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显现了本来面目的轮回玉,散发着荒古气息,令人心惊。再让宁横舟将其变回碎片?感觉有些不靠谱啊。
尤其是现在轮回玉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这样观想成法相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成立了?
如是想着,宁横舟开始在气泡之中祭炼轮回玉。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在道种之卵的一系列骚操作,致使这枚道种之卵先是散发出混乱的五彩种子的气息,接着五彩种子被他吸收之后,本源气息暴露,令在外面一直看守着道种之卵的张先源疑惑不已。
张先源:“这枚道种之卵气息越来越怪了,我甚至在感知到了一丝……本源的气息。”
江阿生也是一脸迟疑,虽然他修炼时日较短,但也知道本源气息那是关乎大道的本质力量,结合自己的所见所闻,他不由想到一个非常有可能的猜测道:
“本源的气息?难道,这枚道种正在发生异变?!”
张先源却是语气平淡:“或许正在异变,但几率不高。
不过,据说断水门门主刘消愁,当年不过中人之姿。后来在夕域获得了一枚异变之后的道种,才获得了神器‘青炎神刀’的青睐。
最终他才得以修炼了神话级功法《神炎刀诀》,最终位列五大天下宗师之列。
可以说,他能有如今的成就,完全取决了那枚异变的道种。”
江阿生听到张先源如是说,不禁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一个能步入天下宗师行列的机会,怎会不让他心旌摇动。
不过,他最终还是将心情平顺了一些,说道:“既然如此,请师父吸收此道种,成就天下宗师之位!”
张先源看着江阿生,又看看天上飘浮着的道种之卵,不由哈哈大笑:“迟了。道种只有在筑基之前,才能更迭。现在……我的余生,已经皆由天定,不由人决。”
江阿生:“可是,师父……听说掌门师伯他老人家就更迭过道种啊。”
张先源摇了摇头:“我那大兄,可不是更迭道种,而是吸收了其他道种,目的也是用以激发咒符,并不是用来主修的。”
江阿生这才作罢。
张先源说道:“首先你能想到为师,为师很欣慰。但既然这枚道种是你一早就看中的,那它就归你所有。”
江阿生:“可是……”
张先源:“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这是为师的决定!
这道种即使给我,也是浪费。不如给你。
以你的天资,未来成就至少是个宗师级别的高手。”
江阿生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此时宁横舟发现张先源、江阿生一直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多少有些郁闷。结合他们所说的话,宁横舟已经猜测出来了,自己应该是处在张先源所说的什么道种之卵之中。
那么,那企图将自己当成养料的,被自己用天河弱水化成渣渣的,应该就是那所谓的道种。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这道种之卵会顺着雾气的流向,流向夕域之中的雾都,最终在那里结成种子,最终被采摘,至于道种如何被修士吸收,他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问题是,这枚道种之卵已经被宁横舟毁掉了。可以说是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却被一个至少是真人境界的天师府大佬张真人,以及他的神变境界徒弟,也是宁横舟的熟人,江阿生所看守着。几乎寸步不离。
不过,趁着张先源打坐的时机,宁横舟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当即,周遭无数庞杂的信息、呓语,纷至沓来。
那自九天之上,伸展过来的巨大触手,在头顶的浓雾之中搅动着。宁横舟甚至看到了触手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口器,沾满滑腻的液体、血水。
他感知着那些庞杂的信息,其中还蕴含着无比的狂暴、吞噬以及毁灭。
宁横舟赶紧阖上了气泡。
为何会如此?
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应该这样。毕竟,这具身体“顾秋白”算是个外来户。被当前的世界法则所不容也是正常。而且,那些强烈的“磁场”对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还是补品,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
忽然。
他心中一惊。
不对啊。
按理说,道乡之地,宁横舟也来过数次,那些庞杂的信息、呓语,一般都是含有“引诱”式的信息,甚至会有神音入脑。
比如,宁横舟初次进道乡,就在云舟之上听到了神音,说他是“天道之子”之类的。因为此事,顾师兄还称赞过宁横舟资质逆天。
但现在宁横舟感觉却不一样,他感觉到自己,甚至与九天之上的那伟岸的意志“心意相通”。
他甚至多多少少明白了那九天之上的意志的目的:
狂暴、吞噬以及毁灭。
那伟岸的意志“看向”修士更多的是,如同看着养料的“目光”,一如那五彩种子最初看着宁横舟目光。
宁横舟不由喃喃自语:“难道……那些神尊传下道统,布施道种,就是为了最终的吞噬?三界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牧场?”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若真是如此,这些神尊和旧神话时代的满天神佛就是截然不同的了。
旧神话时代讲究一个众生各凭自心,各行其道,或沉降,或飞升。最重要的就是各行其道。
毕竟,许许多多的神佛,也是来自于众生。
正当宁横舟想入非非之际,却听到江阿生突然惊呼了一声。
“师父,张竼之发现顾杀神的踪迹了!”
张先源睁开双眼:“哦?是你手中的咒符传来的讯息?”
江阿生点点头:“这是我从一位巴山夜雨宗的师兄身上捡来的。”
宁横舟在一旁一听,也觉得这个“捡”字用得极为灵性。
也就是说,张竼之是准备给巴山夜雨宗的其他人传送讯息的,不过,其中一个接收讯息的咒符却是在江阿生手中,所以江阿生也能接收到张竼之发的讯息。
张先源:“顾沉吟现在什么地方?”
江阿生又看了看咒符说道:“在扶摇峰。”
张先源:“扶摇峰离我们不过半日路程。以她纯阳宫的身法梯云纵来说,她肯定不止跑这么远。”
江阿生:“师父的意思是,顾杀神能跑很远却没有跑,这是顾杀神的诱敌之计?”
张先源:“极有可能。”
江阿生沉默了片刻,说道:“师父,我们……”
张先源却打断了他:“此事我们不插手。阿生,你还是没有明白什么是,吾道一以贯之。
人生在世,精力有限。我们能做好一件事,已非易事。
我知道,那纯阳宫的护山大阵,对于抵御心魔极为成效。甚至要优于我们天师府的法阵。
你迟迟未能筑基,确实是心魔作祟。
谷/span可是,这纯阳宫人,皆是应劫之人。你要算计她,则必定会提前入劫。”
江阿生听后,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他拜了一拜,心悦诚服地说道:“弟子不敢了。”
宁横舟一听,什么鬼,这江阿生迟迟不能筑基,因为心魔作祟,他竟然鬼迷心窍,想打纯阳宫护山大阵的主意。而且,既然打纯阳宫护山大阵的主意,意思是想劫杀顾师兄的意思?
张先源:“你能想通,如此甚好。你只需要得到这枚道种的机缘,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江阿生:“谨遵师父的教诲。”
而此时宁横舟既然知道了顾师兄的去处,他自然不准备耽搁了。
他看了看被江阿生扔在一边的咒符,那咒符放在一个罗盘之上,那上面就有顾师兄的位置。
这江阿生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竟然随手将罗盘扔在了一旁。
宁横舟一看,那现在得想办法将罗盘拿到手。
宁横舟暗暗计算着距离,江阿生不算什么,主要是他的师父张先源。
他只知道张先源被尊称为张真人,这个张真人的尊称和与之前他那个朝廷册封的“宁真人”不同。那个更多的是一种名义上的。
而道乡之中,一般是一个修士至少到了“真人境界”,才有可能被称为真人。
由此推测,张先源,至少是真人境界的实力。
这样的话,宁横舟就没有十成十的信心了。
除非,张先源能够暂时离开一会。
宁横舟试了试道种之卵能不能打开,又看了看四周的地形。他已经有了决断。
此时,气泡正在一处山岗之前,因为地势的原因,雾气流动变得极为缓慢。
而且在宁横舟刻意为之,气泡如同静止一般。
现在宁横舟就要静等时机。
果然。
张先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在确认安全之后,让江阿生原地打坐,他则先行一步去了山岗的后面。
宁横舟明白,时机到了。
他利用气泡,悄然漂浮到了江阿生的上方,随后,一个身法,抢到咒符,接着一个“闪现”佛渡发动,直接瞬移了回来。
前前后后的动作,皆在一瞬间完成。四周的雾气,因为有气泡打掩护。甚至于没有发生一点变动。
正在打坐的江阿生明显感觉到了什么,可是当他他睁开双眼,扫视了四周之后,发现四周一切正常。
他又继续打坐。
而此时的宁横舟已经拿到了咒符,知道了顾师兄的具体方位。
此时的宁横舟心下一横,趁着张先源不在的机会,他干脆直接打开道种之卵的外壳,爬了出来。
宁横舟不准备躲在里面了,毕竟,这道种之卵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最为重要的是,他知道,这只有一层壳,徒有其表的道种之卵早晚会自行崩解。恐怕根本支撑不到什么雾都了。
而这枚道种之卵,偏偏寄插了张先源、江阿生的无限憧憬。
现在自己有机会,还是先跑为妙。
如是想着,宁横舟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顾师兄的方位移动而去。
……
扶摇峰下。
宁横舟还在担心如何才能找到自家师兄之时,只见远处在淡淡的雾气之中,一团红光与一团白光激发出阵阵令人炫目的光线。
宁横舟连忙朝着光源之处跑去。
远远地,他看到了两个人影,在远处对峙着。
只见其中一个略微消瘦的身影,她一身白衣飘飘,虽然不见面目,却令人心神为之而夺。
不是自家的顾师兄顾沉吟,又是何人?
只见她戴着面纱,露出一双美到极致的双眼,手持一柄红色长剑。
她眼睛冰冷,语气更是令人感觉到阵阵寒意地说道:
“张竼之,今日,你必死无疑!”
她的对面,是一个独臂大汉,想必正是张竼之。
只见他手持一把大刀,双眼通红,不时咳嗽着。
虽然他极力地压抑着咳嗽,但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在长篇小说《洛丽塔》中有言: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你想隐瞒越欲盖弥彰。
此时的张竼之,已经难掩强弩之末。
他强撑着说道:“顾沉吟!没想到你竟如此狡诈,布下圈套,你根本算不得什么好汉!”
顾沉吟:“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啊。”
说着,她根本不给张竼之喘息之机,她手中的红色长剑,连连划出一道道玄秘的轨迹,打出一片绚烂的剑光,向着张竼之攻击而去。
“当真好剑法!”
张竼之赞叹一道,竟然根本不退让。只见他,手中大刀一挥,一片绿色的潮水在空中生成,朝着顾沉吟袭去。
那绿色潮水,起初只有一层,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无数一层卷起一层的滔天巨浪。
宁横舟一看,这正是巴山夜雨宗的真传功法《水衍圣诀》,只是没有想到,张竼之竟然修炼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
顾沉吟怡然不惧,招出护体罡气。
轰——
剑光与潮水在空中相遇,激起起了道道霞光。
震得四周的雾气都烟消云散了。
张竼之吼一声:“霸海!”
顿时,他化成一道血光冲天而起。
那血光之中,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如山如岳。
顾沉吟长剑在手,一剑直出,闪烁出阵阵七彩的霞光,向着他黑色巨影而去。
顿时,剑光宛如长虹划破虚空一般,冲破那漫天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