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生意还是那么好,第三天更是迎来了一波小高峰,下面村子的村民们闻讯赶来,将百货店挤的满满当当的,店外还排起长龙,宾客如云。
第五天就渐渐滑落,最终稳定在一个固定的数值,但利润依旧很可观。
他家的商品价廉物美,货物齐全,服务态度好,迅速打开了知名度。
在供销社还摆着高傲不可攀的姿态,五星百货的微笑服务让人如沐春风,就算不买东西光看看,也是笑脸相迎。
这让很少上城里买东西的村民们感受特别深,农民上县城总有些自卑拘谨,买东西怯生生的,生怕被人喝斥。
以前的供销社营业员爱理不理的,如今五星百货特别热情亲切,相比之下,谁还喜欢去供销社买?一样的钱,为什么要买受气?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五星百货的口碑就起来了,大家买日用品的第一选择就是五星百货。
顾客络绎不绝,营业员每天忙个不停,有时忙不过来,安家人还要顶上。
这种盛况比安忆情预料的要强上很多,每天安家人数钱数到手软。
见这般忙碌,干脆又多招了两个营业员,才把安家人解放出来。
一连累了几天,安忆情狠狠睡了一觉,睡到中午,这才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她漱洗完下楼一看,只有安南海。“小五,快过来,有老鸭粉丝汤和蛋炒饭。”
安南海盛了饭菜送到安忆情面前,安忆情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谢谢二哥,其他人呢?”
“大哥和三弟在店里帮忙,他们恨不得天天粘在店里,叶哥赵哥带着两个小的出去转转,忙了这么久,也该散散心。”
“爸妈呢?”
这些天安学民夫妻不怎么插手百货店的事,但也没有闲着。
安学民经常带着长子出去联系各家供应商,将货源搞定了,也顺势让长子接手这些资源。
就算他以后出差,安东海也能进到货,保障百货店的顺利运转。
安东海稍显稚嫩,但多多锻炼,很快就能成长起来。
而安忆情很会算账,给她一张纸,一支纸,一天的营利额和利润很快就算出来了。
哪里出了错,会第一时间找出来,效率特别高。
至于李咏兰,她做了几件款式新颖的衣服,放在店里销售,很快被一抢而空。
一家人齐心协力赚钱,热情高涨。
而安南海更喜欢做美食,“回大屿村了,好像老宅出事了。”
安忆情的动作一顿,对老宅的人都没什么感情,也就不怎么担心,“老宅出事?谁出事了?”
安南海微微摇头,“电话里说不清楚,不知道具体情况。”
大屿村
安学民夫妻骑着自行车出现在村子里,看到熟人也没有多停留,直接到了老宅。
老宅门口围了很多人,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安学民心里一紧,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老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破破烂烂的。
坐在屋檐下的安老头一看到儿子,就大叫起来,“学民,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有了老婆孩子,就不要爹妈了。”
以前安学民三天两头送点肉过来,这一次在县城太忙,好久都没有回来,安老头没得吃肉,嘴巴淡出鸟了。
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不满。
安学军也不阴不阳的说道,“大哥,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来了,不如将那你的房子给我住一间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安学民微微蹙眉,只当没听到,只知道惦让别人的东西,没出息。
“爸,出了什么事?”
安老头指了指屋里,“你进去看看吧。”
安学民进去一看,只见安老太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旧被子,眼睛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妈。”安学民吓了一大跳,“妈,你这是怎么了?”
安老太困难的睁开眼睛,眼神无助极了,“送我去医院。”
声音特别虚弱。
安学民又气又怒,怎么会这样?
他顾不上多问,张罗着跟村长借拖拉机。
村长的儿子阿杰会开拖拉机,亲自送他们跑一趟。
安学民将被子一卷,连人带被的放到车上,安老太痛苦的呻吟一声,面色更加惨白。
李咏兰默默的坐上车,半扶着安老太,无意中撩起被子,才发现安老太的腿不正常的弯曲着。
她倒抽一口冷气,“妈,你的腿……”
“断了。”安老太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李咏兰眉头紧皱,心里转过几个念头,好好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安学民急着要走,却被安老头拦住了,“学民啊,你多带点钱,从医院回来时买几斤五花肉,再买点猪下水,家里好久没开荤了。”
吃肉?安学民强自压制的怒火爆了,“爸,你还有心情吃肉?妈伤成这样,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
就算老夫妻俩感情一般般,但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这也太凉薄了。
安老头仗着自己是老子,理直气壮的说道,“你是长子,有什么事当然要征求你的意见。”
这是什么话?李咏兰都惊呆了,不敢置信。
安学民更是暴怒,“照你这么说,我不同意,就不送我妈去医院了?让她等死了?”
老头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只要你忍心……”安老头见他脸色不对,及时收口,“我是说,你是大孝子,不可能不送。”
安学民发火了,这是人话吗?“我从县城回来要半天,你们就让妈忍痛等这么久?”
不会先送去卫生院吗?非要等他回来?是怕他不认账,还是怎么的?
安老头不但不知错,还振振有词。
“谁让你去那么远?父母在不远游,这是老祖宗说的话。”
得,还怪上儿子,太不讲道理了。
李咏兰听不下去了,“爸,这话不爱听了,一家人守在家里饿死,才合老祖宗的规矩?爸,这可是你的结发妻子,替你生儿育女相伴几十年的妻子。”
就算有再多的矛盾,也得先治病救人吧。
这是最起码的做人良知。
安老头勃然大怒,“你敢教训我?学民,休了她,爸给你挑更好的,以你的身价,娶黄花闺女都行。”
因为分家的事,他已经记恨上这个大儿媳妇了。
如果不分家,他能天天吃肉喝酒抽烟,过的比谁都舒服。
围观的人忍不住摇头,这老头越老越糊涂,越发偏执了。
安学民忍无可忍,这是亲爹吗?“我是什么身价?我怎么不知道?我身上只一百块钱,多的没有。”
“你赚了那么多钱……”安老头对他也很不满,他的工资不是秘密。
村里一份,厂里一份,加起来四五百呢。
如今普通工资才三十几块,那是翻十几倍了。
可赚了这么多钱,却没有给生他养他的父母什么好处,就送点吃的,塞牙缝都不够。
说来说去,都是这个女人挑唆的。
安学军更在一边起哄,一口一声快离吧。
安学民二话不说,一巴掌挥过去,抽的安学军脸都肿了,安学军愤怒的想还手,却被邻居们拉住了。
“钱都是咏兰收着,要是离婚,我就是净身出户,你让我回来住?”
安老头顿时恼了,“凭什么?你是一家之主,让她滚,把所有的钱都拿回来……”
才一个月不见,安学民觉得他整个状态都不对了,性情大变。
“爸,你说话客气点,这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你羞辱她就是羞辱我。”
安老头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大家都说你被个女人管的服服贴贴,怕老婆的孬种,我都替你丢人。”
安学民神色淡淡的,“怕老婆的的人有福气,会发家致富,爸,看来你最近吃肉吃多了,火气太旺,还是多吃点素菜吧。”
以后什么都不送了,就这样吧。
安老头的脸色大变,“你这个不孝子,你什么意思?”
安学民越想越不对劲,“我要送我妈去医院,你拦着不放是什么意思?故意不想让她好起来?还是说,你想另娶?”
“我……”安老头满面通红。
安学民正在火头上,不再理会他,跳上车子。“走吧。”
气的安老头暴跳如雷,刚想破口大骂,忽然脸色变了变,颤颤悠悠的往车上爬。
“等等,我也去。”
一路上,安老头喋喋不休,拼命劝安学民离婚。
当着儿媳妇说这样的话,等于撕破脸,不指望儿媳妇孝顺他了。
李咏兰冷冷的看着他,只觉得可笑。
这老头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当年都没办法阻止他们结婚,更不要说现在。
安学民头痛欲裂,有完没完了?“爸,你这么努力拆散儿子的家庭,想让我妻离子散,你是亲爸吗?妈,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吧,是不是亲的?”
安老太没有睁眼,神色冷冷的,“嗯,是后爸,你以后不用孝顺他了。”
安老头愣住了,随即气的满面通红,“老太婆,你说什么?”
是不是亲生的,他还能不清楚?这老太婆故意离间他们父子感情,太可恶了。
安老太猛的睁开眼睛,似乎想通了,“学民,我要跟你爸离婚。”
李咏兰猛的瞪大眼睛,怀疑听错了?
安学民更是错愕万分,“什么?”
安老太尽显疲态,心力交瘁,“他有了外心,我不想跟他过了。”
安学民夫妻俩相视一眼,惊讶的不行,“怎么可能?”
安老头愤怒的指责,“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明明是你疑心重,总怀疑我跟别人乱搞。”
安老太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难言的厌恶,“学民,我这一身伤是他打的,为了护住外面的女人,他居然打我。”
如一道惊雷砸下来,安学民夫妻齐刷刷的看向安老头,他疯了吗?
以前再怎么闹,也没有打人,现在是怎么了?
安老头急出一身热汗,“明明是你不小心摔的,你怎么能怪到我头上?都说了没有什么女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安老太对他彻底寒心了,“学民,你会支持我吗?”
这让安学民怎么回答?一个是他爸,一个是他妈,作儿子的还能支持父母离婚?
“你考虑清楚,这不是儿戏……”
安老太已经心灰意冷了,“活了大辈子,都是为了别人而活,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累了,想过些清静的日子。”
她这辈子过的太苦了,在家拉拔弟妹,照顾父母,出嫁了侍候男人孩子,一刻不得闲,少吃少穿,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临到头了,还要被老头子打,这一顿打把她彻底打醒了。
儿女们都成家了,她的责任也完成了。
她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为什么还要侍候这个老家伙?
这日子不过了!
镇卫生院,医生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通,眉头紧皱,“身上的是挫伤,没有大碍,右腿骨折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安学民心情沉甸甸的,“医生,这是摔伤的?还是打伤的?”
医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他打的?那是谁?“打伤的,伤痕不一样,打伤的是……”
安老头阻止不及,气的直瞪眼,“医生,你不要胡说八道,这明明是摔伤。”
这是侮辱医生的专业水平,绝对不能认,“我不会看错,如果不信,可以进行司法鉴定。”
这医生也很有意思,不是谁都能做司法鉴定的。
李咏兰忍不住叹气,“妈,你要告吗?拿了验伤报告就能告……”
渔村夫妻打打闹闹是有,但打断腿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得多狠啊。
安老头只是一时失手,但谁都不信他,他好生气。
“李咏兰,你这算哪门子儿媳妇?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没有见过这么不孝的。”
李咏兰毫不客气的顶回去,“我也没见过为了外面的女人,把自己妻子打断腿的,对了,不是说要休了我吗?你不想要我这个儿媳妇,我也不屑有你这样不修德行的公公。”
她不怕家丑外扬,一向看不惯打老婆的行为。
冷不防被揭了短,安老头恼羞成怒,“学民,你听到没有?你老婆在诋毁你老头子,快狠狠修理她。”
安学民当他放屁,他是从不打女人的。
“医生,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治好我妈的腿。”
“我会尽力。”
儿子不理他,安老头老脸火辣辣的,感觉丢人,“学民,我在跟你说话……”
“我耳朵没聋,现在治好我妈的腿是最重要的。”安学民摇了摇头,语气凝重,“爸,我对你很失望。”
被儿子冷冰冰的视线看的心里发慌,安老头扭头就走,“混账东西,我算是白养你了,我去找玉桃评评理。”
医生要给安老太正骨,打石膏,治身上的伤,李咏兰默默陪在安老太身边,随时协助。
作为儿子的安学民反而不方便在场,被赶了出来。
站在狭长的走廊里,安学民思绪万千,脑子乱哄哄的。
脚步声渐渐过来,是阿杰。
“阿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杰跟他是同学,关系一直不错,也就不瞒他。
就是安老太平时都在码头干活,今天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拉肚子,早早就回家,却将安老头跟个女人堵在屋子里,场面很难看。
两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等隔壁邻居去拉时,安老太已经被打折了腿,倒在地上。
安学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是真的!
他爸怎么好意思推的一干二净?
“是什么女人?”
“隔壁村的陈寡妇,年纪比安叔小一截,算是陈香的同族姐妹。那女人不是个好的,没有正经工作,却吃香的喝辣的,据说跟村里的男人都有些说不清楚,也不知她怎么会看上安叔,安叔没钱啊,而且一大把年纪。”
安学民的三观又一次被震翻了,弟媳妇的同族姐妹?
他被恶心到了,“现在没有而已,一直传说年底要发分红。”
当时为了多占份额,两老和安学军一家子分家了,换句话说,能拿两份。
再少,也有几百吧。
阿杰蹙了蹙眉,“哎,有了钱未必都是好事,安叔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其实他家里也不太平,为了钱,人心浮动。
村子里大半的人家都有些蠢蠢欲动。
安学民一家子占股最多,但都没太当一回事。
他们一家人吃喝不愁,天天大鱼大肉,鸡蛋没断过。
住的穿的都比别人家好,物质方面的需求得到了满足,对钱的渴望就没有那么深。
“没钱时,谁看得上他?有贼心,也没有机会。”
穷人乍富,才是最飘的,很容易出问题。
阿杰觉得有道理,“说的也是,这事怎么处理,你考虑清楚,也劝劝安婶别太冲动,都几十年的夫妻了,别动不动提离婚,要为后代着想。”
村里没有离婚的人家,离婚,是绝对的丑闻,极度不光彩。
安学民沉默了很久,“我妈吃了一辈子的苦。”
安家的家务事阿杰也不好多说什么,随意换了个话题,“你家小五呢?她最近在干什么?”
安学民一提起女儿,顿时喜笑颜开,“哦,小丫头闲着无聊,拉着哥哥们一起开了百货店,做点小生意。“
他太喜欢秀女儿了。
阿杰脑子一懵,”等一下,你再说一遍。“
安学民一副得瑟的样子,”她开个店赚点学费生活费,县城里的人都挺捧场,我再也不担心她以后没钱花了。“
阿杰:……
运气,再运气,但还是好嫉妒。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小五才十岁吧。”
安学民是炫女狂魔,“对,她平时不爱出去玩,就喜欢读书和捣鼓赚钱的门道,居然都做的不错。”
听听,这骄傲的小语气,让人羡慕嫉妒恨。
阿杰忽然一把抓住安学民的胳膊,热切无比,“学民,我们换一换吧,我家儿子换小五。”
安学民呵呵一笑,一把推开他,“做梦,我家小五能抵一百个儿子,不对,一千个也不换。”
他家的小五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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