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说,萧译倒是被逗笑了。
“我说的是论智商。”
“能问出这种迷信的问题,我瞧着跟智商没什么关系,萧警官是喝醉了吗?”
“”
萧译控制方向盘的动作稳得很,只说:“只是一时感觉,让詹小姐见笑了。”
的确是不可言说的一种错觉,那时他猛然一醒转,虽有记忆,但敏锐察觉到这段记忆怪怪的——他很确定自己没有那么强的反应能力,而且往大厅那边跑也不是他的作风。
诚然可能是因为当时可能会撞上罗科他们救命,可那边聚集了许多人,甚至里面是许多社会精英人士,对经济影响不小,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冒险的。
可他当时确实跑过去了,就好像笃定那边有人会解决那俩火将似的。
还能有别人吗?
当时只有一个詹箬,可最诡异的是在此之前他压根不知道詹箬的实力,充其量只在滇村那会知道这姑娘身手还不错,但绝对没有强到干火将的地步,还一干就是俩。
所以中间一定出了问题,而问题的关键十有八九跟詹箬有关。
可这姑娘智商太高,试探什么的显得可笑,他就直接问了。
“没事。”詹箬不再言说,因为她其实也知道萧译怀疑的点在哪,这种刑侦专业的人才到底是敏锐的,惯常通过推理逻辑查找BUG,怀疑到她身上也不奇怪,可灵魂附体这种事本身就匪夷所思,估计她说有这事,他自己反而不信了。
人的信仰没有那么容易破坏,就好比她,若非她自己绑定了系统,恐怕也不会信。
萧译还想问下她接下来要去哪,他送过去,突然两人都听到了动静,毕竟是火将级高手,哪怕车子在开,他们也听到了细微的动静,紧接着,公路边上的小树林拐角猛然窜出一个人影来。
“啊!”
这人看到车子也吓了一跳,眼看着车子撞上来。
方向盘一转,车轮急刹。
车子停住了,因为萧译在听到声音后就操作了。
否则这人肯定会被撞着。
不过现在这人也被吓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竟是个半大的少年人,打扮流里流气的,现在正直哆嗦。
这两天见过哆嗦到极致的也不过是李冒三,这人现在被关着,因为有案底,正好保护起来,但这小少年倒是詹箬的目光从他手脚上沾染的泥土瞥过。
萧译下车了,扶起他,问他怎么回事。
大抵这人太严肃威严了,这少年一时说不出话,只说自己没事要走什么的,但萧译什么人,他闻到了一股味儿。
“我没事了,叔你松开我吧,我要走了,家里有事。”
萧译二话不说扣住他另一只手举起来往跟前查看。
这少年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可他哪里是萧译的对手,后者看了看他手指上沾染的污渍,厉声问:“你刚刚碰过什么?!是不是尸体?”
近距离接触后,他闻到是腐尸的味道。
从业这些年,尸体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他对这种味道极为熟悉,是以故意严厉逼问,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
结果
“不是,我刚刚抠过屎了!不信你闻!”
这小流氓说着踮着脚就把手指往萧译鼻孔戳。
萧译差点被气死,避开了,若非见他是少年,能把他手臂给折了,不过却听见了低低的笑声,转头看去,原来是詹箬听见了,刚刚被逗乐了。
毕竟第一次看见威严的萧警官吃这亏。
萧译囧了囧,咳嗽了下,单手控制少年,一边拿出自己的证件。
“我是警察,有事问你,老实点!你现在不说,等我把你手指上沾染的东西采集了拿去化验,那时你可就什么都说不了了。”
他恐吓少年,少年一看证件就惊呆了,他运气这么差?
今天出门没看时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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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情况,萧译表情很严肃,带着少年走到车子边上,“那边可能有案子,我现在走不了,车子你开回去吧,带驾驶证了吗?”
詹箬看了他一眼,推开门,下车。
她带了,但忽然撞上这种事,她估摸着会不会跟任务有关系,索性留下看看。
十几分钟后,三人过了这小小林子,到了一个村落边缘,这边很偏僻,荒草农田,不远处还有个破屋子,显是有人居住的。
“我就是来挖番薯的,没想到挖到了尸体,太恐怖了,我真不知道这下面埋着尸体。”
“小姐姐你也别过去了,可吓人了。”
少年人把路带到附近,却怎么也不敢靠近,可他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也没啥人权,萧译看了他一眼,他就怂了。
但忽然,萧译拉住了少年,而边上跟着的詹箬却是走了出去。
番薯田里的确有一块地被挖开,但现在正有一头野犬闻着味儿拱着地撕咬,听到声音,立刻抬起狗头。
这野犬估计得了皮肤病,乍一看吓死人,也分外凶狠,犬牙尖锐,嘴里还留着肉沫跟一根手指头,看到人后不惧反凶,怒吠了一声,手指头掉落下去,一副要扑过来的样子。
后头的少年看着吓死,拼命推着萧译去救人,结果
嗷呜,对上了詹箬眼神的这恶犬忽然瑟缩了下,转头就跑。
这些生物其实对危险洞察极为敏锐,在对峙后看出这个人类十分恐怖,立即怂了。
野犬一跑,萧译就带着少年过去了。
现在这坑里更恐怖了,少年看了一眼就躲了,哆哆嗦嗦说:“就,就是这,我就是想偷点番薯吃,没想到下面有尸体,这地也不是我的,真的跟我无关啊。”
这里挖开的部位是手臂位置,所以手掌被啃了,不过很奇怪,它的皮肤发红,好像是人的皮肤正常情况不会这样的。
而且这红皮肤上还附着一层诡异的青污痕迹。
乍一看就像是红皮僵尸长了青苔,的确很吓人,难怪这少年吓得慌不择路逃了。
“太恐怖了,我当时一锄头下去,好像劈到了什么,我以为是石头,结果挖开一看,看到了一截粗壮的红番薯,可一摸,手指就戳进去了,汁液冒出来,一股味儿窜出来,妈呀,太吓人了。”
少年哪里见过这阵仗,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尽量说得详细,可眼睛不敢再看。
本来吧,看到手指就能确定是人类了,因为人类的手掌跟任何生物都不同,本来就是特征,可这发红皮肤跟腐烂的状态萧译神情严肃了。
死者被煮熟了。
至少这一部分裸露出来的尸块是熟的。
他没有再动这块地,因为他并非本地警方,只负责全国的特大要案,贸然插手破坏现场不符合他的工作素质。
所以他打电话通知了韩珖。
这里还位于海市管辖区域,看着是极恶劣的案子,还是他处理才放心。
“得等韩珖他们过来,我们才能走了。”萧译跟詹箬道歉。
詹箬:“没事。”
少年:“叔,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却能找到这么体贴的女朋友,就因为你长得帅吗?”
这话一说,萧译眯起眼,正要解释,詹箬看了少年一眼,“他也是我叔叔。”
萧译:“???”
少年:“啊?哦,难怪你看着这么年轻,他肯定都30了,姐姐你才18吧。”
个小流氓,嘴巴是真的甜。
也算是涵养极好的萧译都被整无语了,也不愿意看这少年对詹箬献殷勤,他可是知道的,这姑娘脾气很不好。
不过不等他做什么,詹箬就顾自用两根树枝跟筷子一样夹起了那根断指,对着断裂的横截面,若有所思瞧着,后对萧译说:“煮的时候,应该用了八角。”
少年:“”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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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摆在那,韩珖接到电话后,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在等待的一个多少小时里,詹箬跟萧译也得知了这个少年的情况。
李开阳,从小就是留守儿童,留着留着爹妈就离婚再婚各自有了小家庭,把他扔给了乡下奶奶,后来他奶重病去世,他就彻底成了没人管的孩子,书读得很差,也找不到工作,到处晃荡,不过多数在镇上,这段时间是因为在镇上打了人,怕被报复才躲回老家,哪里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萧译又从李开阳嘴里知道了这是他们村里某个老汉的宅基地跟田地。
那屋子就是他的。
“人不在?”萧译看了看周边没有打理的一些荒草。
“林老汉上个星期脑梗死掉了,他的儿子在市里工作,刚回来办过丧事,城里人,看不上这些东西,就没管,我是看着没人要才跑来挖番薯的。”
“他儿子以前都没回来?”
“很少,听说很忙,连自己老婆都聚少离多。”
李开阳是个闲散的,听的八卦也多,此刻蹲在田埂边上,无聊的时候跟两人掰扯。
不过他提到老婆的时候,詹箬瞥了一眼断指上的指甲。
指节粗细更符合女性,而且指甲上有美甲痕迹。
李开阳这么一说,萧译跟詹箬对视一眼。
尸体的腐烂以及掩埋时间早于一个星期之前,除非他的儿子偷偷回来,否则大概率是老汉自己埋的尸体,而且这死者很可能是他的媳妇。
“他媳妇回来过吗?”
“以前基本没见过,只听说是个城里人,看不起乡下,八百年都不带回来的,但这一年老张身体老不好,他儿子没时间照顾他,就让他媳妇来,没想到她媳妇还真同意了,回来住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听说又回去了。”
“林老汉说的?”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也没人在意,本来村里就没几个人了。”李开阳用狗尾巴草编织东西,随手应道。
他闲,詹箬更闲,看了下周遭,她微微挑眉。
萧译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你有发现?”