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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却见陆霁对云郦道“徐姑娘,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裴钰安目光沉了沉,细细打量陆霁,他俊眉修目,贵气却不浊气,眼神干净,不比京城里的世家子差,却也是搭讪好手。
云郦轻轻笑道“我长居通州,想是没见过陆公子。”
陆霁摸摸脑袋“我没去过通州,徐姑娘,北地是何种风光,听说冬日银装素裹,雪飘万里,真的吗”
京城距离通州不远,气候相似,何况既要扮演通州商贾家小姐,裴钰安不会在这些小细节上出错,一开始便告知云郦通州的名俗风情。
云郦笑吟吟地给陆霁解说。
一楼中央的戏台传来锣鼓声,裴钰安淡淡打断两人道“百戏开始了。”
云郦目光立马从陆霁身上挪开,落在厅中央。
陆霁呆呆地看了看云郦,裴钰安重咳一声,他才不好意思赶紧回神。
一个时辰后,江景园百戏结束,云郦似还沉浸在绮丽惊艳的表演中。
陆霁见她喜欢,便道“徐姑娘,江景园的百戏上旬和下旬不同,你这次看的是上旬的,下旬还有大变活人,吹火成龙,可有意思了。”
云郦惊讶“这么厉害。”
裴钰安看着云郦道“若是喜欢,下旬再来便是。”
云郦目光落在裴钰安身上,笑说“那我就等着哥哥。”
她的哥哥说的自在亲昵,饶是裴钰安已经听了许多次,如此心里还是有些奇怪。
这之后,裴钰安便拉陆霁闲谈,及至从江景园回柳树街,云郦没能再和陆霁说上一句话,倒是陆霁和裴钰安言谈甚欢,陆霁还拉着裴钰安去八宝街。
接下来几日,陆霁便总约裴钰安游玩,甚至还带裴钰安拜访了一趟陆纷,初见陆纷,裴钰安很难将他和私茶大枭联系在一起。
比起陆霁的俊俏开朗,陆纷年过而立,模样文弱,一身天蓝色的直缀,气度温和,很像教书的先生。
但做事却滴水不漏,等他在陆纷那订了一批很大量的茶叶,他没露出丝毫不妥,仿佛就是个循规蹈矩的生意人。
若不是裴钰安察觉他对数万两银子的生意也神色平淡,说不准还要怀疑是否情报有错,陆纷其人和私茶并不相干。
他太理智冷静,一个重利的商人再冷静理智也不可能对数万银子生意无动于衷。
但除了确定他和私茶有关,裴钰安这段时间的进展并不大,与此同时,陆霁自认和徐墨兄弟情深,便见天的往他院子里跑。
跑得次数多,遇上云郦的机会便大了些,几次下来,两人便熟稔,有说有笑。
这日他在花园凉亭里鉴赏陆霁新的前朝玉烟壶,陆霁眼神东张西望。
“你在看什么”
陆霁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裴钰安笑道“这个是真东西,你几百两银子花的值。”
陆霁心中开怀,裴钰安道“正巧今儿下午没事,我们一起去看看前朝的百花粉彩陶瓶。”
陆霁迟疑,目光四处瞥。
裴钰安脸色不变“陆兄,接下来几日我可没空。”
陆霁收回神道“我去,我去。”
看完古董,便是午后,裴钰安推掉陆霁想和他一起回来的请求,独自回院,然后派人去请云郦。
裴钰安手里端着杯微凉的江心白瓷茶盏,对云郦道“以后,陆霁来了你便不要出院子,他若是见你你便称病。”
云郦眯了眯眼,佯装奇怪道“为何”
裴钰安沉默片刻,“陆霁对你心怀不轨。”他便定定地看着云郦,却见云郦并无吃惊之色。反而笑眯眯地说“世子,你也看出来了”
裴钰安将江心白瓷茶盏放在小桌上,黑眸微眯“你知道”
云郦轻笑“每次我一说话时陆霁的眼睛便钉在我身上,不管我说什么他都笑着应,有时候耳根子还会红,奴婢怎么能看不出来”
“既你知道他对你心怀不轨,你为何还要三番五次见他。”他嗓音沉沉。
云郦一乐,突然凑近裴钰安,因她身上用了暖香,那股清甜的桃汁香似是被掩盖,此时凑近,隐藏在兰桂暖香后的桃香再度席卷而来。
“自然是奴婢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云郦双眼炯炯有神。
“什么意思”
云郦拉开距离道“世子,陆纷性情多疑谨慎,不好接近,陆霁虽不曾接触陆家茶商的核心生意,但作为陆纷的弟弟,说不准知道些东西。”
陆霁性格单纯,裴钰安猜测陆纷不曾让他介入私茶,但他天天和陆纷在一起,的确说不准知道些小消息,最起码,清楚陆纷的近况,而且利用陆霁,也好接近陆纷。
云郦神色突然坚定起来“世子,奴婢想不动声色地试探陆霁。”
“这有我。”裴钰安拒绝道。
云郦不赞同地看着他“世子,男子在面对心上人和好朋友时,戒备心的强弱可是不一样的。”
裴钰安猛地抬眸。
云郦望着他的眼睛道“奴婢虽身份低微,但也想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我可以去勾引”话至此处,她似有些羞涩,她强忍说,“去引诱陆霁,在他酒酣耳热”
“不行。”裴钰安倏然起身,皱眉打断道。
“为什么不行”
裴钰安避开云郦的目光,“你一个女子,不合适。”
云郦绕到裴钰安的身前说“他只以为我是徐家小姐,只要身份不暴露,怎么会有危险,再者说,还有翠屏保护。”
云郦所言似很有道理,可裴钰安细一品味,他坚持道“总而言之,不行。”
“世子,你是觉得我刚才所说的毫无道理”她咬着唇,语气颇为失落。
裴钰安一开始就觉得云郦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且执行性也很高,便再度摇头。
云郦闻言,就再接再厉道“翠屏是否拳脚功夫很好”
“当然。”
“那你为什么不愿奴婢用美人计,莫非世子也嫌弃奴婢出生卑贱,只能做端茶递水的活”她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我没有如此想过。”裴钰安否认。
云郦双眸灿然一亮,定定地凝着他,“那你是同意”
不等裴钰安答话,云郦直直道“世子爷,奴婢就知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样,不以出生论人,不拘泥世俗,你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裴钰安“”
他捏了捏眉心,突然间便说不出否认之词。
眸光垂在云郦神采奕奕充满干劲的脸上,他不由细想,她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她去套话试探的成功性确实比他高,且危险数不高。
他嗓音有些复杂“你量力而行便行。”
云郦立马乖巧点头。
两人定好,云郦便笑眯眯告辞裴钰安,离开书房,当她踏出门槛那一刹那,她轻轻回头往屋内瞅了瞅,裴钰安正低着头按摩太阳穴。
她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世子爷,奴婢要对别的男人示好了呢。
既裴钰安赞同云郦的提议,接下来几日,陆霁上徐家时,他和云郦见面的机会陡然增多。
江州步入初秋,但南方的秋是缓慢的,依旧松柏如翠,花香袅绕,除了院里的那颗梧桐树叶悄悄泛黄,一阵清风吹来,缓缓触地。
白瓷盛装的豌豆黄和红豆糖酥搁在石桌上,云郦指了指陆,柔声对陆霁道“陆公子尝尝我的手艺。”
陆霁惊讶道“你自己做的”
云郦微微垂头,纤细卷翘的睫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她羞怯道“是的。”
陆霁看她一眼,心弦微动,便拿起一块豌豆黄,云郦紧张地看着他问,“如何”
鲜甜芬芳的滋味一入嘴,陆霁说心里话“好吃。”
被人夸奖,云郦似有些忍受不住,小脸又是一红。
裴钰安从外归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天蓝如瀑,遍洒苍穹,四角凉亭里纱幔随着微风轻晃,露出相识而笑的少年少女。
再因男俊女美,这一幕便极其惹眼。
裴钰安面无表情地走向凉亭。
云郦瞧见裴钰安,忙叫哥哥,裴越安目光则落在石桌上的两样点心身上,然后又看向陆霁道“陆贤弟。”
而后在石桌前一旁坐下。
陆霁继续对云郦道“我养的那只鹦鹉真的很聪明,以后我带来给你瞧瞧。”
云郦点头“那我等着了。”
裴越安垂下眸,听见两人相谈甚欢,终于眼看天色不早,陆霁起身告辞。
及至陆霁走后,云郦笑着裴钰安道“世子爷,奴婢今日给陆公子做点心时顺便多做了些,你要不尝尝”
她是他的人,可如今给他的点心竟是给别的男人做时顺便为之。裴钰安脸色复杂。
“世子,你怎么了”云郦好奇地问。
“无事。”
云郦便示意翠屏端上点心。
裴钰安在石凳坐下,翠屏摆出红豆糖酥和豌豆黄,他却并未取用。
云郦全当没注意,激动地道“世子,你没来前,奴婢打听到了一个小消息,却不知有用否”
“什么”裴钰安指腹轻敲石桌。
“陆霁说江州怎么可能担心流民乞儿的问题。”云郦细细一想说,“他说的斩钉截铁,顺嘴而出,可即便江州繁华,可更繁华的扬州杭州城内都有流民乞儿,颇让知府大人头疼。”繁华的地方谋生的可能性更多,可如此,涌向繁华之地的人便也更多,尤其是无家可归,背井离乡之人。
也是因这,杭州扬州虽繁华,但城内街头的乞丐流民也许多。
“奴婢不知道这和你要查的案子有没有关系,但总觉得这句话是个信息点。”这话倒没骗裴钰安,就算要运私茶,也不太可能去找流民,且运私茶要不了太多人手。
她当时假装好奇追问陆霁为何会如此,陆霁却摸头,说是听他兄长说的。
裴钰安倒是定定地看了云郦一眼“这江州城内,应不仅只是私茶一个大问题。”
云郦所说,他这几日也有察觉,按照现下发展,江州的流民和乞儿的确是少,就算有,也是六七十的老年人。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打听到了一件事,便是两年前,江州走失案不绝如缕,粗算下来,约摸几百的青壮年。
后来断案则归于江州附近的红衣教,他们想扩大规模,但没有人愿意参教,便绑了人去。
后来案破,却说那些人早就死了,尸骨无存,只因红衣邪教便是怂恿人自杀信神。
裴钰安却不信是如此,查了几日,背后果然另有隐情。
毕竟江州如今也是动不动便丢失人口,只是和几年前相比,频率人数都低,便没引起轩然大波。
云郦思忖了下说“世子,奴婢昨日上街,瞧见了出行的江州知府,他看起来慈和公允,他可以信任吗”
裴钰安无奈地摇头“若是可以信任,这几年江州的茶怎能平平安安的运到北蛮”
“不过如今倒也还好,并不是全无收获,只要做过,一定能抓住它们的马脚。”裴钰安眸色昏沉。
两人话间,陆霁回到陆家,管家陆叔见他归来,上前说道“二公子,大公子请你过去。”
大哥陆霁颔首,忙朝着陆纷的书房走去。
陆纷年过三十,膝下空虚,无儿无女,对唯一的胞弟陆霁便甚是疼爱,加之陆霁比他小了十来岁,虽是弟弟,却和儿子差不多。是以陆霁和陆纷的关系很不错,得知书房没客人后,陆霁不需人通传,直接推开门“大哥,你找我”
陆纷放下账本,看向自家神采飞扬的小弟,皱眉道“听王举人说,你最近经常不上课”
陆霁脸一跨“大哥,我都十八了,又不考状元,还读什么书”
陆纷起身,将账本放进抽屉锁住,“是啊,你十八了。”他话锋一转,“十八也是大人,既不读书,便该学着自力更生,过几日我就交给你一家米铺,你自己学着打理。”
陆霁听到米铺,奇怪地问“大哥,我不做茶生意吗”
陆纷垂下头道“我们陆家的茶叶生意一切趋于稳定,你去学不过是些固定程序而已,不如给你家新铺子好好锻炼。”
陆霁不疑有他,陆纷忽而又问道“听说你最近老是去徐家”
提到徐家,陆霁不由双耳一热,他低声道“徐兄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弟弟我很是佩服他。”
陆纷望着他,再问几句,便示意他可离开,等陆霁离开,陆纷捂着唇轻咳几声,本就瘦白的脸上更添几抹疲惫,管家心疼地扶着他,“大公子”
陆纷摆摆手,吩咐道“给他传信,让他今夜来见我一面。”
管家得令,马上便亲自去安排。
陆纷独坐书房,不知何时,天色渐暗,他也不曾点灯,直到书房内室有动静传来,他起身入内,果然瞧见那人从密道走出。
陆纷取掉用灯罩盖着的夜明珠,昏暗的内室顿时明亮。
那人皱眉道“陆纷,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陆纷摆摆手“这几天有些受凉而已。”话落,他看着对面眼角爬上细纹,依旧清隽的某人道“徐墨兄妹的身份可查清了”
那人看着他坐下道“查清了,的确是北地通州的丝绸商人,因气不过嫡支举动,便来了江州。我也核查过他们一行人的文牒,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陆纷松了口气,那人看着他,又沉声道“朝廷似乎已经注意到江州的私茶,不日或许会派朝廷命官前来查探,你近段日子行事多加小心。”
陆纷闻言,手微僵,脸色倒是没有丝毫变化,他笑着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人听罢,脸色大变。
陆纷却又垂下眸道“你放心,我自是不会让他们发现私茶,也不会发现那件事。”
那人闻言,定定地看着他瘦弱的面颊,半晌后点头,“如此甚好。”
陆纷闭眼说“我累了,你回去吧。”
那人安静片刻,终是往密道走去,只走了几步,他回过头,端正的脸上浮现几抹晦色,他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
“你的确是对不起我。”陆纷抬起眼,目光灼灼地说。
那人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饶是已过了许多年,依旧不敢直视,慌乱避开。
陆纷垂眸,自嘲一笑“不过却也是我自愿的。”
这一日,天晴风畅,气候温宜。
清早起床,云郦便对镜仔细梳妆,她今日选了一件藕荷色刺绣妆花裙,梳了个单螺髻,只鬓角散落两缕碎发。
上妆完毕,她对镜贴好芙蓉色的桃花花钿,这才款款走出门去。
裴钰安瞧见她就是一愣“你今日”
云郦柔柔一笑“今日我要和陆霁出门。”
裴钰安声音淡淡“怎么又要出门”
“陆霁被他哥哥安排去管理米铺吗接下来恐怕没有多少时间来找我,何况我也没有经常随他出门,这只是第二次而已。”云郦说。
裴钰安倒也知晓陆霁即将打理米铺的事情,他想的多,陆家最重要的生意是茶,可陆纷却不要最疼爱的胞弟从事其行,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害怕长成的胞弟和他抢权,另一种可能便是不想他去沾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而陆纷,他觉得是后者。
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云郦的声音“翠屏说今日我这身很美,世子你觉得呢”她拎起裙摆在裴钰安跟前转了圈。
裴钰安垂下眸道“不错。”
云郦点头附和,笑盈盈说“世子,那奴婢走了,陆霁今天带我爬月牙山,他说站在山上可以看见江州整座城。”
她神色期待,仿佛真的是要和心仪的男子出门幽会。话罢,她便转身离开。
她背影纤细,眼见她要出月洞门,他突然叫她一声“云郦。”
云郦杏眸弯弯,回首望着他。
裴钰安眸色漆黑,“你可还记得你的目的”
云郦身体一僵,而后她点了点头。
裴钰安前走几步,定定地道“你还是别去了。”
云郦一惊“可是我都和他约好了。”
裴钰安仔细理解她这句话的潜台词,他不让她去她的下反应是陆霁有约,而不是不能继续打探消息。
他眉心紧蹙,双目直视云郦“云郦,陆家涉于私茶一案,且我近日调查得知,私茶数目应有数千旦,光是这一项罪名,便够陆家平一族,陆霁注定不能善终。”哪怕这些事都是陆纷所为,且陆纷将陆霁保护的很好,不曾让他见识陆家光鲜下的黑暗龌龊。
云郦脸色微变,下一瞬,她低了低头道“我知道的,我不会感情用事的。”她当然不会感情用事,只是她会让裴钰安认为她会感情用事。
他不是他的属下,所以她不需要强大的理智,她要做一个既有理智,但又忍不住柔软的人。这样便能让他放心又担心。
“总而言之,你还是别去了。”裴钰安道。
“我不会真的对他用心,世子你放心,我接近他只是因为想从他身上打探消息。”云郦言词恳切。
裴钰安黑眸幽幽,云郦低声道“世子,请你相信奴婢。”
裴钰安审视她良久,才应道“好。”
月牙山的路蜿蜒曲折,其间有野猴松鼠穿梭其中,瞧见人来,胆大的便凑上去,胆小则落荒而逃。
及至上了山,站在观景台上远眺,江州的山水城楼便如缩小数倍,全入眼底。
陆霁见她来趣,突然从背后伸出手拿出个婴儿手臂长,开口两铜钱大的涂抹彩绘的东西出来“你瞧瞧这个。”
云郦神色好奇“这是什么”
陆霁不答,他扭了扭圆筒下房,然后递给云郦“用你眼睛看。”
云郦狐疑地瞅他一眼,伸手接过,对准眼睛,然后便是一惊,只见映入眼帘的色彩斑斓的锦雀。
陆霁提示道“你可以扭扭下面的转筒,会有别的东西。”
云郦听罢,照着陆霁所言行动,果不其然,接下来便有好几样色泽艳丽的花鸟虫兽。
陆霁先解释说“这是万花筒。”
云郦收回眼,低头看了看手里精致的万花筒,然后笑着将东西塞给陆霁“挺好看,谢谢。”
陆霁赶紧摆了摆手“既是给你看,便是送给你。”
陆霁说话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有些讨好的微笑,那笑让云郦浑身一僵。她眼睫垂了垂“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她直接将万花筒塞进陆霁的手里。
陆霁便动了动唇。
云郦先他一步说道“月牙山的风景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颇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陆霁自然地被她转移了话题。
两人赏了一个时辰的景,这才慢慢下山,下山后又在山脚颇负盛名的听雨楼用晚膳,兴致高涨,云郦派人去对面的第二酒庄买了最受欢迎的桂花酿,几杯之后,云郦似不胜酒力,双颊泛红。
翠屏见陆霁瞧云郦怔愣,她上前道“姑娘醉了,陆公子,还回去了。”
陆霁道“是该早些回去,我送你们。”
进城后,抵达陆家和柳树巷的分岔路,不等云郦开口,翠屏掀起车帘道“陆公子回吧,不必继续相送。”
陆霁坚持,翠屏不让半分,片刻后,陆霁只好道“既如此,再下便告辞了。”
等他离开,翠屏放下车帘,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只有淡淡的苍蓝色从窗缝投入,所以翠屏瞧不见云郦如今的模样,但见她歪坐在靠椅上,翠屏便心知,云郦是真有些醉了。
两刻中后,马车在徐家门口停下,翠屏跳下车,而后掀开帘子道“姑娘,该下车了。”
车内似乎动了下,旋即传来一声略大的脆响,“呜,好疼。”说罢,她摇摇晃晃地掀开车帘。
裴钰安听到仆人来禀说姑娘回来,他走到门口,瞧见的便是这一幕,云郦歪歪斜斜地扶着车壁,双颊酡红,眼神迷离。
云郦瞧见裴钰安,她露齿一笑,醉醺醺地从车里爬出来,摇摇摆摆地道“哥哥。”
裴钰安看向翠屏。
翠屏低声道“姑娘和陆公子饮酒,饮多了些。”
和一个男人醉酒裴钰安看着云郦的目光陡然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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