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扣留了男子的手机,强行停止直播。听见楼上有打斗声传来,一名警员立即扣住男子,另一名警员赶忙上楼,只见一个身形修长、样貌出众的帅哥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
见于队正在门口站着,警员赶忙上前问道:“队长,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于景淡漠回了一句,“不知道。”
他并不是讨厌记者这个职业,记者奔赴第一线为守在媒介前的人们带去信息,这本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职业。
但如果这个传播信息的职业沾染上了功利心,为了流量不择手段,改编真实情况,在他们不该出现的地方争相报道,那么这个职业就变味了。
他看着楼梯间摇了摇头,表情带着几分遗憾,回到厨房,看着靠着墙面的餐桌。
现在尹定的嫌疑,除了和凶手高度符合的行动路线外,还因为他们在餐桌底下发现的刀套上,确确实实提取到了尹定的指纹,他的指纹压叠了其他人的指纹,是最后一个接触刀套的。
尹定身上的伤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目前只有尸检报告出来,他们才能确定,以此推断尹定到底是参与者,还是被害者。
按照以前司法鉴定中心的速度,这个时候应该给他发尸检报告了,果然是新来的法医,效率还是有点慢了。
下楼的陆砚打了个喷嚏,愤然地拨通了林向黎的电话。
正蹲在办公室门口吃泡面的林向黎看到陆砚来电有些意外,还以为是现场出了问题,赶紧放下手里的泡面接电话,“喂,出什么事了?”
“明天我直接找局长问清楚于警官的儿子到底在哪儿,重案组不用去了。”陆砚脸色很难看。
法医这个职业本就是负重前行,他不指望名声远播,但他们好歹得获得应有的尊重吧!
陆砚看了一眼时间,叹了一口气,“你还在鉴定中心吗?我回来写报告。”
重案组他是不想去了,但任务既然接下来了,就得完成,死者的鉴定报告就是他的责任。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正在思考的于景差点吓了一跳,见是队长打来的,立即接起,“李队,找我有事?你这个时候不睡觉,是要秃头啊?”
李沛呵笑,“干这行秃头是迟早的事,你以为谁像你,整天计较这个,桌上还摆两瓶育发液,也没见你头发长出来多少。”
于景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曾经的他也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但因为长期作息不正常,该掉的头发还是会掉、
虽然现在看起来挺繁茂的,但只要一想到局长光秃秃的头顶,于景就开始后怕。
新买的育发液用着不太行,得再换换。
“啧,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李沛气不打一处来,于景这个副队长,耍贫嘴的时候是真的烦人,“明天你收拾干净点过来,法医那边出了点问题,你好好说话,争取把人留下来!听到没有!”
听到来自队长突然的大吼,于景赶紧把手机拿到一边,“队长,我这儿正忙着,回头再说!”
他的话音落下,赶紧挂掉了电话。
“有这么丑吗?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警校校草,不就是头发长了点,几天没刮胡子……”于景看了一眼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嘴边的话没再说下去。
“新来的法医事儿怎么这么多?”于景咋舌,虽然他对这个新法医的印象非常差,但他听说过陆砚的大名。
陆砚在隔壁市局任职期间配合警方屡破悬案,无数支队都希望陆砚能调去他们队里帮忙,但陆砚都没同意。
所以这次他主动要求调来江龙市,所有人都很奇怪。
“算了,的确该收拾一下了。”他叹了一口气,默默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确定自己不是为了留住这个新法医!
“大哥,半夜三更你给我打什么电话!”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含糊不清,睡意正浓。
门外的警员已经交了班,于景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坐回车上,靠着椅背短暂休息,“这个点还有理发店开着吗?”
宋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挣扎着起床,“这个点剪头发,我看你需要的不是理发店,是精神病院!”
骂了几句,宋屿心里爽了不少。但看在和于景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还是老老实实地替他叫人。
“店门给你开了,麻溜过去,我继续睡了!”说罢,宋屿把手机往旁边一丢,没过多久就又传来鼾声。
于景的“谢谢”还没说出口,通话就中断了。
他和宋屿一块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父亲去世后,宋叔叔就经常关照他,所以他和宋屿就像兄弟一样。
宋屿是富二代,但他没有依靠自己父亲的泰丰集团,而是自己在江龙市的繁华地段都有投资,各个方面都有涉及,并且放下豪言壮语,要是哪天于景因为工伤缺胳膊少腿了,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将就地养着。
当然,于景是最不希望有那一天的人。
“老大,早……”杜峥看到办公室门口的于队,屏住了呼吸,见办公室的女孩子们眼睛都直了,不禁叹息,“果然,老大收拾干净以后,我警队第一帅的位置不保了。”
“没收拾干净也不是你,还有我!”周晓阳说着,拿着一份文件袋走来,“老大,这是法医送来的尸检报告。”
于景解开文件袋的缠线,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并没有见陌生面孔,问道:“法医送来的,他人呢?”
周晓阳指了指楼上,“局长办公室喝茶,听说人是来拒绝加入重案组的,局长和李队都在和他谈呢。”
于景皱眉,“不想来就不用来了,这样的工作态度,再天才的人都不适合我们这里。”
他说着,往楼上的局长办公室看了一眼。他表面上是风轻云淡,但其实心里郁闷得很,昨天才遇见一个烦人的记者,紧接着就传来新法医不干了的消息,他老老实实查案,招谁惹谁了?
等会楼上要是还没给结果,他就自己上去看看。
于景一边心里盘算着,一边抽出文件袋中的报告,撇开人品、性格不谈,这份尸检报告是他见过做得最漂亮的。
尸检报告上的字迹隽永,干净有力,所有证据按照顺序整齐贴好,记录最底端的签名笔锋势如破竹。
漂亮不仅是表面,内容也是干净利落,配图和照片按照顺序叠好,方便警方查看。
看着这样的报告,于景挑了挑眉,对这位新法医突然有了兴趣。
他缓步走到办公室的写字板前,上面记录着四名死者的社会关系,他拿起红色记号笔,将尸检结果填写在了旁边。
死者谭静,枕部有血肿,表皮见擦挫伤,枕骨处见轻微骨折,腰部肌肉有拉伤,推测死者生前有过剧烈的反抗动作。
其眼结膜下有出血点,鼻骨出现骨折,口腔内侧发现表皮剥落,是牙齿被压迫所产生,死因应为机械性窒息,于鼻腔内发现纤维。物质检测鉴定结果显示与床头抱枕中的棉絮物质相吻合。
凶手制止了死者的反抗,压迫于床上,用枕头蒙住面部口鼻处,直至死者停止呼吸。
死者尹建德,尹定的父亲,腹部中刀1处,背部中刀3处,致命伤为凶器从死者背部刺穿心脏,导致动脉破裂而死,死者左侧肩颈有脱臼,为反制位束缚伤。
死者孟雯,尹定的母亲,其腹部刀伤2处,肝脏大出血,颈部有大量挣扎痕迹,颈部出现环形螺旋勒痕,索沟边缘出现生活反应,指甲断裂,指缝中企图到窗帘绑绳纤维,挣扎痕迹明显,导致颈骨断裂。对照现场物证,确定凶器为水果刀与窗帘绑绳。
于景看着附录的绑绳照片,当时次卧的地上全是血迹,东西散落了一地。如果没有法医、痕检的鉴定,警方光靠肉眼是很难确定作案凶器的。
“死者尹定腰腹部刀伤2处,颈部反复割伤,切断了死者的颈动脉与咽喉。其体表有大量挫伤、瘀伤、撞击伤等外伤,右脚踝关节扭伤,右手粉碎性骨折。”
报告中大概列出尹定身上的伤痕是出自哪种途径或工具。
如尹定手肘的磕伤,是他踩到血迹而滑倒,对应了客厅的血迹擦除和尹定脚踝扭伤,现场的血迹痕迹与尹定的伤痕,可见其为仰卧摔倒,滑倒前,其身体是微微又向后的,其并非前行状态,又或者是被人故意推倒。
客厅的椅子的拐角提取到了尹定的血迹,伤痕与尹定手臂的一字型、中间深向上下扩散的伤痕相对应,椅子的椅背处和椅脚处均发现了死者孟雯和尹建德的血迹。所以尹定右手的粉碎性骨折是凶手杀死尹定的父母后造成的。
于景还看到了一条最重要的线索,尹定腹部的伤口未见其父母的血迹,其父母身上未见尹定的血迹。
所以尹定是腹部先受伤,凶手屠杀了尹定的父母后,再用这把刀抹了尹定的脖子,如此以来就确定了死亡顺序。
杜峥盯着写字板上的线索,干掉最后一个包子,“凶手反制住死者父亲,再勒住死者母亲,不会是在和尹定对峙吧?他再威胁尹定什么?”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尹定的行动路线为什么会和凶手一致了。但尹定是受害者,凶手希望从尹定身上得到什么呢?
于景将昨晚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水渍照片交给杜峥,“你吃完去鉴定所一趟,让他们派个人去现场取证。”
“这次不用我跑。”杜峥说着,又指了指楼上,“除了两个法医,还来了一个痕检,都在楼上。喏,他们来了!”
杜峥示意老大向外看,局长正领着三个人向重案二组的办公室走来。
于景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的熟人,他顿时明白这位新法医为什么拒绝加入重案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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