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脸色白的怕人,她看了一眼段正淳,没有伸手去接剑柄。
“好甥儿,我没叫你杀她们啊……我打她们一顿,气已经出了大半了。”
慕容复嘿嘿一笑:“舅母,你说段正淳最在乎他的情人,要逼他就范可从她们身上打主意。现在我已经杀了三个人,他还没有点头,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个……舅母也帮不了你……还有,我真的没叫你杀她们啊!”
慕容复继续道:“刚才义父已经说了,镇南王的王妃不能由我动手杀了;他的儿子段誉又杀不得,不然他死也不禅让帝位给我义父……不过,我差点忘了,段正淳还有一个情人……”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捏着剑刃的手颤动几下,前头的剑柄快如闪电地点中了王夫人胸口几处大穴。
王夫人没想到慕容复会暴起发难,本来她的武功就差慕容复一大截,此时根本逃不过慕容复的偷袭。
王夫人历声道:“慕容复!你敢对长辈无礼!”边说边软软倒下了。
慕容复两眼露出狠毒神色,用另一只手握住剑柄,剑尖指着王夫人,眼睛却看向段正淳:“镇南王,我再数一、二、三,你如仍然不允将皇位传给延庆太子,你的最后一个情人可就给你害死了。”
王语嫣被这突然的变故吓懵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叫道:“表哥!不要!”
慕容复看了一眼王语嫣,转身对段延庆说道:“义父明鉴,这人属意孩儿多年,剑下所指的是孩儿的舅母,但孩儿为了忠于大理段氏,不仅先前不惜亲手杀死追随我多年的家臣一人,逐其三人;现在更是要抛弃美人,摒弃亲情。孩儿孤身而入大理,足见忠心不二,绝无异志。”
王语嫣根本没想到她从小爱到大的表哥,竟是这样绝情狠心之人,霎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塌了,眼前一黑,向后便倒。
江枫一直呆在王语嫣身边,见状赶紧将她扶住,招呼小茗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眼前有慕容复这个大敌,他的动手经验又很少,他可不敢掉以轻心,就是在扶王语嫣的时候,眼睛都没离开过慕容复。
忽听段正淳厉声喝道:“李青萝你这个贼虔婆,猪油蒙了心,却去喝那陈年旧醋害得我三个心爱的女人都死于非命。十几年前,咱们早就已一刀两断,情断意绝,现下我更恨不得重重踩你几脚,方消心头之气。”
慕容复冷笑道:“段正淳,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越是骂人,越是在乎对方。”
随即他将剑向前伸出了一点,叫道:“我数一、二、三,你再不点头,莫怪慕容复手下无情。”拖长了声音叫道:“一——二——”
段正淳心知,只要答应了慕容复,他儿子段誉必死无疑。虽然他脸上万般柔情,心中却实是无可奈何。
眼见情人就要血溅当场,他含泪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慕容复叫道:“三——,镇南王,你当真不答允?”
见段正淳身子在抖,就是不回头也不答话,他脸露狰狞,持剑向前送去。
正在这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声“啊”的叫声,是王语嫣发出的,她刚被小茗掐醒,刚一醒来,就见到慕容复手持长剑,向母亲刺去。
她惨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另一个声音是一枚指环弹开慕容复长剑的声音。
发出指环的,自然是江枫。
这类似弹指神通的功夫,江枫觉得好玩,把它起名弹球神通,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跟童姥学了一阵。
慕容复长剑被弹开,白影一闪,江枫已闪到他面前,一掌向他拍出。
“北乔峰,南慕容”可不是随便叫的,这慕容复也是一等一的大高手。
他躲过江枫的一掌,长剑平平向江枫胸口刺去,看似缓慢,实则迅捷无比。
江枫收掌,匆忙中伸指一弹,没使上力道。
正待再行闪避,忽见长剑已荡开了去,心中嘘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先用凌波微步防守闪避,伺机进攻,自己临敌经验不如别人,还是别抢攻了。
慕容复只觉得剑上一股巨力传来,震得手都有些发麻。
他大吃一惊,不敢托大,也不敢让江枫有弹到他剑的机会,只能以快剑对敌。
慕容复一剑快似一剑,全被江枫用‘凌波微步’闪避,始终刺不到他身上。
他既感焦躁,复又羞惭:连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白脸都打不过,即丢了慕容家的脸,传出去又会被江湖上的人耻笑。
他又急又怒,双眼如要冒将出火来,青光闪闪,一柄长剑使得犹似一个大青球,在厅堂上滚来滚去,霎时间将江枫裹在剑圈之中,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杀着。
段延庆、段正淳、段夫人、王夫人、范骅、华赫艮、崔百泉等人为剑气所逼,只觉寒气袭人,头上脸上毛发簌簌而落,衣袖衣襟也纷纷化为碎片。
至于小茗,早已经带着王语嫣躲得远远的。
江枫打斗经验少得可怜,虽定了防守反击的策略,但见慕容复闪电般的快剑和寒气逼人的剑光,心里还是有些怯意。
待斗了几十招,见慕容复也不过如此,胆气渐壮,开始用天山折梅手和弹球神通反击。
数招之后,使听得铮的一声轻响,慕容复长剑被江枫弹得脱手而出,那剑直飞上去,插入屋梁。
跟着波的一声,慕容复腰间命门穴已经中了江枫一记天山六阳掌。
虽然他用“斗转星移”卸了大部分力道,但要穴受创,这辈子极有可能当不成男人了。
接着一声裂帛之声传来,胸前衣服连衣带已被江枫扯断撕了一大块下来,怀中揣着的几个瓶子也掉落在地。
慕容复知道再逗留片刻,立将为江枫所杀,也不管地上的瓶子,大叫一声,从窗子中跳了出去,飞奔而逃。
慕容复一跑,参合庄的庄丁大部分作鸟兽散。能打的四个家臣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包不同,又早已被慕容复一杀三逐,虽有几个忠仆没跑,但武功稀疏平常,被江枫轻松制服。
江枫把慕容复掉在地上的每一个瓶子都打开来闻一闻,其中一个瓶子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恶臭,冲鼻欲呕。
“就是它了!”
他先给王夫人解穴,然后不理她的尴尬,拿瓶子先给段正淳闻了,又用内力给他解穴。
然后走到刀白凤身边,撩开她的秀发,把瓶子放在她鼻间让她闻了。
见她脸上有些红肿,依稀可见有手指印,明显是被人掌掴过。
他看了王夫人一眼,心里猜想:这肯定是她的杰作。
随即跟段正淳一样,用内力给她解穴。
穴道还没冲开,却见刀白凤大叫:“淳哥,你……你不可……”
江枫一惊,抬头看见段正淳正将长剑往自己胸膛刺去。
情急之下,他迅速摘下刀白凤头上的木簪弹了出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长剑从中被他弹断,剑柄一端掉在地上,另一端已深深插入胸中。
恰好此时刀白凤穴道解开了,她马上冲了出去。
却有人比她抢先一步,按住段正淳的伤口,连点他身上几处穴道。
她一看,见是王夫人,此时也无暇理她,哭道:“淳哥,淳哥……”
江枫连忙上前,察看段正淳的伤势。
但见段正淳这一剑对准了自己心脏刺入,剑到气绝,已听不见她的话了。
忽听有一年轻的声音叫道:“爸,爸!”
他转头一看,见是段誉,连忙上去,将他的毒解了。
段誉倒是没有被点穴道。他的毒一解,就冲上去,抱着段正淳的尸身大哭。
谷艒/span他一边哭还一边捶胸甚至打脸自责:“爸,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贪玩,从家里偷跑出来,你和妈就不会出外寻我,就不会遇到不测……”
刀白凤和王夫人早已泪流满面,江枫见状也是恻然。
他刚才以为,刀白凤和王夫人没死,段正淳不会殉情,没想到……
看来,他低估了段正淳的深情。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铁了心想死,看是看不住的。
他见刀白凤盯着地上的断剑,大有拿起它自裁的想法,赶紧将它震成碎片。
随便将段正淳胸前的断剑也拔出毁了。
刀白凤含泪瞥了他一眼,没作声,却对王夫人恨声道:“我们一家在一起,你滚开些!”
王夫人收了哭泣,看了段正淳几眼,又看向江枫,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起身往王语嫣方向走去,大概是去看一看王语嫣怎么样了。
忽听段誉喝道:“都是你这奸贼,捉了我爹爹来,害得他死于非命。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霍的站起,抢起地下一根钢杖,便要向段延庆头上劈落。
刀白凤大惊,抬手握住钢杖,尖声叫道:“不可!”
段誉一怔,回头道:“妈,这人是咱们大对头,孩儿要为爹爹报仇。”
刀白凤仍是尖声叫道:“不可!你……你不能犯这大罪!”
段誉满脸疑惑,问道:“我……我不能……犯这大罪?”
刀白凤道:“你俯过耳来,我跟你说。”
见江枫还在旁边,又白了一眼:“你走开些!”
江枫撇撇嘴,走开了。
他猜想,刀白凤是想告诉段誉,段延庆是他的生父。
趁着这个空档,他看了一下现场情形,见南海神鳄和云中鹤躺在地上,心中一动。
他走到云中鹤身前,见他两眼正色迷迷的盯着王语嫣。
他心中恼恨,蹲了下来,将手掌按在他的膻中穴上,运起北冥神功。
云中鹤刚开始还笑嘻嘻地看着他道:“小英雄,快给我解药。”
待见江枫手按在他的膻中穴上,他还以为是给他解穴:“先解开穴道也成。”
哪知话刚说完,他脸色就大变:“化功大法!你你……你是星宿老怪的什么人?!”
江枫嫌他聒噪,扯下他的头巾把他的嘴给堵了。
突听段誉大叫道:“妈,妈,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他转头一看,见段誉抓住刀白凤的手使劲摇,一副死了也不相信的样子。
他不去理他们,自顾自地吸云中鹤的内力。
吸完后,他又如法炮制,将南海神鳄和段延庆的内力也吸空了。
这时,见段誉走了过来,大概是被刀白凤劝得没办法了,只好上前跟段延庆搭话。
江枫赶紧说道:“段公子请便。”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解药瓶子,给范骅、华赫艮、傅思归、崔百录、过彦之五人闻了解药,后又先给范骅身解开穴道。范骅起来后,再给华赫艮、傅思归、崔百录、过彦之四人解穴。
众人连忙向他道谢,忽听“呜呜”几声闷叫传来,众人一看,见是华赫艮正举刀向云中鹤砍下。
只听噗的一声,“穷凶极恶”云中鹤已身首分离,血溅五尺。
杀了云中鹤,华赫艮又提刀向南海神鳄走去。
众人也不劝阻,只见华赫艮如法炮制,将南海神鳄也杀了。
这时,华赫艮红着眼向段延庆走来,看他的样子,也想把段延庆给砍了。
这下有人不干了,刀白凤和段誉都上前阻止。
段誉还向江枫讨了“悲酥清风”的解药,给段延庆解毒。
待段延庆恢复行动,只听段誉说道:“你走吧。”
段延庆看着段誉,忽然哈哈大笑,双杖点地,飘然而去,对云中鹤和南海神鳄的尸首竟不加一瞥。
范、华等五人向段正淳的遗体下拜,大放悲声。
次日清晨,范骅等分别出外采购棺木。
到得下午,巴天石、朱丹臣、木婉清、钟灵竟跟范骅他们一齐出现在参合庄。
原来他们听说四大恶人要对段正淳不利,一方心系主公,一方担心母亲,两方在路上相遇,一起赶了过来。
他们晚到一步,到苏州已是昨天深夜,又不知道参合庄在哪里,只好先歇息一晚。
第二天上午,就在他们打听参合庄位置的时候,恰巧碰到了采购棺木的范骅他们。
听说段正淳和秦红棉、甘宝宝已遭毒手,巴天石、朱丹臣、木婉清、钟灵他们自有一番悲痛,不必细说。
当下段誉、范骅等将死者分别入殓。
段正淳是皇太弟,灵柩必须运往大理国京城。至于秦红棉、甘宝宝和阮星竹,只好在苏州找一处风水宝地厚葬了。
巧的是,她们的墓地离江枫的绝世山庄只隔几座山,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
离开苏州之前,刀白凤寻个机会,对江枫说道:“冤家,你跟我们一起回大理吧!”
被人称“冤家”,江枫还是第一次,不由一怔,说道:“我……我已经在苏州定居了。”
“定居在哪?”
“就是苏州城外红枫林边上不远处,叫绝世山庄。”
“晓得了。”
说完,刀白凤又抛了一个白眼给他。
不过,在江枫看来,说媚眼更合适……
木婉清和钟灵自是留在江枫身边,对外的说法是给母亲守孝。
镇南王妃和世子段誉扶灵归国,自有他们一大帮人料理护送,江枫只把他们送到苏州外就转回。
同他一起的,有王夫人和王语嫣以及木婉清、钟灵。
在岔路口,江枫见王夫人没跟他们分开,问道:“夫人,你们要去苏州城吗?”
“不,我们要去看看你住得怎样,怎么,不欢迎吗?”王夫人盯着他,似笑非笑。
江枫看了木婉清和钟灵一眼,讪讪道:“这个……”
他还没答完,木婉清就抢过话头:“不欢迎!”
“没问你,还轮不到你说话。”王夫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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