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戈心头猛地一沉!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贺晚柠,还有,此刻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旦记者进来,他一个男人在嫂子的房间里,嫂子还是这样的状态,那么……
可是,记者已经到了门口,他要出去,完全是不打自招!
如果锁门呢?
似乎,也是死路一条!
短短的几秒钟工夫,霍言戈想了好几个办法,却似乎没有一个能够两全其美的。
而这时,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已经有人到了门口,再商量是不是现在敲门。
霍言戈抵在门口,心脏几乎不堪重负。
床上,贺晚柠难受得在床单上磨蹭,霍言戈看得痛心,眼角余光却在看到窗户的时候,心头猛地一亮!
他锁好门,快速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往外一看。
楼下,正好是刚才那个露天泳池,他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应该就能跳入泳池里逃走。
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可是,给他的时间只有几秒。
他离开的时候不能锁门,因为,贺晚柠状况不好,必须让人马上发现她,否则,说不定有危险。
他能做的,只有马上打开锁,然后,在三秒钟之内从窗口跳下去!
霍言戈一旦决定,于是马上行动。毕竟,他虽然没有喝完那杯水,但是,却不能否认此刻药性已然开始侵蚀他的神志。
他看到贺晚柠胸口遮挡风景的花被蹭掉,心头一慌,连忙快速拉起被子给贺晚柠盖上,然后走到门口打开屋里的锁扣。
最后,用尽最快的速度跳上窗户,眼睛都没眨就跳了下去!
而在听到房间里似乎有动静的瞬间,门口的记者便立即转动了把手,推开了门。
此刻,耳畔只有一道隐约的落水声。
“刚刚动静是从哪里来的?”记者疑惑道。
“窗户下面有人!”有记者说着,快步走向窗前。
而另外有几名记者则是走到了床边。
此刻,贺晚柠在床上,只觉得千万只蚂蚁在身上钻,难受得要命,她轻哼着:“救我……”
“霍夫人!”当时霍景潇介绍的时候,记者自然是认识贺晚柠的。
见到贺晚柠似乎状态很不好,记者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对霍夫人动手!”
“是刚刚那个跳窗户的!”有人反应过来:“必须马上抓住他!”
有人已然拿起手机给霍家人打了电话,然后庆幸道:“幸亏我们来得及时,霍夫人没事,不过需要马上救治!”
而此刻,另一拨记者则是一直守在窗口,看着水面。
刚才,他们看到,水面上有轻微的涟漪。
可现在不但涟漪没有,就连气泡都就没有。
难道刚刚听错了?有记者开始疑惑,不过,却还是不愿意离开视线。
众人谁都不愿意下楼,生怕自己下楼找的那么一小会儿工夫,那个人正好露出头,被别的记者拍了特写。
于是,所有人严阵以待,黑漆漆的镜头锁住露天泳池的水面。
只要有人露出头,必然,就是刚刚在贺晚柠房间里意图不轨的人!
而此刻,霍言戈在水里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他其实在跳下去之后,就要马上浮上来。
可是,就在他即将接近水面的时候,听到了上面传来的依稀对话声。
他心头一惊,意识到什么,连忙又吐气沉了下去。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上面的声音根本没有丝毫减少,霍言戈也知道,肯定所有的记者都架好了镜头,就等待着这一刻!
水里很冷,虽然正好能够让他已然发作的药效降温,但是,同时也在不断带走他的体力。
他感觉随着缺氧,肺部的压力越来越大,有疼痛感传来,渐渐地,连大脑都开始刺痛。
一个画面闪过脑海,他赫然想起,刚才他们在下方的时候,看到泳池的另一角似乎有个死角。
而那个死角,应该是通往外面的。
如果他能够游到那里……
霍言戈想到这里,开始回忆自己下落的方位,然后,凭着记忆从下面潜泳过去。
或许潜泳过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很奇异的体验。
贴着水底,仿佛全世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那种孤独感和唯一感,往往能够让其他感官无限扩大。
霍言戈从小就有些自闭,此刻在水底,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兄弟姐妹都在玩着他们感兴趣的事,而他则是一个人,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想要靠近温暖,却又拒绝别人。如此矛盾。
随着往前,身体里的力气在迅速消失。
而且因为缺氧,大脑已经开始混沌。
霍言戈几乎是按照自己之前预估的方向,好似机器一般,不断地重复着划水的动作。
而霍氏酒店这边,虽然处处都有室外空调,可是,毕竟是隆冬时节,水温不到十度,随着身体深处药效渐渐被水温湮灭,那种彻骨的寒意,开始疯狂侵入肌肤。
霍言戈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甚至都在想,下一秒他会不会就彻底失去意识,淹死在了水里。
而他如果真的这么淹死了,漂上来的时候,记者会拍到吧?他们会怎么写这个新闻?而他的小凝会不会被他们抹黑?
越来越冷了,恍惚里,他好像看到,年幼的她在雪地里对他微笑,算是他多年的生命里,第一次见到的阳光。
耳畔,喧哗声早已远去,却有她的声音传来。
她初中时候上台唱歌的声音、她高中在学校迎新会上唱歌的声音,还有,多年后,她站在霍氏娱乐的舞台上,唱歌的声音……
霍言戈的唇角溢出虚浮的笑,他蓦然想起了一句过去看到的话——
人的一生中,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记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你。
他想,说的恐怕就是他对她。
在他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她。
不知道今天他的表白,她听到了吗?如果他不在了,她可否会知道,曾经有一个人,默默地,用全部生命爱过她……
窗台上,记者已经等了三分钟,不由有些疑惑了:“我看,刚刚我们是听错了吧?应该不会有人吧?一般人就算是憋气,一分多钟也不得了了。”
“是啊,现在已经三分钟了,常人憋不了这么久的,而且,下面的水这么冷,谁受得了?”
“那应该怎么做?”
“再等两分钟吧,如果没有,就算了!”
“嗯,行。”
可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来了一阵风。
霍景潇真的是大步跑过来的,他大步进来,几乎是一把将挡路的记者抓开,然后扑向贺晚柠的床:“晚柠?”
床上,贺晚柠已经没有意识了,只是不断地呢喃着:“救我……”
霍景潇看得心头一痛,焦急地转头,终于,医生也奔了进来。
“快看看她到底怎么了?!”霍景潇说着,让开医生,见记者还拿着镜头对准贺晚柠,顿时,只觉得火气再也控制不住!
他一把抓住离床最近的记者的镜头,眸底都是锋锐的杀气:“你妻子要是病成这样,你还会拿着这个破相机拍?!”
说着,他扯了相机,一把砸在地上,冲着满屋的记者吼道:“都给我滚出去!我数到三,谁还在这里,我弄死他!”
众人都没见过霍景潇发这么大的火,顿时,吓得一哄而散。
房间里安静下来,贺晚柠呢喃的声音便顿时清晰无比。
霍景潇连忙握住她的手,用刚刚和记者截然不同的声音温柔地哄道:“晚柠,我来了,没事了……”
医生抽了血迅速化验,然后,给贺晚柠打了一针,道:“霍先生,刚刚的药能够中和一些药性,不过因为夫人体内的剂量有些大,而且太深入血液,所以,一会儿估计会有一些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霍景潇蹙眉。
“就是,可能会对您主动一些……”医生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该滚了,于是起身道:“不过发泄之后应该就好了,出了汗,同时也能排毒。”
霍景潇一下子明白过来,到了声谢,然后,让医生离开了。
房间里,贺晚柠因为注射了药,稍微好了些,意识也在逐渐清明。
只是,她依旧觉得身上有些热,于是,努力抬手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晚柠?”霍景潇看着她:“宝宝,好点了吗?”
说着,他走到饮水机处,给贺晚柠接了一杯水,将她扶起,喂她喝了。
贺晚柠慢慢掀开眼皮,看到是霍景潇,顿时,就马上靠在了他的怀里:“景潇,我刚刚好难受。”
“宝宝,现在没事了,刚刚医生给你打针了。”霍景潇看到贺晚柠胸口的花掉了,眸子深了深。
“景潇,我还是不太舒服……”贺晚柠撅了撅嘴:“浑身都难受。”
说着,她在霍景潇怀里蹭了蹭。
感觉到这样好像好些,她又继续蹭了蹭。
霍景潇哪里受得了她这样,顿时,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燃烧:“宝宝,你真是个小妖精!”
他说着,扣住她,低下头要吻她。
她却稍微躲开些许:“景潇,还有人看着呢!”
“没有啊?”霍景潇困惑:“谁?”
“言戈。”贺晚柠道:“他送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