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边继续行走,村子不大,也没走太久,就看到了一棵大榕树,粗枝大叶,躯干微微倾斜,闻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棵树,和梦里出现的那棵很像!
闻山稳了稳步子,向旁边看去,不远处正是一座旧宅。附近没人居住,这是在村子尾,地上落叶很厚,看样子,平时也没什么人会过来。破败的石墙,布满绿苔,显得格外凄凉。
门前的两颗柿子树,由于长期没人打理,也早已疯长了起来,就守在那座宅院前,格外般配,却又显得莫名诡异,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闻山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便朝那宅子走去。
腐朽的木门紧掩着,门上挂着的锁早已是锈迹斑驳,不成样子了。
闻山木然,他推开半扇门,映入眼帘的尽是荒芜。杂草丛生,有的甚至长到了腰间,到处都是蛛网,让人看不出这院子原本的面貌。
进入院子,闻山下意识地右转。
门是半掩着的。光线照入,空气中舞动着的灰尘清晰可见。
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腐木的味道以及其他不知名的气味,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稳了稳心神。闻山一脚迈了进去。
屋子很空,唯有一张木床,放置在墙边。
闻山抬头,房梁、茅草、门洞、窗户,这里一切的一切,几乎都与梦境重合,真是荒唐啊!
闻山想笑,眼泪却又不合时宜地流了下来,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自欺欺人,认为那只是单纯的梦境吗!
闻山跪倒在地,感觉很无助,又感到绝望。看着眼前的地面,他又是一阵揪心。
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终于,他开始了。
挖!
附近没有别的工具,他也怕使用工具会弄伤她。
闻山就只是用自己的双手,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想要挖开那片土地,哪怕手指磨破了皮,磨出了血,他也没有一丝退却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闻山的动作忽然止住了,泥土中露出的俨然是一个碎玉簪子。闻山尽量将其擦净,宝贝似的拿在手上。簪子通体翠绿,中间混有杂质,但耐不住还是很好看,哪怕是在地底埋藏了那么多年。
闻山笑了笑,梦境中,不,不是梦境,那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过去,是自己遗忘了的过去啊!
失去的记忆全都回来了,可是逝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记忆中,父亲说,这簪子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物品,但也有很好的寓意,就是瑕不掩瑜。说是生活中虽有一些不如意,但只要努力,家庭就仍会幸福美满。
幸福美满?闻山笑了笑,这是个多么讽刺的词啊?从她嫁给你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注定了会是一场悲剧,幸福在哪里,美满又在哪里?倘若你当初不一门心思地想上山找那什么劳什子玩意儿,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这个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哪怕,哪怕你就早回来那么一会儿!
用袖子蹭掉眼泪,看着下面漆黑的一团,毫无疑问,那是发丝。很好,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打破!
闻山不愿再往下挖了。
指尖上,泥土混杂着鲜血,手上是疼,可是,当年,她的疼痛又何止这些?脑海中回荡起母亲绝望的哀嚎,闻山心里又是一阵无力。不单单只是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个自己还未出世的弟弟妹妹……
闻山哭得像个孩子,感受到了绝望、也感觉到了崩溃,觉得自己这十几年都是白活了!不对,恐怕自己白活的不只是十七年吧,而是二十二年!
闻山眼睛猩红,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可是自己的仇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祖父,他竟然是个魔鬼,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为什么要这样!闻山哀嚎着,痛苦着、无奈着,奈何事情已然发生,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在脑海中来回闪现,对于闻山来说,无疑就是一种折磨,来回戳心,闻山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然后两眼一抹黑,直接昏倒在地。
“大人?是那小子吗?”一黑衣蒙面客问道。
“应该是他,保险起见,还是再试一试”,男子淡淡道,继而两人迈入屋中,不用解释,他们也看得出来那地底埋着的到底是什么。
尽管习以为常,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刚听着这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声,大概也就知道这位应该是他母亲,不过,把人埋在屋子正中央,这波操作看不明白,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能干出这种事儿!
感慨归感慨,还是要先办正事儿。被称为大人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儿玉石,另一名男子在闻山手上割下一道口子,血滴到玉石上,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继而,玉石发出了强烈的红光,两人对视一眼,眼里俱是说不出的震惊。
“这光为什么会这么强烈?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总归先将他带回去,上头自有决断”。
于是二人便将闻山带走。许是同情吧,临行前,他们还不忘将那可怜的女子用土掩住了。
“我们现在去哪?”
“先同他们碰个头儿吧”,男子道:“想办法把闻远弄过来。”
“好,那我待会儿安排。”
是夜,云香楼一雅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片刻~
“天王盖地虎”,房间内正是下午带走闻山的那两人。
“宝塔镇河妖”。
“火狼大人?”来人很是恭敬。
“你就是金猫?”
“正是小人。对了,那小子您抓到了?”金猫好奇,毕竟闻山的功夫也不差,之前有试探过他几次,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况且这里又是南风国,也不能太过嚣张。
“大人出手,你还敢质疑?”火狼身边那侍从语气怪怪的。
“小人不敢”,金猫道。
“只是下午正巧就碰上了”,火狼拿起茶杯摩挲着:“听说闻远的尸体弄不到?”
“是”,没摸清这位大人的脾性,金猫略微谨慎道:“那里…有高人坐镇”。
“呵”,火狼极其不屑,他才不信南风国的一个小镇子里会有什么大人物,必是这群猫猫鼠鼠偷懒懈怠了:“算了,待会儿我亲自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总不能轻易放过。”
“紫鼠,你们先去准备一下,办完事情,今晚就离开”,火狼安排道。
“是”,跟着火狼的这人正是紫鼠。
金猫虽比紫鼠高一等级,却也不敢对其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