壁、骨山周围被无尽的血色雾气在缭绕,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呕。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慢慢流淌着……
腓腓在枯骨之山上什么诡异可怖的场景没见过?可如今到了这里,依旧被这里的煞气,阴邪之气,血腥场面吓得不行。
莫语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背后有双阴测测的眼睛在盯着自己。风水罗盘上的指针疯狂地转着圈,预示着这里有着极其不详的气息。
祝尹淡定从容地往前走着,仿佛对周围一切的诡异景象都见怪不怪了。
腓腓和莫语紧紧跟着他的步伐,生怕又跟在山洞里似的,转个弯儿人就不见了。
三人行至一处洼地前,祝尹伸出胳膊挡了他俩的去路。
就在这时那原本干涸的洼地之中突然慢慢冒出血水,不消一会儿便生出半池来。浓稠的血水腥气冲天,中间还不停翻滚着冒着泡泡。
这一池血水挡了三人的去路,莫语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四处张望。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路。
祝尹伫立在血池前,一瞬不瞬地盯着血池里的血水。腓腓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血池里瞅,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莫语心中焦急,见祝尹没反应,便问道:“祝尹,咱们要不走别的路?”
他话音刚落,血池中央突然翻滚起来,血水飞溅而出,落在他的衣袖上,瞬间就烫出几个洞来。
“这是……这是硫酸吗?”莫语慌忙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衣袖上的洞。
“啊啊啊……”腓腓发出一串尖叫声,躲到了他身后。
“哎……你在枯骨之山什么可怕的玩意儿没见过?至于吗?”莫语有些无奈。
可当他转脸去看,也不禁露出了惊恐之状,连连后退了几步。
大地在剧烈的抖动,一声声若有若无地沉闷魔啸,在深层地下不断传出,煞气充斥天地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响,宛如天雷一般突然爆发了开来,血池内的血水不断翻涌。从血池的正中央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那手上的皮全都没了,只有红彤彤的血肉和白骨。过了片刻,那样的手如雨后春笋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紧接着是剥了皮的头颅,脖子,身体……
“啊……啊……啊……”
他们见着祝尹他们三个,像饿狼见到食一般……一个个争抢着,蜂拥着往岸上爬。
“你们后退!”祝尹持剑而立,微微偏头对莫语和腓腓说道。
两人点了点头,跑到不远处的一方巨石后躲了起来。
血池里的怪物爬上了岸,颤颤巍巍,张牙舞爪地朝祝尹走来。剑起又落,眨眼间,那怪物就被斩成了两段。残肢落在地上,瞬间化为一大滩血水。
三个,五个,十个……
莫语眉头紧锁,站起身来,想要去帮他。
突然,祝尹身后出现两道金光,龙啸虎鸣响彻天地。一条红色的巨龙盘着一只四不像的巨兽出现在他的头顶,张牙舞爪,凶悍无比。
“烛九阴的原神……还有犼!”腓腓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可是犼啊,上古凶兽!竟被他驯服,留为己用了!
犼与烛龙都善用火,两者灵力叠加,喷出了黑色的火焰。那火焰在那些血红色怪物周围燃烧起来。
一时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呜呜咽咽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冥王幽火,竟然是冥王幽火……”腓腓喃喃道。
莫语也在古书中看到过冥王幽火的传说。传说曾经的幽冥之主灰飞烟灭之时,有一丝魂魄落入了幽冥黄泉的最深之处。经历千百年之后,生出了一团永不熄灭的黑色火焰。
有恶者盗取火种,奈何自身灵力不够,掌控不了那火焰。不仅自己被火焰吞噬,还捎带上了整个十八层地狱。黑色火焰吞噬了那里所有的阴魂。
女娲道:这黑火可燃尽一切天地万物,四海八荒。
因其威力巨大,稍有不慎便会酿成灭顶之灾,而天地间又无人能驾驭。所以上古众神为防止有恶者再利用此火,便在这团火焰的四周下了结界,将其深埋于幽冥黄泉之中。此火便是冥王幽火。
待黑色的火焰消失,血池里的血已经没有了,一切都归于平静。
莫语觉得身后一直盯着他们的视线似乎也消失了。
“周围一直盯着咱们,准备伺机而动的阴鬼都藏起来了。”腓腓说道,“有冥王幽火在手,它们不敢靠近我们。”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莫语望着祝尹的背影说道。
他其实一直都很佩服祝尹,因为他比莫来和郭勇敢睿智、强悍、沉着、又有谋略。还有,一股子傲然于世,不会被人情世故,凡尘俗事绊住的狠劲与决绝。
如今再加上烛九阴的本事,四海八荒何人能与之抗衡?
“走!”祝尹说道。
“祝生……”
一个怯生生,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三人转头去看,高处的土坡上站着一个瘦弱的姑娘。她怀里抱着一张断了一根弦的琵琶,一身黑色衣衫,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一张小脸惨白,毫无血色。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若有似无的光。
“姑娘,我们三个没有叫祝生的。”莫语应道。
那姑娘闻言,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见他们要走,又往前走了两步,盯着祝尹看。
“官人可姓祝?”
祝尹抬眼看她,那姑娘手中的琵琶“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她浑身微微颤抖,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哎,这是怎么回事?”莫语疑惑地看着她,“祝尹,你认识她?”
祝尹看着那姑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那姑娘抹了把眼泪,有些狼狈地捡起了地上的琵琶。
纤纤红酥手
芙蓉玉搔头
春如旧
人空瘦
胭脂泪别离愁
岁岁年年为君忧
江南烟雨中,一把油纸伞,一个孤寂的背影,那人回眸一笑。
“祝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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